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趙的有毒(十四)(1 / 2)

現在雖不是六月,但絕對不是落雪的季節啊。

特彆是開封府這麼點兒地方, 隻唯獨皇宮落了厚厚一層雪, 紅色的宮牆上,白雪皚皚,這原本該是相當有意境的場景, 可現在看來, 卻是令人毛骨悚然。

這如何不讓人驚恐!這是……天譴啊!

不談搞玄學的官員惶惶自恐, 便是往日裡不信這些天命之說的, 都心有戚戚。當然,在這之中,有一群人非常活躍, 那就是禦史,當然出了這樣的事情, 他們想不活躍也不行。

一般來說出了不好的事情, 朝廷的慣例是找個人出來背鍋,背鍋的對象也很多, 上到官家,下到地方臣子, 隻要你背得起,多大的鍋都可行。

這信不信先是兩說,就這當口, 皇宮飄雪, 誰都能聯係到太皇太後“以母改子”上,怕不是……先帝死不瞑目?不不不不不, 這是大逆不道啊!

宋朝太後臨朝稱製,其實並非先例,真宗時期曹太後就乾得不錯,但人曹太後絕沒這麼強硬的,一上來就把兒子苦心孤詣推行的新政一股腦兒推翻了,這是親娘啊!不知有多少人對此議論紛紛,隻是節骨眼上,誰也沒敢往外說。

這雪一落,禦史的折子就跟雪花一樣飄進了皇宮裡。

輿論壓力大啊,司馬光已經上了折罷相,這折子還壓在太皇太後的案幾上,她是個非常雍容華貴的女人,坐在那兒,便覺氣度不凡。

高氏的姑母也是皇後,因為這個關係,她從小就出入宮闈,長大後嫁給英宗,耳濡目染,她其實是有野心的。這並不過分,相反她手段高杆,聰明才智半點不缺,否則想司馬光這樣的清高文人,是絕不會擁戴她的。

可這一場雪,著實打了她一個措手不及。

她已明白,隻要再上朝,滿堂的禦史都會彈劾她,讓官家出來主持朝政。可她更明白,官家……並不在宮中。

早在她下令廢除新政時,官家……就失蹤了。

“還沒有官家的消息嗎?”

跪在旁邊的太監戰戰兢兢地回道:“不曾。”

高氏望著窗外的白雪皚皚,心裡堵著的氣愈發難過起來,她一下站了起來,然後忽而頭暈目眩,一時便栽倒了下去。

“娘娘!娘娘!來人呢,傳太醫!”

太皇太後病倒了!這個消息怎麼壓都壓不住,不過半日,連寄宿在城中的趙煦和譚昭都知道了。

趙煦這個濃眉大眼小腦袋,原本是沒打算搞落雪的,畢竟他隻是重生,又不是成仙,他就是想弄也弄不出來啊,他原本是準備拜托小孫孫去皇陵那邊搞點動靜,或者是在汴京城中搞點奇異之事,隻要能聯係上皇權,不拘什麼。

譚昭聽了十分無語,這倒黴孩子心也是真夠大的,不過人都重來一回了,無忌些也不能怪人家,不過皇陵還是彆動,畢竟萬一被人看出來,那就得不償失了。至於天現異象,這個實在不好把控,再說宋朝“格物”蠻流行的,萬一科學解釋了呢。

這種東西要麼一擊擊中,要麼就石沉大海,譚昭就不建議走什麼曲線救國,來最直接的啊。

趙煦就說什麼最直接?

然後,才有了一夜落雪滿皇宮。

“你的火,也是這麼弄出來的?”

譚昭不想過多解釋,便點了點頭,話倒是什麼都沒說。

趙煦也不欲過多了解,他比較關心的是……太皇太後到底是礙於輿論“無奈”病倒,還是真的受驚過度病倒了,如果是真病,病得重不重?能下床嗎?

彆提什麼皇祖孫情,那點兒微末的親情,早就散播在上一世的各種爭端之中了,沒有一個皇帝喜歡被人操控著生活,或許太皇太後也是為了大宋好,但……他不接受。況且高氏為人霸道,他母妃怎麼也算是生育有功,竟如此苛責她,這讓他如何心平!

“接下來,台諫的人,樞密院的人,恐怕就要有所動作了。”趙煦如是道。

譚昭對大宋的官場設置真的頭大,一層層的,就跟小學班乾部似的,一個班四十個人,各個都有頭銜,還美其名曰人人成才,這還不算,科舉每兩年搞一屆,錄取率每年都能突破新高,有時候一高興,還搞補錄,再加上蔭官的,舉薦的,勳貴搞鍍金的,宋朝你說你窮你窮誰。

各種官位功能性重疊,三四個人乾一個人的工作,效率不高不說,還容易有分歧。最可怕的是,這些文人寫折子賊拉長,引經據典,揮毫潑墨,其實有些你看到底,屁話都沒講,簡直浪費公共資源,但你要不看吧,他還一封封地上,反正本朝不砍士大夫頭,貶了也有機會回來。

所以說,這群士大夫為什麼這麼囂張?還不是皇帝給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