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田薑(2 / 2)

這種心驚膽顫的活,她受夠了。甚至害怕,她真的尋求這一線生機和希望,會對這位助她良多的殿下出手。

在買藥時,她滿腦子都是將藥水下在茶裡,然後端給謝重姒的畫麵。

不能……不能見謝重姒。

所以,田薑選擇了將那毒藥混入水裡,自己喝下。

掐算毒發的時日,掙紮爬到房門前,懺悔那恩將仇報的狠毒念頭,說道:“……殿下,請您儘快除去秦雲杉吧,她不能留。”

又是秦雲杉——

謝重姒咬了咬舌尖。

關在冷宮裡還不老實?!又搞幺蛾子弄鬼名堂!

是她疏忽了。隻令侍衛看守,防止刺客之流害人性命,就算老夫人上街,也讓暗衛遠處跟隨。

可她著實沒料到冷宮那位,自顧不暇了,還有心思來出“攻心計”。

這誰能防得住?

成了惡心人,成不了也沒甚損失。

謝重姒冷下臉,渾身都煞氣蔓延,削薄下顎緊繃,侍衛窺她神色,愈發滿頭大汗,可這門就是結實,裡頭落鎖鬆動,但死活堅守撞不開。

忽然,謝重姒一愣,低頭看袖口遮掩處。

宣玨指尖在她掌心勾了勾,像是試圖讓她平靜舒緩。

謝重姒冷靜不下來。

這種棋差一著,眼睜睜看手下人被算計,性命堪危的滋味。

她心道:找死。

謝重姒轉頭對江州司道:“師姐,你的臂刺可能用?”

“不好說。”江州司抱臂立在一旁,見侍衛撞門,裡麵人又生死未卜,也有些不耐煩,左臂一張,尖銳的鐵刺從臂彎射出。

桃子不用她吩咐,尖著嗓子道:“閃開!閃開!閒雜人等退散!”

侍衛慌忙四散避開,金屬鐵刃精準切插,令人頭皮酸麻的摩擦聲後,釘入了縫隙之內——

再是叮當細響,那是碰到了鎖扣的撞擊。

江州司心頭微動,上前一步,握住刺刃狠狠提拉。終是聽到咣當鎖落,門應聲而開。

門沒被全然打開。

田薑堵在了口處,意識昏迷。

江州司皺眉,探她脈搏。又扼開老人唇齒,嘗試辨彆毒藥氣味,果斷道:“像是毒鼠殺蟑的百毒畏,我送去金繁那裡。不一定救得活。”

說完,她扛麻袋似的將人往肩上一負。

江州司左肩不能著力,隻能右臂扛人,但這個姿勢,人沒毛病也要被顛簸出病來了,謝重姒眼皮發跳,道:“師姐,你、你小心點兒——”

桃子不安地啾鳴幾聲。

江州司不置可否,幾個起身越得無影無蹤。

她輕功尚佳,翻|牆越嶺不在話下,哪怕帶個風燭殘年的老人。

來到同濟堂時,金繁在給病人診脈,愕然看著越窗而過的江州司,他此地無銀三百兩地對病人道:“近來端午雜耍,雜耍,在練手呢。您多擔待,先去側屋稍等,我馬上來。”

打發完尚在震驚之中的病人,金繁抓狂地哭訴:“師姐,你再這麼神出鬼沒,我都要被你逼得出塵飄渺,榮升神棍了——咱能走正道嗎?”

“看病。”桃子簡單粗暴倆字。

金繁這才打量起江州司帶來的老者。

垂喪著頭顱,皸皺的眉目緊閉,幾無生氣……不對。

金繁試探著伸出手,在老婦粗糙手腕一摸,斟酌地道:“師姐,這人已經死了,你……”

你不會察覺不出來啊。已經死透有一會兒了。

腕間逐漸冰冷,不是活人溫度。

江州司愣了愣,不知是否因為尋求許久的線索驟然崩斷,她心底空落落的,沉默著將田薑放到白床上,片刻後打個手勢:“那沒事了。命數合該如此吧,或許師父說的無錯。我從一開始就不該死咬身世不放。”

金繁試探問:“田薑?你要去拜訪問詢的那位?”

江州司:“嗯。”

金繁疑惑:“她怎麼搞的?有人滅口?”

另一邊,謝重姒和宣玨也慢上一步,到了同濟堂。

“服毒自殺。”謝重姒剛好聽到金繁這句問,她掀簾而入,冷聲道。

她走到江州司麵前,對她道:“師姐,晚間我帶你去冷宮‘探望’秦雲杉。現在,你一五一十和我說清,你在漓江查到的一切。”

宣玨對金繁點頭示意,放開謝重姒的手,垂眸站在她身後,稍微一掃,心下了然。

金繁並不急著醫治,怕是田薑凶多吉少,甚至歿了……

他心底那點不安,愈演愈烈。飛快盤掃漓江諸事——從西行開始,到虛假應付、暗中徹查,再到臨行一刀,最後歸京收尾。按理來說並無疏漏,但奈何江州司此人,不按常理出牌。

就比如那晚揚州舊宅“美夢”,等爾玉身份暴露後,他回過味來,就是真人實境,而非夢境虛幻。

至於為什麼大晚上的,她會在主屋府上,恐怕是隨江州司閒逛湊趣的。

而江州司,十有**,是趁夜闖人祠堂,探查異樣。

夜闖民宅之事都能做出,蹲屋頂聽牆角的事兒沒準也做過。

宣玨胸有成竹慣了,但還是摸不準這位師姐,有沒有暗中踩到哪條因果線。

爾玉能循線往上,戳破他的試探布局。

思至此處,宣玨焦躁起來,沒忍住從袖底伸手,再一次捏住謝重姒指尖。

謝重姒一驚。修長指節溫如暖玉,緊緊攥住她。掙也掙不開。

宣玨索性插嘴道:“江師姐,你可是漓江各處,都有排查?”

反正都是要說,不如他來引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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