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啟程時最好帶個大夫,聽說嶺南瘴氣厲害,若是能把宮裡那個神醫綁走就更好了,反正,皇後也生完了……”
“夫人,你快來聽聽胎動,我們孩子在踹我呢!”
我費了十八般武藝,我女人都不看我一眼。
她一臉凝重地躺在床上,兩眼盯著空蕩蕩的橫梁。
我從蛋上站起,一搖一擺走到書桌前,飛到桌上,叼起她寫了一半的離家出走計劃書,回到床前。
“輝仙,輝仙,咱們什麼時候出發,你定好日子了嗎?要不你把黃曆拿出來,我們一起挑個日——”
“你嘎嘎一天了!有完沒完!”
我女人一把將我推下腳踏,撐著半個身子坐起,朝我怒目而視道。
“輝仙,你竟……”我傷心欲絕:“你竟當著孩子,家暴我……”
“你是發情了嗎?究竟在嘎嘎什麼?”秦輝仙坐了起來,一臉不耐煩:“小碗子,給我捉幾隻母鵝回來!”
“不!”我驚恐至極,撲至床邊大叫:“我不要納妾!我隻要你一人!輝仙,你不能把我推給其他的女鵝!你彆這麼狠心,你看在我們孩子的麵——”
我話沒說完,草窩裡的鵝蛋忽然傳出小鵝的鳴叫。
“你沒完沒了了,現在還哼哼唧唧起來了!”我女人氣得抓住我的脖子。
“不……是我……是……我們……的……孩子……”
輕輕一聲,蛋殼碎了一角,一隻嫩黃色的鵝嘴從裡探了出來。
我趁我女人愣神的時候,立即掙脫她的禁錮,蹲在草窩邊大聲道:“努力啊孩子!你娘就在一邊看著呢,千萬彆讓她小看了!爹爹給你鼓氣——用力,用力,再來一次——”
在鵝爺我的口號下,小鵝很快就敲碎了蛋殼來到這個世界。
當我見到小鵝的全貌,我的表情應該就像剛見到小猴兒的鵝版明昌帝。
我不能相信,我和輝仙的孩子竟然這般醜。
這個禿子是誰?
是我和輝仙的孩子?不,不可能的,這一定是出了什麼問題,我撿回的或許不是鵝蛋,而是禿鷲蛋。
“你孩子出生了,你不抱抱?”我女人推了推我的屁股。
不,這不可能是我的孩子。
一定是抱錯了。
這樣十年後才能上演一場迎風頭禿還能篡位成功嗎的劇情。
我拒絕接受這個現實。
全身稀稀疏疏,攏共就沒幾根毛的小鵝跌跌撞撞走出草窩,循著我的方向走來。
“孩子,我是你隔壁王叔,你彆認錯了,走開。你爹娘在門外,快出去找……”
“唧唧!”小鵝一頭撲進我蓬鬆柔軟的腹部。
我仰起頭,隻為眼淚不再流下。
……
我女人最後還是沒能離家出走。
鵝爺我早就知道會是這樣。
上輩子她也有很多機會走,但她直到身死,也沒想過離開。
三個月時限已到,她在逼婚的丈母娘麵前,再一次拒絕了裴家的表哥。
“我已經選好了駙馬。”她說。
鳳陽公主的大婚辦得極其風光,在這一屆非死既殘的皇子公主中,她躺贏到最後,是唯一一個有底氣招搖而又不必擔心惹來雙聖忌憚的皇家人。
裴太妃隻有這一個孩子,幾乎把全部身家都放進了她的嫁妝裡,更彆提朔明宮裡流水般抬來的嫁妝添頭,公主下嫁那日,十裡紅妝不止,儀仗隊吹吹唱唱,圍觀的路人都在羨慕得娶公主的駙馬爺,娶了公主就是不一般,開道都是一大一小兩隻凶神惡煞的神鵝。
洞房之夜,鵝爺我被趕出了洞房,但是……
小樣,傻了吧?爺會飛。
我帶著我和我女人的長子,飛到屋頂,扒開瓦片偷偷觀看洞房夜。
駙馬正用玉如意挑開公主的蓋頭,她忽然往後一躲,蓋頭從玉如意上滑走。
“你……你想好了啊!你挑了就不能退貨了!”蓋頭下傳來我女人虛張聲勢的聲音。
我歎了口氣。
這傻女人,還以為駙馬是單純聽從皇命呢,她哪兒知道,駙馬這廝剛剛在外邊敬酒的時候,嘴角都快咧到耳根了?
“你覺得我不喜歡你?”駙馬道。
“……不是嗎?”
“我為什麼要帶一個不喜歡的女子騎馬?我為什麼要遠在天南海北,也給不喜歡的女子寄特產寄玩具?我忙得腳不著地,你一有事情,我立馬就到,你說這是為什麼?”
“……因為你把我當哥們?”
“秦輝仙。”駙馬說。
“啊?”
“你這張嘴,閉著的時候最好看。”
譚光用玉如意挑開了蓋頭,這次她沒能躲成,紅著一張臉呆呆地看著男子俯身吻來。
鳳冠霞帔,嬌顏粉腮,一向不施粉黛的我女人也能美成這樣,我在房頂不由落下了綠帽丈夫的熱淚。
隻要我女人開心,戴頂帽子又怎樣呢?
冬天快來了,防風防寒,有頂帽子挺好。
我叼著公主府長子,振翅飛下灑著清涼月光的屋頂。
花好月圓,清風徐徐。
這一世,挺好。
作者有話要說: 輝仙的誘惑,完~
秦輝仙對譚光,和她對其他人不一樣,其實正文裡也有過側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