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9 章(2 / 2)

溫柔似水的聲音如清泉流淌。

晚風吹拂霧紫色大袖,紗羅掩映唇邊輕笑。

她的眼中,有瑰麗晚霞。

醴泉垂首,恭敬道:“……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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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天夜裡,刑部大牢裡傳出吳文旦畏罪自殺的消息,一個失敗者的死,沒有激起任何水花,死時屍體怎樣,也無人關心,他的死,早已是眾人意料之中的事。

該抄家的抄家,該

流放的流放,吳文旦安置在羊毛胡同的外室和子女自然也不例外。

城門的哭聲一停,吳文旦這個名字就沉進了玉京城近千年的曆史之中,逐漸被人遺忘。

第二日下朝時,新的大理寺卿新鮮出爐,受到福王舉薦的舒允綱連升兩級,在百官恭賀聲中入主大理寺。

消息傳出後,周肇珂心煩意亂,找了個借口從官署早退。

不僅刑部中人都在談論新上任的大理寺卿,就連官署外兩個未入流小

官也在竊竊私語這大理寺卿之位。

“……我原以為這大理寺卿的位置鐵定是周肇珂的囊中之物了,不成想,半路殺出個程咬金……”

“誰說不是呢……”

“這麼看來,日後就是福王登極,這周家也分不到羹……”

“福王也太薄情寡義了,周家又不是沒為他出力,哪能厚此薄彼到這種程度?”

“我都替周肇珂寒心……一把歲數了,還要眼睜睜看著小輩爬到前頭。我看啊,他致仕以後,十之七八還是個五品郎中。”

“替福王勞心勞力有什麼意思?苦頭沒少吃,好處沒多少,我要是他,還不如儘早換一艘船……”

兩人漸漸走遠,周肇珂麵色已經鐵青。

他沉著臉,大步雷霆地離開了。

……

坐落偏僻小巷的張府,頭一回迎來了宣讀聖旨的大隊人馬。

為首的大太監往日隻跑裴府,今日,特意接下了這趟沒有油水的差事。

他麵滿笑容地將聖旨交給雙膝跪地,高舉兩手的張觀火,在對方謝恩起身後,笑著說:--

“恭喜張大人官複原職。日後,前途一定不可小量啊!”

張觀火拱手,神情克製:“借公公吉言了。還請公公代為回稟陛下,微臣定然兢兢業業,不負天恩。”

“一定,一定。”大太監笑著點頭,狀若無意道:“張大人這次有驚無險官複原職,除了陛下的清明,大人的努力,還和裴閣老的進言脫不了關係啊……”

張觀火低頭不語。

“張大人,這陛下的賞賜,您是自個抬進去,還是奴婢幫您抬進去?”

“不敢勞煩公公,在下自己來便可。”

“如此——”大太監笑了笑:“陛下的旨意傳到,奴婢這就回去複命了。”

張觀火將一群人送至巷口,慢慢踱步回到家門前。

推開簡陋的木門,他看見了妻子煩惱的臉。

“相公,這禦賜之物太多了,庫房也放不下,該放到何處才好?”

“西邊的客房沒用,收拾出來放東西吧。”張觀火說。

“我剛剛聽外麵的公公說——”夫人一邊去開客房的門,一邊回頭問道:“相公官複原職是裴閣老出了力。相公要去裴府登門道謝的話,提前告訴一聲,我去潯陽樓定個八珍食盒……”

張觀火想也不想,冷冷道:“不去。”

夫人驚訝道

:“這是為何?”

“玉京公主的賀禮三日前便到了,裴回今日才借著宣旨的太監來向我示好,誰才是那個對陛下進言的人,一目了然。當日穆黨對我落井下石的時候,他裴閣老可是一句話沒說。如今看我翻身了,這老狐狸又想空手套白狼——”張觀火冷笑:“想都彆想。”

“可是……”夫人猶豫道:“玉京公主一介女流,能幫相公說上話嗎?”

張觀火沉默片刻,說:“玉京公主不是一般女流。”</他想起三日前,於東郊落日下,和玉京公主的馬車狹路相逢。

玉京公主通過一名獨眼內侍,贈與他一幅絲帶卷起的畫軸。他本想婉拒,卻在打開畫軸後,震驚得忘記了禮儀,急切道:“這可是……”

玉京公主坐在車門大敞的馬車裡,朝他遙遙一笑:“正是吳道子的《南嶽圖》真跡。”

張觀火內心掙紮,好在並未被衝昏頭腦,他貪婪地盯著《南嶽圖》看了半晌,強忍著貪欲,遞還了畫軸。

“這禮太過貴重,我不能收……”

“在知己眼中,這是無價之寶,於我而言,卻不過是一幅無甚稀奇的畫作罷了。張大人若是覺得它不配做你官複原職的賀禮,自行處置便是。”

“公主派人送我吳文旦的把柄,現在又贈我無價之寶,微臣實在難以心安,還請公主收回《南嶽圖》。”

張觀火向著車上的玉京公主一揖到底,朗聲道:

“微臣雖然感恩公主雪中送炭,但並無為誰犬馬之意,此乃微臣一生誌向,還望公主成全。”

片刻後,車上傳來一聲輕笑。

玉京公主的馬車在他身邊漸漸駛遠,擦肩而過的時候,他聽到馬車裡傳來一聲淡淡的回答。

“想做本宮的犬馬,張大人還有得努力。”

他愣在原地,看著玉京公主的馬車駛出視線,連揖起的手都忘了放下。

“相公?”

張觀火回過神來,夫人疑惑的麵孔映入視線。

“嗯……你說什麼?”

“相公打算投靠玉京公主嗎?”

“……不妥。”張觀火說:“福王資質平庸,心胸狹窄卻有聖心,燕王無法無天,肆奸植黨背靠權臣,還有一個在外練兵的大皇子占了長子名分,如今的事態還不明朗……以不變製萬變方為上策。”

“還是相公想得周到,我都聽你的。”夫人笑道。

夫人獨自收拾客房去了,張觀火坐在石桌前,耳邊不禁又一次回響起玉京公主的話。

“想做本宮的犬馬,張大人還有得努力。”

這話究竟是何用意?

本宮?

她不是在為五皇子結黨營私嗎?

如果隻是在為自己招攬謀士,她想做什麼,才會設立一個高到連他都拒之門外的門檻?

“相公!快過來幫幫忙!”

“小心我的畫……”

謎團總有一天會揭曉,但顯然,不是現在

張觀火從石凳起身,快步走向客房。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本來說嘮嗑點啥,但是又不知道嘮嗑點啥……

那我就給大家表演個劈叉吧。

誒嘿——

哎呀!

芝士流出來啦!</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