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略有點兒凝滯。
聞之鷙畢竟沒遇到過這樣事兒,頓了頓，看向時恬：“他是你同學？”
時恬“啊”了聲，還挺懵。
現在人咋回事？
有九條命可以霍霍嗎？
敢這麼跟聞之鷙說話還是頭一個。
時恬招財貓似晃了晃胳膊,二話不說摁住聞之鷙手,雖然男朋友受了委屈但——生、命、誠、可、貴。
Alpha指骨瘦削有力，時恬隻能抓個大概，小孩兒似牽著，大吼：“哥，穩住，彆激動！”
“……”
聞之鷙沒受什麼刺激,側目看向男生：“你可能對我有誤會。”
男生其實說完剛才那話他就後悔了，想尷尬離開了事,沒想到聞之鷙給了回答。這麼和氣，還這麼有苦難言。作為他子民,男生像個被關照後真情流露叛逆小孩兒,開始大倒苦水。
“我們一直都很恐懼您。”
聞之鷙：“嗯。”
男生雙手握拳,用力說：“我們不敢和您說話！害怕您一舉一動！隻想躲您躲遠遠！”
他似乎想控訴什麼,“希望您能控製好自己脾氣，作為宗主，應該帶給我們安全感,而不是像個哥斯拉怪獸、行走大規模殺傷性武器！弄人心惶惶！讓我們除了恐懼,就隻有……”
——話到達極點,他緩緩吐了口氣：“……厭惡。”
周圍安靜，有兩三個經過女生對這場麵好奇,探頭看清楚聞之鷙臉後,立刻繞出一個圈兒飛快地溜了。
聞之鷙眼皮跳了下,眸底沉斂,臉上沒什麼情緒。
但……時恬感覺牽著自己手，第一次變得這麼緊。
任何人被當著麵兒說隻有人討厭你，沒人喜歡你，都會很難過吧？
……這簡直太難過了。
“喂，張留。”
時恬喊男生名字。
張留轉目看他，似乎想起了新東西，急迫說：“時恬，你應該也是被他強迫吧！你跟他，是在談戀愛？”
時恬眼皮也顫了下，點頭：“對。”
張留流露出痛心和同情。
抓緊了聞之鷙手，其實也就是中指和無名指，時恬微微眯眼，露出一絲迷惑：“但不是他強迫我哈。”
張留歪著頭，不怎麼相信。
時恬比劃了一下，睜大杏眼，聲音特彆做作：“你難道不知道我們Omega有個群嗎？裡麵聞之鷙討論度永遠第一，大家都好喜歡他，特彆想嫁給他。”
張留失語似，沉默了會兒：“我隻記得你以前說討厭全天下所有Alpha。”
“……”
時恬心虛了一瞬間，但也隻有一瞬間，隨後：“我沒說啊，難道我沒告訴過你，我喜歡聞之鷙很多年了嗎？”
張留：“…………”
聞之鷙偏頭看了他一眼。
時恬說很認真，逐字逐句，還有點兒戀愛上頭：“聞哥這臉啊，好帥啊，跟他一比其他人都是凡夫俗子。身材也好啊嗚嗚嗚QAQ，你有腹肌嗎？你沒有！他有，手感特彆好——”
張留啞口無言，看著他。
時恬甜甜地笑了，標準可愛小迷妹：“我特彆喜歡他，我不許你這麼說我男朋友。”
張留：“甜哥啊……”
“聽見沒，以後不許說他了。”時恬揮手，“你快走叭，今天和男朋友約會心情好，不跟你計較。”
“……”
張留才明白這是時恬給他找台階下，雖然無語，但連忙給腿跑出了百八十邁。
——隻要跑夠快，死亡就追不上他qwq。
時恬轉過去，他比聞之鷙要矮那麼小半個頭，所以仰著視線，用摸大黃手法輕輕摸摸他耳側短發。
少年一切都很柔軟，聲音也美好。
“你最好了。”
頓了頓，補充，“——彆聽他們瞎幾把亂扯。”
*
天色陰沉，有點兒下雨趨勢，聞之鷙給時恬拉到旁邊便利店遮雨棚底下，隨手點了根兒煙。
時恬站他旁邊，被他握著手，側目，聞之鷙高高身影疏落地站著，唇縫溢著霧氣，被陰影塗抹眉眼染了絲離奇厭世感。
從時恬第一次遇到他，發現聞之鷙對很多事情態度都是懶得管，不想搭理，漫不經心，看著就煩。
他似乎對一切都感到厭倦。
煙燒到儘頭，聞之鷙掐滅了丟進垃圾桶裡。
時恬聲音傳來：“還生氣嗎？”
“不生氣。”他回答。
這男生話他一點兒都氣不起來，很常見，從小到大雖然沒怎麼聽到過，但一直有著切身體會。
被恐懼，被厭惡。
好像自己曾拎著青龍偃月刀在他媽門前砍過似。
反正，也習慣了。
如果唯一說有什麼情緒波動，那就是，男生說這番話時時恬在旁邊站著。
好像有人撕開了跟他小寶貝兒說，你男朋友好壞啊，你趕緊跑！
人言可畏，他擔心時恬怎麼看他。
耳邊聲音繼續，時恬小步走了走，湊上前：“你明明還在生氣。”
特彆特彆飄補充：“我跟你撒嬌都不理我。”
“……”
聞之鷙斜過視線，莫名笑了，時恬轉移話題方式很聰明，裝委屈：“給你買蛋糕也不吃了，可惡。”
雖然吧，表演痕跡非常明顯，但聞之鷙心底那點兒陰霾真一瞬間就被吹散了。
他拉著時恬手給人牽懷裡，輕輕捏他臉：“甜甜什麼時候撒嬌？”
時恬反而不好意思，往後躲，但聞之鷙眼底情緒加深，戲謔意味十分明顯。
時恬小聲嘀咕：“……就剛才。”
“撒嬌乾什麼？”聞之鷙問，“哄我？”
“……”雖然但是，彼此呼吸可聞，時恬不由自主臉發燒。
他垂著眼皮，纖長鴉羽長睫落下淡淡影子，紅意到了眼角，感覺緊張不行。
聞之鷙真他媽心軟很。
剛才給他撐場子那演技和氣場，出神入化，給花癡小迷妹人設艸一絕，現在又擰成了麻花。
“行，甜甜剛才哄我，”聞之鷙給他攬懷裡，就這麼抱著，“我現在哄甜甜。”
小商店門外，小情侶摟摟抱抱很常見，沒招來什麼特彆目光。
聞之鷙聲音低沉撩人，拂過耳際，時恬轉著眼睛聽了半晌，小聲說：“你好肉麻鴨！”
時恬本意是打擊打擊他，但莫名，聞之鷙情緒更熱烈了，似乎笑了一聲。
耳邊情話更露骨。
“……”
時恬心說算了。
聞之鷙這個狗逼，逆反心理是很重，你越說他他越騷很。
下次還是說他不行……比較保險。
*
快打上課鈴，時恬匆匆趕回了教室。
進去正好上課，時恬剛拿出課本，手邊兒遞過來一張紙片。
【聽說你男朋友有八塊腹肌？——某不知名吃瓜群眾】
“……”
時恬看向張留位置。
他一臉“我他媽什麼都沒說”，張牙舞爪，但又十分無語。
半晌，紙條遞了過來。
【我沒說他是誰，我就形容了下特征，行不？】
因為太過驚奇。他真沒想到能碰見時恬，所以從校門驚愕地回到教室後，第一句話就是：“我見到時恬男朋友了。”
接著，大家反應是：“啊啊啊啊啊長啥樣啊帥不帥啊A不A啊啊啊？”
張留作為一個純種熱血直男，對Alpha帥和A很難get到，何況聞之鷙被稱為不可說男人，他也不好揭發，所以重複了時恬當時形容詞。
時恬又收到了幾張紙條。
【聽說你男朋友很帥？他帥還是聞之鷙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