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要對唐易說些什麼,卻覺著隔了十一年,什麼也說不出來了。
想要去給小沐寫字,驟然響起,她已經能看到了。僵持了半天,厲深不知道該問什麼,總不能問你兒子是你丈夫的嗎?
小沐仰頭看他,眼神裡平靜,卻有一絲遏製不住的茫然。
……
厲深喉結滾了滾,蠢蠢欲動的猜想讓他煎熬,痛苦不堪:安安,會是他的孩子嗎?
不可能……
他跟唐易在一起都已經過去十一年了,有孩子也不可能現在出生。
他憋了半天,厲深寫:“你確定你夫君隻是一個商人?”
情況分為兩種,一種是不知道唐易的身份與她結為夫妻的仙界中人,那這個人是誰厲深不知道。
另外一種是能找到唐易,知道唐易的身份,並且與她皆為夫婦的仙界中人,她夫君的人選,呼之欲出。
眸中殺意森森,厲深忽然覺著,這些年他忙於修煉,對仙界實在是太過於縱容了。
他應該趁著打仗殺了皎玉,新仇舊仇一起算!
小沐抬起手,遲疑了一下,終究還是沒有確定。
她略有些沮喪的放下了手。
她搞不明白為什麼安安有了靈氣,也不明白為什麼自己知道那叫“靈氣”,更不明白,眼前的男子,為什麼會指導安安合理使用靈氣。
“沒關係,”厲深死死地凝視著小沐,就像是看著再也不肯放開的、失而複得的至寶。
“我就在這裡,等你夫君回來。”
……
厲深帶著安安去湖邊練習控製靈氣。
魔修和仙修的幼兒靈氣如何,完全是靠著最初的天賦,安安的天賦強大,也就意味著無法輕易的控製,使用靈氣的時候要悉心指導,否則很容易將自己弄傷。
安安聽厲深講解了之後,氣勢軒昂地站在厲深旁邊,氣勢威武地說:“走!”
掌心裡,一點小小的白色光芒閃過,還沒到湖麵就消失不見了。
安安好沮喪。
“再試一次,凝神。”
安安握緊了小拳頭,再來一次,“走!!”
又失敗了。
厲深伸手摸了摸他的小腦袋,“仔細想一想我教你的,再來。”
安安白皙可愛的小臉上一抹凝重之色,他這次,終於凝聚出了一股強勁的靈氣。
“轟——!”
湖麵砰然炸開!
安安一把投入了厲深的懷中,像是小獸幼崽一樣求表揚,“安安棒不棒?”
厲深的心頭,湧上一股酸澀,半晌,他啞聲說:“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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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間用膳的時候,唐易默默地吃著飯,忽然打手語,“我是不是,認識你?”
筷子當啷一聲掉下來,厲深死死地盯著她,“你想起來了?”
唐易搖了搖頭,“沒有。”
……是的,她肯定沒有想起來,如果她想起來了一切,不會用這樣的目光看著他,也不會那麼平和的與她相處。
他的生死劫難,她的生死劫難,如今成了兩個人都過不去的坎。
厲深沒有回答她,但是小沐知道了,原來他真的認識她,而他也不是尋常的人,尋常的人,是不會指導安安使用靈氣的。
既然安安也不是普通人,那麼她是不是也不是普通人,那麼……她的夫君,皎玉,是不是也不是普通人?
疑點如同霧裡看花,她抓不到幾分真切的真相,可是憑借直覺,她知道,一切都沒有表麵上那麼簡單。
想了想,她打手語:“你能不能,說說我?”
“你?”厲深苦笑一聲,他看著小沐澄澈的、不染一絲塵埃的眸子,如果她恢複了記憶,那裡,隻會盛滿對他的憎惡和冷冽的殺意。
十一年了,過去種種都在他眼前曆曆在目,唐易當初所做的事情,疑點越來越大,對於唐易,除了痛徹心扉的愛意之外,還有更深入骨髓的愧疚。
他無數次的問自己,是想要一切衝來,她從未受過傷害,還是與她重逢,用儘所有的力氣重新開始?
他沒有答案。
而現在,唐易與皎玉在一起,甚至還有了安安……皎玉將她保護的很好,他被撇在無邊遙遠的不相乾角落,他忽然踟躕了。
也許,他不該再來破壞一次皎玉辛苦營造給唐易的生活。
他從來都不想放手,可這樣的唐易,讓他明白,他也許真的該放手了。
聲音裡微微顫抖,是最真切的悲:“等你的夫君回來,他也許會將一切告訴你。而我,隻不過是一個不受歡迎的過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