慣看秋月春風(五)(1 / 2)

馬車毀損嚴重,自然是不能再坐了。譚昭這麼多世界以來, 少有過絕望的時刻, 而現在……他挺絕望了。

按照他的武功, 一拖五就跟玩似的, 可這個年代還真不好說。三個傷患,兩個文士, 要靠一雙腿走到長安,怕是牢裡的人還沒撈出來, 這幾個就把自己交代的差不多了。

當然了,他在思考的時候, 曹仁比他還要愁,這都叫什麼事兒啊, 平白受了無妄之災還倒在半路上了, 他都沒臉回去見族兄。

正是一群人修整思慮的時刻,一輛馬車從山道而來,趕車的是個小兵,他口稱是飛將軍的部下,特來接他們入城。

荀彧思慮一番便點了頭, 這行軍的馬車自然比不上荀家除外置的馬車, 顛簸異常,搞得譚昭已經在回憶七童家的鳴泉馬車什麼構造,這每次出門都這麼搞, 實在讓人有點受不了。

馬車晃晃悠悠,又是晃了大半日才道了長安城。

長安城繁華, 雖說比不得後世,但與其他地方相比,這裡已是少有的人間仙境了。謝過馬車,荀彧帶著他們到了荀家在長安的一處落腳之地。

休整一日,荀彧就帶著郭嘉拜訪故交去了,譚昭今年才十五,這種事情是輪不到他去的,當然了,就是讓他去,他也不願意去。

等吃過朝食,譚昭就揣著小錢錢出門去了。

這年頭商貿自然沒有後世發達,但該有的自然還是有的,譚昭轉了一圈,買了點藥材,這才找了個地方吃東西。

不過他顯然對這個時代的食物不能有太多的期待,吃了兩口便興致缺缺地放下。

正是此時,一個高大的陰影將他籠罩住,譚昭抬頭,便看到一張陌生又熟悉的麵孔——是呂布。

“小孩,我認得你。”

呂布實在不是一個擅長掩飾情緒的人,譚昭一見他,就知道人帶著火氣呢。桌上有酒,呂布半點不知客氣,自己斟了三杯才放下酒杯。

見呂布終於看過來,譚昭才略略施了一個禮:“小子郭琛拜見呂將軍。”

“哦?你知道我?”

“世人皆知呂將軍。”

呂布臉上有驕傲,卻仍然有些難看,那些勞什子讀書人成天在義父跟前進讒言,昨日又設陷阱殺他,義父卻半點不疑,反而對他猜忌愈深。想到此,他又飲了一杯酒。

譚昭跪坐得累了,左右有屏風擋著,他便直接斜倚在坐塌之上,閒適得跟自己家一樣。其實倘若不是為了照顧郭嘉,他或許早就是一枚遊俠了,如今遊俠的名聲可不好聽,不過自由自在就足夠了。

隻可惜啊,他有一個時刻在作死邊緣瘋狂試探的便宜兄長。

“你不怕我。”

“呂將軍神武蓋世,英姿勃發,並不嚇人。”

是人都喜歡聽好話,譚昭就有一種本事,明明他說得漫不經心,可聽著的人就是覺得他說的真誠,呂布亦然:“你倒是與彆個些士人不同。”

怎麼說呢,呂布這會兒在長安城絕對是大明星級彆的人物,隻不過是黑紅就是了,他一人幾乎硬剛整個長安的世家讀書人,替董卓吸引了不少仇恨值。偏偏他武力值又高得嚇人,光是站在那兒就一股子血煞氣,就這光景,自然少有人不怕他。

呂布的性子,很有些愛之欲其生惡之欲其死的意思,他瞧這少年郎談吐不俗,心裡便起了心思:“郭琛,可要來我軍中任職?”

“……”

呂布眉頭一皺:“為何不說話?”

當然是組織話語拒絕啊,這位可真是有夠隨心所欲的:“去將軍軍中做甚?”

這下呂布不說話了,照他的意思是隨便給個官位先做著,但顯然這不太可能。

“此酒,謝將軍昨日相救之恩。此次入長安,小子乃是跟隨兄長見世麵來著,不瞞將軍,小子才學平實得緊,實不敢耽誤將軍。”

譚昭說罷,就要行禮離開,卻未料他剛一動,一直鋼鐵般的巨手就襲來,他下意識地向後一偏,卻未料又一道掌風從右邊而來,這一下若是落實了,他的肩膀少不得要青上十天半月。

果然,能在這亂世混出名聲的,絕對不是什麼有勇無謀之輩。昨天他帶郭嘉躲石雨之時呂布定是瞧見了,否則今日怎麼可能會來尋他一無名之輩攀交。

譚昭一個彎身,他身形靈巧,隨後一個急退,隨手抓起一根長布條,以當武器用。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沒有,呂布見此,果然眼前一亮,不過兩人都打得克製,這一方小小的地方,竟連個酒壺都沒碰倒。

“呂將軍,這是何意!”

呂布現在恨不得就將人搶回去當親兵,這小子看著身形並不高大,手上力氣竟是不小,是個學武的好苗子。

“好功夫!真的不考慮?”

譚昭轉身就走,呂布這次不攔了,隻開口:“你與荀家的人一同入長安,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