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7 章(2 / 2)

柴震離開後,秦曜淵回到室內,不待秦穠華反應就把人從椅子上橫抱了起來。

種玉見狀,立即悄悄溜走。

“你做什麼?”秦穠華在失重環境下不由勾住他的脖子。

少年把她抱到鋪著金色斜陽的羅漢床坐下,窗外,微風徐徐,一尾紅色錦鯉在清澈池麵上打出一片波瀾。

“我今晚就要走了。”他說。

原來是這樣。

秦穠華從善如流道:“我給你收拾衣物,你還想帶什麼出門?”

“阿姊從來都不留我。”他把臉埋進她的頸窩,低聲道:“要是我這一去不複回,你——”

話音未落,少年頭上就挨了一下。

秦穠華沒留力,因為她被他說得心裡一跳,疾聲道:“不許說這些不吉利的話。”

“隻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他幽幽歎道:“阿姊天天心裡丟下我一人去死,我也舍不得動你一根指頭……”

秦穠華岔開話題,問:“你什麼時候回來?”

“明日,最遲後日。”兩人的鼻尖相撞,他在她的唇邊輕聲道:“到時阿姊要出門迎我。”

她笑道:“好。”

當天夜裡,剛停沒兩日的雪花又開始洋洋灑灑地下。秦曜淵磨磨蹭蹭地不想走,又不得不走,臉上的糾結看得秦穠華都不由發笑。

她把少年引到妝鏡前坐下,解下他頭上的束發織帶,用木梳輕輕梳開一捧微卷的墨發。

少年安靜地坐著,一雙眼睛直勾勾地盯著鏡中她的影子。

她梳理好了他的一頭長發,取出早已準備好的小冠為他戴上。

黑色絲帛製成的玄色小冠攏住他濃密的墨發,秦穠華將其調整到適宜高度後,滿意地鬆開了手。

秦曜淵摸了摸頭上的嶄新小冠,問:“是你自己做的嗎?”

“是阿姊給你戴的。”

少年撇了撇嘴,不甚滿意。

“那你要每次都給我戴。”

“好,阿姊在的時候,每次都給你戴。”秦穠華趁他還沒起身,借著地勢摸了摸他的頭,說:“等你回京之後,阿姊再為你辦盛大的冠禮。”

他站起身來,火速把她摟進懷裡,親了親額頭,又落下唇印親了親嘴唇,蜻蜓點水的幾個吻後,他說:

“我走了——記得要來門口接我,還有,記得你還欠我一個吻。”

“記不清。”秦穠華把人一把推出門:“欠你的太多了。”

少年回頭,夜雪掩映著臉上桀驁豪邁的笑。

那一刻,秦穠華的挽留幾乎要脫口而出。

她最後,還是沉默地目送著少年的身影消失在夜雪之中。

……

三百輕騎快馬加鞭,在日出那一刻趕到了媯州城門。

城樓守衛見到熟悉的玄色身影,大喊著拉開城門。

三百輕騎魚貫而入,奔入媯州街道。

按照情報,劉不落腳在媯州如歸客棧,秦曜淵直奔早已被精兵包圍進來的客棧,利落翻身下馬。

柴震隨手點了十人,隨他和將軍一同入內,其餘人則加入包圍,將客棧圍了個水泄不通。

秦曜淵一刀挑開門內鐵鎖,正大光明地走進了留著一盞小燈的客棧大堂。

趴在桌上值守的夥計猛地跳起,睡眼惺忪地放著狠話:

“你、你們是誰……我要報官了……”

秦曜淵目不斜視,徑直上了二樓。

一名落在後麵的精兵同情地看了眼目瞪口呆的夥計:“看見那位將軍沒有?他就是這裡最大的官。”

夥計這才將剛剛的玄衣少年和真武將軍聯係起來,他雙腿一軟,差點跌坐地上。

秦曜淵站在劉不入住的房前,一個眼神示意,柴震站了上去,輕輕敲了三聲,用客棧夥計的口吻道:

“客官,打擾了——”

半晌後,裡邊無人應聲。

柴震看向秦曜淵,得到點頭後,學著他之前的樣子,試圖拔刀斷鎖——然而刀片剛一卡進門縫,房門便吱呀一聲,開出了條縫。

一股熟悉的味道從客房裡飄了出來。

那是每個士兵都熟悉的氣味,每天都飄散在戰場之上的——濃重血味。

“將軍!”

柴震來不及阻攔,秦曜淵已經一腳踢開房門走了進去。

屋內,鮮血四濺,就連頭頂房梁上都濺著鮮血。

一個死不瞑目的青年躺在床上,周身有股詭異,柴震走近,用刀尖一挑,他的手臂立即垂落下來,靠內那側有深深的一條口子,底下隻有血肉,不見白骨。

柴震將屍體翻過身,竟瞧見背後一條血壑,屍體的脊椎也不翼而飛!他這一動,屍體裡的內臟紛紛落出,原本狼藉的室內更加狀如屠場。

柴震見多了屍體,此時還是忍不住背過臉去,以免再看一眼,就會忍不住嘔吐出來。

充滿血肉惡臭的客房內,秦曜淵麵無表情,拿起放在桌上的一張乾淨信紙。

信紙是月白色的開化紙,造價高昂,多作貢紙所用,他在朔明宮時時常看到此類紙張。

信上隻有寥寥幾行瘦金體,靈動綽約的字體背後,透著濃濃惡意:

“聽聞真武將軍在找神醫劉不,朕通過多方關係,終於為你請來此人,算作將軍為我代管金雷十三州的謝禮之一。其餘的謝禮,等將軍和朕相見之際,朕再親手交予。”

一名士兵踉蹌衝上二樓,單膝跪在客房門口,上氣不接下氣道:

“將、將軍!不好了,巢弘帶領莫州叛變,夏皇親率五十萬大軍,已在定璧駐紮!”

作者有話要說:  預告一下,大概六月就能正文完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