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瞪大眼，幾乎瞪出眼球，好像渾身都在痛，痛得像在焚火中皮開肉綻活人。
*
似乎過了一段時間。
時恬從剛才痛楚中緩過神兒。
周圍漆黑、高壓、危機四伏，好像一個人行走在被永夜籠罩荒原，視野中荊棘錯生，鋒芒畢露，每一枚尖刺都鮮血淋漓。
這麼絕望，又這麼恐怖。
但時恬認出聞之鷙信息素，喊了聲：“……聞哥。”
下一秒，他被用力抱進了溫熱懷裡。
血腥味變得汙濁，聞之鷙口中呼吸躁烈又狂熱，聲音發顫：“甜甜？”
時恬怔了怔，隨後，意識到聞之鷙信息素失控了。
抬頭正好能看見他臉，眸底漆黑，膚色貼著冷汗，但這次卻沒將自己抓撓出傷口。
他繃緊手指仿佛在鮮血中浸泡過，但並沒有傷口。
他傷害全是彆人，不再是他自己。
意識到這一點，時恬脊背變得僵硬，轉眸，看見剛才男生倒在血泊中。
而時螢縮在角落不斷發出尖叫，用手撕扯頭發，將臉抓撓流血不止，仿佛瘋魔。
——精神創傷。
時恬張了張嘴，聞之鷙呼吸困難，身體高溫達到了讓人害怕程度。
一如獵豹在捕捉獵物時心臟會達到驚人每分鐘250下，短暫展露核爆般爆發力，卻同時麵臨生命危險一樣。
聞之鷙暴戾信息素劇烈運作，將他攻擊性在一瞬間拉到巔峰——但過速運作也會對他身體造成致命傷害。
月滿則虧，水滿則溢。
聞之鷙現在出現了脫水，呼吸困難，胸痛，意識模糊，甚至肌肉抽搐等症狀。
“聞哥？”時恬聲音啞了，抱住他。
聞之鷙應了聲：“嗯。”
時恬聲音哽咽了：“聞哥……”
周圍驚叫紛亂。
凡是進入聞之鷙信息素範圍人，全像時螢一樣，信息素經由呼吸道進入大腦控製中樞神經，開始發瘋發狂，甚至有人直接倒地暈了過去。
更不遠處，有人在拍視頻。
有人在報警。
有人在尖叫。
……
時恬手臂環過他肩膀，抱住，輕輕抵著他發燒額頭。
這就是聞之鷙病因。
如果不對他信息素進行安撫，也就是成分稀釋，高速運作超出了身體負荷，他可能會心源性猝死。
又或者傷害自己身體，類似上次咬破血管後很久才被發現，失血過多而死。
時恬試探地擁抱他，全部摟入懷裡，輕輕親了親他耳側。
怎麼去安撫他情緒，安撫暴虐信息素，似乎沒有具體方法。
時恬隻能儘力摸索。
*
應慕懷很快趕了過來。
雖然前幾天聞之鷙在醫院通過了測試，但他並不放心，暫時沒有離開。
他發現，談戀愛後聞之鷙信息素失控次數比以前頻繁還激烈多，他早在考慮，時恬或許不止是他撫慰劑，也是誘發劑。
應慕懷趕到後，看見時恬頸後傷口，試圖把他從聞之鷙懷裡分出來。沒想到聞之鷙激動得很，唇口尖銳牙齒，逮著他手背用力咬了下去。
“……”應慕懷湊近，輕聲喊，“崽崽，爸爸來了。”
聞之鷙意識模糊，聞到他味道後放鬆了一點兒，但還是沒鬆開。就像猛獸遇到危險後會下意識將幼崽護在背後，Alpha過於強烈自我保護導致他不肯相信任何人。
應慕懷附聲：“你先把你男朋友給我，我帶他去療傷，可以嗎？”
柔和聲線，幾乎讓人不敢相信出自他之口。
聞之鷙：“不給。”
應慕懷耐著性子：“給我，他受傷了。”
聞之鷙：“不給。”
應慕懷舔了舔唇，探過手臂開始擰他指骨，聞之鷙被激怒後反手遮擋，放下時恬，當街跟他比劃起來。
應慕懷雖然身高腿長，但這兩年揍他已經感到吃力了。但聞之鷙現在進入了疲軟期，應慕懷很快反手剪住他雙臂給他推到救護車裡，旁邊醫生見狀，飛快給時恬扛了進去。
聞之鷙挨著病床後就冷靜了不少，看向應慕懷視線變得清明，然後伸出了手。
他指骨布滿斑駁挫傷，愈合後又撕裂，撕裂又愈合，一層覆蓋一層。
應慕懷盯著他，心裡說不上來是什麼感覺。
聞之鷙才幾歲時，就經常把手咬全是傷口，因為疼痛難忍。
後來頭痛，又抓裂了耳側皮膚。
之所以……他會把自己弄遍體鱗傷，後來應慕懷問他，為什麼。
聞之鷙說，他不想傷害彆小朋友。
但是，太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