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夢境(1 / 2)

好在那官兵也是窮苦出身有家室,以為謝重姒不喜媳婦被人看去,呷醋護食,笑著拍了拍她肩膀,道:“行,走吧。”

又對前麵還準備再盤查一遍的其他官兵道:“和上頭要我們留意的人差個十萬八千裡,一個倆個的眼睛往哪瞄呢!忙其他的去!”

謝重姒聞言心想:“果然京口也被氏族把控。”

江南一帶,勢力盤根錯節,路上還是要謹慎小心。

京口是個渡口城池,隔岸滔滔江水,順流而下,四五天即可到達蘇州。

是矣,這座古城中樞要道,往來車馬川流不息。

謝重姒不打算乘船下蘇州,一來船運忒貴,她現在實在窮得慌,二來,船隻就那麼巴掌大的地兒,人挨人,暴露風險更大。

但她得在京口歇個腳,不眠不休趕了一晚,疲乏困倦。

謝重姒數了數剩下的銀兩,不忍心住客棧,將吱吱呀呀的馬車停在北固山邊。

北固山高聳挺立,秋末仍綠意翡然,文人墨客們扯著嗓子在這吊唁,寫出狗屁不通的詩句,也都敢糊在紙上,再貼在牆樹上。

她隨意掃了一眼,樂了,讀出來:“遠看北固黑乎乎,上頭細來下頭粗。如把北固倒過來,下頭細來上頭粗——哪位兄才?有才。”

她樂完,還對宣玨念了幾句,才掀簾進了車內,困倦地道:“我歇會兒,你要是悶得慌,下去轉轉。這邊人挺少的。”

錦官太打眼,被她丟入了馬車裡,被迫和宣玨同處一室,這鷹差點沒奓毛。

最後老老實實夾緊翅膀,縮在角落的木架子上。

此刻見到謝重姒,親切地像見了救星,火速朝她撲來,被宣玨抬手攔住,隻得灰頭土臉又抓回原處。

宣玨放下手,他手上還拿著一把小巧刻刀,在雕琢一塊半成品的原玉籽料。

那晚雖然走得匆忙,但他在玉器店購買的銼刀刻刀,謝重姒在卿月司得來的玉石,都貼身帶著。

“我磨完這一塊。”宣玨道,“你睡吧。”

他做事很有耐心,神態專注地削刻這塊原石,指尖輕輕撚去粉末碎屑。

謝重姒看他雕了一路,逐漸成型,本來還想湊上去看看到底塑了個什麼東西,但實在發困,迷迷糊糊地“嗯”了聲,半跪著趴在寬椅上,闔上了眼——

車內空間狹小,就算隻有一人也不夠躺的,還不如這樣舒服。

簡陋的車簾遮不住細碎陽光,落在謝重姒緊閉的眼和鴉羽般的長睫上,眼尾狹長的弧度輕佻明豔,讓人無端想起盛春裡,綻開的濃麗桃花。

宣玨指尖頓了頓,不小心走了神,尖刃失了準度,將玉雕的樹上,一抹葉片拉得有些長。

他收回目光,想了想,將那片格格不入的桃花葉,劃轉勾勒,改成兩條係在樹上的絲帶,隨風緩飄。

樹下,盛裝打扮的女子背對而立,抬頭望著紛落的桃花,繁複的宮裝裡露出一截纖細修長的脖頸。

美如夢境。

謝重姒不知睡了多久,一覺醒來,胳膊酸麻。她直起身,察覺有什麼從身上滑落,回頭一看,才發現是王大娘之前硬塞給他們的一塊棉毯。

據說是她親手織的,上頭鴛鴦和龍鳳紋路栩栩如生。

倒是又美觀又暖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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