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撐船的確實是吳普。
唐寅表示吳普就像是撐船的,將他們齊聚到博物館來。
他還很畫蛇添足地補了一句,說這和館長給的酒少沒關係。
嗬,他才不在意館長隻給了兩口酒!
吳普:“…………”
行吧,真是把此地無銀三百兩這句話表演得活靈活現。
雙方相互傷害了一番,發現又到飯點了,立刻握手言和關掉直播吃飯去。
吳普先前答應的不限量好酒也在飯後上桌。
唐寅本來就好酒,一喝之下就想賴在這地方不走了。他琢磨著自己時不時回去賣個畫讓自己湊合著再活幾年就好,酒什麼的還是後世的好喝。
酒過三巡,馮夢龍有點醉了,好奇地問吳普:“聽說你們這兒有那什麼酒吧,很熱鬨很多酒喝,我們可以去嗎?”
吳普瞅了他們一眼,一個個又是長發又是胡須的,瞧著很有藝術家範兒。他點頭說道:“倒是可以,不過那些地方大多是年輕人去的,彆人可能不愛帶你們玩。”
蘇軾道:“我還年輕!”
唐寅道:“我也還年輕!”
李清照含蓄地道:“那是你們這邊尋歡作樂的地方嗎?”
吳普說道:“如果是真正意義上的‘尋歡作樂’,在我們這邊是違法的,所以最好彆想這種事,要不然可能會被警察叔叔抓去蹲大牢。”
一聽到蹲大牢,唐寅和蘇軾都有點心有餘悸。
馮夢龍這個剛在青樓受了情傷的癡情種子也一激靈。
其實曆朝曆代都有過禁止官員狎妓的規定,像宋朝官員聚會就隻許請些官妓過來吹拉彈唱,搞點歌舞助助興,不允許乾彆的事;明朝也一度發布“禁娼令”,不允許有官身的人流連歡場。
這類禁令的放鬆,往往意味著朝廷綱紀敗壞、民間風氣墮落。
離亡國也不遠了。
比如馮夢龍他們那會兒文人皆以風流為傲,朝廷裡說得上話的又全是文人,可不就是遍地秦樓楚館、人均風流才子。
沒過多久,明朝就亡了,馮夢龍也是在宣傳反清複明無望之後抑鬱而終。
“秦淮八豔”就是這個時期評出來的。
當時秦淮河畔熱鬨非凡,一邊是尋歡作樂的秦樓楚館,另一邊就是讀書人考試的江南貢院。
柳如是這位“秦淮八豔”之一,跟的就是明末東林黨核心人物之一錢謙益。
據說這位錢謙益降清前曾和柳如是相約殉國,臨到跳湖時他卻說“水太涼,不能下”,於是收拾收拾降清去了。
當然,他降清後又覺得給清王朝打工不得勁,跑回家開始暗中搞反清活動。
落了個“首鼠兩端”的評價。
“水太涼”也成為了一個流傳甚廣的笑話。
馮夢龍第一個保證道:“我早沒這種心思了。”
早在他心上人離他而去的時候,他對這些事就沒興趣了,隻是想多了解了解這個時代罷了!
吳普道:“很多酒吧夜場有點吵,單純喝酒的話可以找個清吧玩玩,到時候讓人給你們調幾杯有趣的雞尾酒嘗嘗鮮。”
大夥對這個提議都很感興趣。
吳普也知道想要馬兒跑就得讓馬兒吃草,不能老逮著人乾活不讓人出去放鬆。
他二話不說捎上一車人出去找清吧玩,連在隔壁寫教案的熱血教師朱元璋都沒落下。
朱元璋沉迷教學,路上不忘抽查蘇軾他們的學習進度,看看他們的現代漢語講得咋樣。
負責開車的吳普聽著感覺是一群外國人在車裡開會。
這跨越幾百上千年的代溝可真不容易消弭。
吳普開車領著他們前往有名的清吧一條街。
入夜後,原本靜謐的街道頓時熱鬨起來。
朱元璋是沒有來過這種場所的,隻覺一路上光是五光十色的霓虹燈就叫他目不暇接。
由於整條街都是酒吧,所以連招牌都在爭奇鬥豔,遠遠看去,燈光把半片夜空都染出亮色。
許多人到酒吧玩都會特意打扮一番,近年來起了漢服熱潮,路上有不少人也是穿著漢服、戴著發套來的,甚至有酒吧直接做成古風主題,從駐場到服務員都穿著漢服上班。
蘇軾他們行走在酒吧街上倒不顯突兀。
他們對古風主題不太感興趣,看了一眼就催著吳普繼續往前走。
沒想到走到半路,遇上對姐弟被人從前麵的酒吧裡趕了出來。
“快走吧,我們再被舉報可就要關停整改。”一個工作人員站在門口歎著氣催促。
馮夢龍停了下來,想看看是怎麼回事。
那對姐弟約莫十六七歲,看起來像一對雙胞胎,年紀、長相都很相近。
吳普見馮夢龍他們都停下了,想了想,上前詢問兩個拎著簡單行李的小孩怎麼跑到這裡來。
“奶病了。”那姐姐說,“所以我們想自己賺點錢給奶治病。”
在姐弟倆你一言我一語的講述之下,吳普了解了他們家裡的情況。
原來他們爸媽離婚了,媽媽遠嫁南方,爸爸到首都發展,一去就再也沒回過家,從此像是沒了這個人一樣。
他們姐弟倆成了沒人管沒人愛的留守兒童,是他們奶奶一手把他們撫養長大。
這次他們奶奶生病,地方醫生治不好,建議他們轉到首都來。
沒想到這一治就是好幾個月,把他們家裡的積蓄都花光了,還是好心的老鄉和店長商量著讓他們晚上免費住在員工休息間,要不然他們隻能睡在走廊裡。
後來他們在彆人的幫忙下到網上籌集善款,被人扒出他們爸爸其實和個有錢女人再婚了,名下有好多套房子。
他們也因此一堆不明真相的網友追著被罵騙錢。
他們也很震驚,過去找他們爸爸要錢給奶奶治病,結果對方根本不承認,非說他們認錯人了。
還找人舉報他們落腳的這家酒吧雇傭童工。
實際上是店長看他們可憐,變著花樣給他們塞點錢。
就算是現在不能留他們了,也給他們支了一筆錢,算是仁至義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