慣看秋月春風(七)(1 / 2)

那可拉倒吧,如今長安城說的好聽叫天子腳下, 說的實在點, 這裡就是一座孤城。董卓如今確實權柄在握, 他也有十萬西涼大軍, 但遠水解不了近憂,內有王允籌謀多時, 外有列強虎視眈眈,這“清君側”的美名, 誰都看著呢。

這時候跟著呂布混,那就是跟著董卓混, 老板很快連帶著小姨子跑的機會都沒有,還玩個球啊, 譚昭一臉木然地拒絕:“多謝將軍美意, 隻是小子誌不在此。”

呂布那個恨鐵不成鋼啊:“功名利祿,財富美人,難道一樣都不令你心動嗎?”

譚昭:“不心動。”

他說這話時,眼睛並未有一刻的猶豫,呂布和郭嘉都能看到他眼中的認真, 郭琛是當真不在乎這些的。

看著呂奉先一臉的難以置信, 郭嘉忽然有了一種“我終於不是一個人”的感覺,於是他心情詭異地又好了起來,腿肚子也不軟了:“呂將軍深夜至此, 又如此大動乾戈,究竟意欲何為?”

呂布梗著頭, 根本不想同這個一臉奸詐的文士講話,心裡還有些不死心,又是開口:“上天與你這般才能,你難道就不想一展所才嗎!”

譚昭:“不想。”

“呂將軍,請你離開。”郭嘉心想我這小爆脾氣,是聽不懂人話嗎?

呂布終於還是心有不甘地離開了,不過他顯然未放棄拉攏郭琛,所以譚昭已經盤算著近幾日就離開長安的事情了。

“咦?兄長何故這般看著弟弟?”

那當然是看個新奇了,郭嘉原靠在門邊,看著郭琛一點點收拾房間,聞言忍不住氣笑了:“你說呢?”

譚昭覺得自己稍微可以再搶救一下:“兄長,我可以解釋的。”

“我竟不知,我家弟弟竟還有良將之才!”郭嘉其實蠻欣慰的,至少郭琛武功高強,日後自保的能力是有了。隻是弟弟這麼厲害,他以後還怎麼任性地不喝藥啊,愁。

“……”躺平任嘲。

這麼來了一遭,郭嘉的瞌睡蟲早就跑了,譚昭難得溫了一壺酒,兩兄弟坐在廊下,難得“推心置腹”了一番。

“兄長其實不必擔心弟弟,若以後兄長想做什麼,便去做。”反正等你上曹老板的賊船還要好幾年,鬼知道他自己能不能活那麼長,考慮那許多做什麼。

郭嘉聞言,心中一暖:“阿琛長大了。”郭嘉心裡是有些愧疚的,他小時候尚且感受過父親的慈愛,那時家中尚且富貴,他幼年過得可以說很是快樂了。但弟弟不同,那時父親過世,重擔都壓在母親身上,他為了能儘快成丁迫自己讀書,弟弟很長一段時間都是自己跟自己玩的。

也就是近幾年他才與弟弟熟悉起來,可這熟悉,其實也就是每日問安問詢一兩句罷了。若可以,他當然希望弟弟能快快樂樂地活著。

隻可惜這世道不容人,你若不爭,便什麼都沒有。

“那你呢?阿琛以後,難道都要跟著兄長不成?”郭嘉說的有些類似玩笑話,不過顯然並不是。

“不行嗎?”

意料之中的回答,郭嘉其實也挺開心的,但他還是希望郭琛能有自己的一番事業:“行啊,隻是匹夫無罪,懷璧其罪,今日呂奉先能注意到你,他日說不得哪位梟雄又看上去,你難道各個都拒絕嗎?”

這就是問到點子上了,譚昭也思考過這個問題,若是藏拙,那就是藏一輩子的事情,那也未免太憋屈的,可讓他接受征辟或者邀請去替人打工,這年頭打工可不是後世可以磨洋工的,草菅人命的事兒他也乾不出來。

說實話,他若想在這裡過得爽,估計隻能占山為王了。

“若他實為明主,我自然願意追隨。”隻可惜,沒有。三國乃至兩晉,世家的力量太大了,主導了話語權,還有實力。權力散落的後果,就是中央集權的不夠。

這時的皇帝與其說是皇帝,不如說是一個光杆司令,手段強硬、平衡之術玩的溜還行,這稍微能力不足點,根本就壓不住下麵。要不說打天下容易,治江山難呢。

郭嘉呷了一口酒,臉上適時露出愜意的神情:“那麼,何為明主?如今天下諸侯,若定要讓你擇一,你會選誰?”

這話說的,就跟去菜市場挑蘿卜似的,好像你看上哪個,就能帶回家一樣,譚昭一笑:“我看得上的,人家未必看得上我啊。”

“你我兄弟之間,但說無妨。”

所以這種送命題,為什麼他一定要回答,譚昭也很無奈,但他還是克製住沒有喝酒,這酒味寡淡,不喝也罷:“呂將軍吧。”

“咦?”

郭嘉忍不住坐了起來,臉上難得有些驚訝:“為何?那呂奉先,如今可還在董卓手下辦事呢。”

譚昭歪著頭靠在榻上,給了一個混不吝的答案:“呂將軍不拘小節,好應付。”

“……你直接說他好糊弄不就得了,也不知是誰,昨天還說人有勇有謀呢!”郭嘉差點笑劈叉了,這什麼鬼理由。

“那你方才怎麼不接受呂奉先那廝的請求?”

譚昭如是道:“還未到時候,況且我如今不過十五,實還未到山窮水儘之時。”

郭嘉一聽,也覺得十分有道理,然後喝起了小酒,話題也變得輕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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