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江湖夢(二十六)(1 / 2)

寧中則臉上錯愕一閃而過,不似作偽:“一崇, 你這話什麼意思?”

嶽靈珊跟著也望過來, 譚昭有些惱怒自己的口快, 但既然開了這個口, 他也不介意去做這個壞人:“姐姐,你該明白我所說的是什麼意思。”

“住口!一崇, 他不僅是你姐夫,更是肩負華山派未來的掌門人!他所做的一切, 都是為了華山派。”寧中則的表情十分嚴肅,她對著譚昭, 難得沒有一絲笑意。

嶽靈珊卻似剛剛反應過來,她瞪大了眼睛, 隻喃喃喊了聲小舅舅, 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怎麼會有人質疑她爹爹?

她爹爹,是這個江湖最正人君子、最光明磊落的人。

“一崇,我不許你這樣懷疑你姐夫。”

譚昭對上寧中則的眼睛,幾個呼吸後, 他垂下眼簾:“是我出言不遜了。姐姐, 我明日要離開華山了。”

寧中則倒退半步,嶽靈珊趕緊扶上去,沉默肆意蔓延, 最後彙聚成一個字:“好。”

“姐姐若有事,可以送信去山下的酒鋪。”

寧中則由女兒扶著從竹屋出來時, 她清楚地感受到自己握劍的手在微微顫抖,那是一種戰栗,一種……深思許久不敢論斷卻被人一語道破的窘迫和不敢相信。

師哥,還是她一起長大認識的那個師哥嗎?

譚昭目送兩人離開,一燈如豆,直燃到天明。東方不敗帶著一身晨露回來,這人似乎越來越與常人不同,不管是睡眠還是作息,若是常人如對方這般,恐怕早就猝死了。

“你似乎心情並不怎麼好。”

“你又去看什麼熱鬨了?”譚昭並不想回答這個問題,順手就岔開了話題。

桌上的茶水已經涼透,不過對於東方不敗來說卻剛剛好,許久之前,他就不喝熱茶了:“華山派的熱鬨,這位大師兄……似乎並不能當大任。”

“他如何了?”

“很是囂張,與那位被你關上絕色人間窗戶的采花賊在一起借酒澆愁。”

譚昭抬了抬眼皮,晨光熹微,外頭的透光照進來,落在男人略白的皮膚上:“你看著,絕不像是這麼無聊的人。”

“沒錯。”

譚昭便不問了,許多問題即便問出口,也得不到答案,索性便不問了。

“咚咚咚——”敲門聲從外頭傳來,緊接著,便是嶽不群的聲音,“一崇,是我。”

譚昭站起來給人開門,再回身東方不敗已是不見蹤影,嶽不群提著飯菜,一一擺放好,這才略帶歉意地開口:“一崇,坐。”

“姐夫不必如此客氣,我要走,不過是覺得有些悶得慌。”

嶽不群被堵得不知該如何開口,不過他臉皮厚,自然不會因此便直接告辭,他拉著譚昭傳授了一圈江湖技巧,兩人話說下來,桌上的飯菜已經用儘。

如此,嶽不群才告辭離開。

等到腳步聲走遠,耳邊響起大佬掐細的聲音:“不要告訴本座,你聞不倒飯菜裡的味道?”

譚昭攤手:“我自然聞不到,這應是無色無味的化功散,尚且還需要一些時間發作,足夠我與姐姐告辭下山了。”

……倒是還不算太蠢。

不算太蠢的譚某人出乎意料地配合,他與寧中則依依惜彆,大概是因昨日令狐衝被逐出師門和譚昭的無端猜測,今日嶽靈珊並不熱絡,不過說了一會兒,譚昭就邁步下山了。

如今,他在江湖上也算是個名人了,平白無故從華山派走出來,豈不惹人非議,因此他還是抄小道作了偽裝下來的,等到了寧氏酒鋪,太陽不過剛剛掛上正當空。

譚昭微微眯著眼睛,越來越困,他也無事可做,便順遂地閉上了眼睛。等他醒來,已……是階下囚了。

“唔?!”譚昭掙了掙手上的鐵鏈,隨後淒慘一笑,“姐夫,你終於忍不住動手了嗎?”

黑暗的地下室,是鐵鏈叮叮咚咚的聲音,於黑暗中,一個人影漸漸實化,旁邊有兩盞小小的壁燈,有人伸手將一盞取了下來,譚昭望過去,正是嶽不群那張人五人六的臉。

怎麼說,有時候直覺太準,也是一種負擔。

“一崇,要怪就怪你自己太過聰明了,若非如此,我必不會這麼早動你。”嶽不群的聲音還是如同往常一般,可此時此刻,聽來卻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譚昭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起來:“那我豈不是還要責怪我的父母把我生得太聰明?”

嶽不群自然不會生氣,他很有耐性,施施然地坐在室內唯一一張椅子上,旁邊是一條鞭子,渾象是什麼審訊現場,譚昭覺得這樣的經曆……其實也蠻新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