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撞破(2 / 2)

這麼想著,又大剌剌地探出頭望了幾眼,確保父皇壓住場麵後,就對葉竹道:“不要和任何人說我來過。有哪些人知道?”

“基本都是未央宮的人。”葉竹忙道,“哦對,還有安榮郡主,她……會礙事嗎?”

謝重姒想了想:“安榮啊。拿不準。我過會兒和她再聊聊,應該就沒大問題了。你遇到她了?”

“不是,她方才也急急忙忙找您呢。”葉竹道,“婢子本來還是慢悠悠走著,被她一咕嚕拉著跑來了。”

謝重姒下到四樓,將那枚染血的釘子,挑了個合適的位置,嵌入狼藉一片的木窗縫隙裡,奇道:“她拉你來的?”

葉竹點頭。她大概猜到殿下在做什麼,發生了什麼,殿下不主動提,她也不好問,隻對那個落水的男子厭惡憎恨起來。

謝重姒語氣略淡:“我知曉了。”

有人攛掇鬨事,依柔大概是因著她那善意和月桂枝,心有不忍。

果然,走出摘星閣,就看到門口角落裡,謝依柔焦躁地轉來轉去。聽到腳步,抬頭一看,驚喜道:“殿下?”

謝重姒不由笑了笑:“多謝幫忙看著門啦!這邊還有幾顆蓮子,吃嗎?”說著,將錦囊內的蓮子,抓出一把,遞給謝依柔。

滿心擔憂的謝依柔:“……”

她愣了愣:“殿、殿下,你沒事兒吧?”

“我能有什麼事兒。”謝重姒風輕雲淡地道,將謝依柔手牽起,將蓮子倒入她掌心。這個堂妹,嘴是嘴饞,什麼都喜歡吃,“有事的絕對是彆人。不用瞎替我擔心。還有,要叫堂姐。”

謝依柔:“……”

看來,的確,沒什麼,事兒。

生龍活虎的。就連沮喪、怒意、憎恨之類的情緒,也全然不見。

就像是根本沒發生過什麼。或者有隻螞蟻亂入眼前,被她抬腳碾開罷了。

激不起任何情緒。

“那走吧。”謝依柔接了滿手的蓮子,心情也好了起來,小孩子忘性大,討厭一個人容易,喜歡一個

人也容易,她捏了個放在嘴裡倉鼠般啃著,又道,“咱們去宴席上。”

謝重姒點了點頭,繞開那邊人群,隻對另一個守在側的宮娥道:“你去和父皇說聲,本宮先去宮宴。”又頓了頓:“有安榮郡主在一起,讓他莫要擔心。”

一旁,謝依柔眨巴眨巴眼。

心想:原來這個堂姐這麼……平易近人啊。

倒是沒了之前的疏離。猶豫著要不要牽著她,謝重姒就伸手,挽住她胳膊,動作之自然,仿佛做過無數次。

行至半路,謝重姒忽然想到了什麼,對葉竹低聲道:“小葉子,那支月桂枝……我好像忘了。你去拿下。”

*

摘星閣六角構造,底部清潭,中空環梯,盤旋而上。在閣內即可仰頭摘星,低俯望月。

這種構造,也導致如若要上層樓,就要經過下一層的數個房間。

謝策道聽到女兒無事的通傳後,也沒了下棋的興致,等宮人們攙著萬開駿離開,謝策道又和宣玨談了幾句,就讓他隨意即可。

而宣玨,捏造了個“想到處走動”的借口,待人少後,獨自上了摘星閣。

他從二層開始,推開落灰不是很嚴重的房門。灰塵湮散漂浮,有的小房內,斧鋸、鐵錘甚至銼刀,堆積在一起。

終於,宣玨走到四層中間的房門處。與其餘緊閉著的木門不同,它是半闔的,輕輕一推,便悠悠打開。

他走進,巡視一圈,就注意到窗柩上染血的鐵釘。差不多和他頸部平齊,高度不錯,倒也說得過去。

隻是,他看到了幾朵細碎的鵝黃桂花。

很小的幾瓣,似是不小心黏在誰的身上,然後被帶到此處。

攬月池北岸,靠近禦花園處,才有月桂花,南邊摘星閣是沒有的。風再怎麼刮,也不可能將花瓣吹過池岸。

宣玨心下有了數,將那幾枚花瓣撚去。正準備離開時,卻聽到房門外,有踏步的聲音。

這時再躲已來不及,更彆提他沒有關門。

果然,那腳步在經過這間房時,頓了頓,然後驚訝地道:“宣公子?”

正是葉竹。

葉竹在宮裡待了小十年,醃臢手段經曆不少,回過神來明白方才發生了什麼,就有點草木皆兵了。她懷疑地盯著宣玨打量,狐疑:“您在這

作甚?”

宣玨沒立刻開口,在飛快地思索要怎麼回應。

葉竹這個關口回來,要麼是處理痕跡,要麼是拿謝重姒落下的東西,總之是得了命令善後。那撞見他一事,必定稟報。

有點麻煩。特彆是在他不想扯上關係的時候。

宣玨略微思忖,像是糾結難言般,輕輕開口:“……葉竹姑姑。萬公子落水,說是脖頸劃傷,不慎跌落。”說著,他側身指了指窗上染血鐵釘,“畢竟萬公子他慣來說笑,也許是在插科打諢。我便來查探一下。”

其實就一個意思:不信萬開駿鬼話。

葉竹了然,這是可以理解。

又聽到宣玨猶豫遲疑著道:“再者,看到未央宮宮人神情焦慮,像有急事,我也心下難安。忍不住上來瞧了瞧。此事玨不會外傳,還請姑姑也不要告知殿下。否則……我真的無地自容了。”

隻有涉及到謝重姒,葉竹不知如何稟報,在認為無傷大雅的情況下,會選擇不稟報。

他說得含糊不清,但宣玨知道,葉竹會以為,他是擔憂謝重姒,才來此一探。

萬開駿浪蕩子一個,舉止輕佻,那他便要做出年少愛慕的青澀,兩相對比,葉竹自然更不可能說什麼。

更何況,他在望都的名聲……也還說得過去吧?

宣玨第一次,對那些他從來看不慣的虛名,心生慶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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