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衫(1 / 2)

[紅樓]皇後之路 則美 22008 字 3個月前

來旺有幾分急智, “小的沒見過大官兒, 看到了心裡有些害怕。”

顏駙馬冷哼了一聲。

“那你說說,你從哪兒弄的東西?”

“東西是……”來旺的眼珠子往賈璉身邊閃爍了幾下,“東西是院子裡麵的姑娘交給我的。”

顏駙馬步步緊逼“是誰給你的, 讓她來與你一起對質。”

來旺在下麵抖得更嚴重了,撲通一下跪下來, “都是小人的錯, 小人豬油蒙了心了,與其他人並不相乾, 求駙馬爺饒了小的吧。“

他這一行動表現出來的意思似乎是受人指使,這個時候努力護主想要把所有的錯攔到自己身上。

賈赦和賈政兄弟兩個盯著賈璉,心想該不會真的是小王氏膽大,做下了這些事情吧?

賈璉心裡麵這個時候怒火升騰,想著對這婆娘千叮嚀萬囑咐,難道她沒記在心裡麵嗎?

來旺這個時候已經是一把鼻涕一把淚趴在堂上砰砰砰的磕頭, 額頭上已經是血肉模糊了。

駙馬歎了一口氣,其實堂上這些人都明白,所謂的節婦嫁妝根本就是子虛烏有之事。

甄家婦是想把家財要回來, 顏駙馬是想把未查抄的甄家財貨找出來。這會兒大家都是揣著明白裝糊塗罷了。

堂上幾個人都不說話,來旺磕頭磕了很久,到最後體力不支, 自己趴在地上暈了過去。

駙馬爺根本不願意走,賈家今天要是不把這些銀子交出來,他是不會走的。

所以端起茶盞又喝了一口, 讓人把來旺拉下去收押,又讓人去扣押來旺的妻兒老小。

這一番動靜太大,早就驚動了後院裡的老太太,老太太也裝不知道罷了,畢竟無憑無據的事情,駙馬也沒有證據,不能把自己家怎麼樣。

可現在這位大神就在正堂坐著……老太太先是派人去外邊兒傳話兒請北靜王過來。

又派人打聽來旺的事情,趁著這個空擋把王熙鳳叫過來罵了一通。

王熙鳳算是受了無妄之災,自己氣得牙根緊咬,心裡麵想著肯定是內鬼拿我作伐子,暗地裡麵發誓,要是知道是誰,到時候非要剝了他的皮扒了他的舌頭,全家發賣了。

賈家本身就是上下窟窿一大堆,不一會兒老太太就知道了這事怎麼和來旺牽扯上了。

榮國府對下人管理的比較鬆散,而且這些下人之間除了平時貪主家一些東西之外,那些水性楊花的小媳婦兒經常和管事兒的發生些不清不楚的關係。

來旺有一個姘頭,就是榮國府後麵住在下人胡同裡麵的一戶人家,這家的女人前幾天弄了一個古董交給來旺,說是讓他出去幫忙當了,弄一些銀子回來給自己花花。

像這樣的事情又不是沒發生過,來旺當然沒有懷疑,抱著這個東西當了之後,拿出一部分銀子給了那個小媳婦兒,剩下的自己留了一些,其餘的交給了自己的婆娘。

然後賈家老太太又順藤摸瓜地查到這個小媳婦兒的婆婆和周瑞家的關係比較好。

因為這個小媳婦兒頗不安分,經常被自家男人抓住打一頓,但是兩府下人之間這種事兒多的是,雖然丟人,但是這小媳婦兒也能從外邊兒弄不少銀子回來,所以家裡麵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隻不過做婆婆的常常在人家跟前吐苦水罷了,常有一些老姐妹安慰她……

老太太人老成精,聽了這些事情看了看王夫人,閉上眼想了一會兒。

有些事情不能交給鴛鴦去辦,畢竟是一個沒出過門的姑娘家。

老太太讓人把賴家的老婆子叫過來,如此那般吩咐了一通之後,自己換了衣服,打聽北靜王的轎子已經到了榮國府大門口,讓人去前麵通報說自己要見見王爺和駙馬爺。

北靜王比較年輕,人長得也夠俊美,和駙馬爺兩個人見了麵兒之後一塊兒坐了下來。

兩個人都是青年裝扮,都長得麵如美玉目若群星,穿著錦衣華服,姿容正恰和這華堂……北靜王心中對顏裕起了欣賞之心,想著果然能迅速登上高位,這人的品貌在京城難尋,可惜了以前怎麼沒有結交一番。

北靜王敘禮之後就跟賈政說,“怎麼不見貴府的公子?”

又轉頭跟顏駙馬拉家常,“駙馬不常常在京城,自然是不經常見到他們家的寶二爺,那真是才名冠京華……”

賈政趕快站起來謙虛,“怎麼敢在王爺和駙馬爺跟前誇耀才華,王爺精通詩文,駙馬爺也曾經榜上有名,皆是當世才俊,他一個黃口小兒……”

正說著,有人通報說老太太來了。

老太太來了之後也沒說其他的,讓人綁了一個仆婦到了堂上。

接下來的事情,在老太太那三兩撥千斤的敘述裡麵,就變成了這個婦人不安分,和外邊的人有了來往,得到了一些東西,想要把這些東西變成銀子,又跟來旺有了首尾,借著來旺的手這些東西當了出去,換一些銀子花。

老太太當時聲淚俱下,在駙馬爺跟前一直說自家有錯,沒能約束好下人。

顏駙馬看著這位老太太的架勢,就知道今天白跑了。

謝絕了榮國府請他留下來吃飯的事情,帶著人走了。

不提其他的,單說賈璉一身冷汗的回到家,兩條腿跟彈琵琶弦一樣的抖了起來。

在上房門口,他的女兒巧兒扶著他坐到位置上,王熙鳳端了一碗茶送到他嘴邊兒,賈璉就著老婆的手喝了一口茶,安了安神。

“好孩子,沒什麼事兒,你回去吧。”

巧兒一步三回頭地看了看父母,帶著人回廂房去了。

王熙鳳看著屋子裡麵沒其他人了,趕快坐到賈璉旁邊。

“二太太真是想弄死咱們呢,誰曾想顏駙馬那個鼻子比狗都靈,聞著味兒的找過來了。”

賈璉拍了拍桌子,“到底怎麼回事?你今天沒看見,顏駙馬當時擺明了絕不會善罷甘休。”

“上回不是說這些銀子到了賴家手裡嗎?我早就該想到了,當年老太太讓賴家去江南給姑媽送東西,結果回來的時候弄了人家幾十萬兩銀子,這裡麵老太太一開始是不知道的,全是賴家的聽了二太太的意思。

那個時候她們就應該勾在一起了,現在老太太收下的銀子放在賴家,賴家就從家裡麵拿了一個東西出來給了周瑞家的,周瑞家的又給了那殺千刀的蕩.婦,來旺那眼瞎心瞎的人不跟我說一聲,她們就把這事嫁禍在了我頭上。

今天她跟沒事人一樣坐在旁邊,我六神無主,人家看都沒看一眼,要不是老太太臨危決斷,恐怕今天咱們家的人就不得團圓了。”

嘴裡麵咬牙切齒,心裡麵堵咒發誓,既然你不仁也彆怪我不義了。

賈璉覺得這個時候應該考慮一下是不是給自己跑一個小官到外邊躲幾年,家裡麵不成攤子了。

要真的能去外邊兒當官兒……把老婆和閨女都帶上。

站起來讓平兒給自己找衣服。

王熙鳳追著問,“這天都快黑了你去哪兒?”

“我去找表弟,你把銀票給我幾千兩,我找表弟喝酒跑跑路子,咱們找一個地方當幾年的縣令去。”

“憑什麼咱們出去?”

“憑咱們鬥不過人家,你也不想想,到時候你跟人家鬥起來,老太太站在誰那邊?她閨女如今是全家的依靠,她兒子是將來全家的指望。咱們先把眼前的日子過好了再說,熬到姑娘該出嫁了咱們再回來。”

平兒已經把衣服抱出來了,賈璉換上之後,王熙鳳從旁邊的匣子裡邊拿出來兩三張銀票。

遞給賈璉的時候萬分不舍,殷殷切切地囑咐他,“你跟表弟說,咱們不去窮地方,也不去太遠的地方,要找一個安生的地方呆幾年。”

賈璉答應了一聲出門去了。

宮裡麵琳琳剛收到了幾麻袋的珍珠。

宮女在地毯上鋪了一塊布料將珍珠倒在上麵,這些珍珠大大小小的一起滾了出來,有些扁平有些圓潤,看的時候仿佛能晃花人眼。

獬豸跑過去蹲下來挑幾個玩,琳琳趕快跟著過去也蹲下來,撫著兒子的背,“這個東西不能吃。”

獬豸如今聽不懂話,而且剛學會走路,為了讓他走得更穩當一些,所以這一段時間琳琳不許人家抱著他,讓他慢慢悠悠的在甘露殿裡麵晃悠。

獬豸蹲下來把手插進珍珠堆裡麵啊啊了幾聲。

眼看著口水就要掉下來了,琳琳趕快用自己的手帕給他擦了。

好不容易拉拔了三個兒子長大,又開始養這個小的,雖然有不少養崽的樂趣,但是崽越長大越不可愛。

皇帝帶著鄒吾過來了,周五看到地上的珍珠,大喊了一聲跑過來,整個人往上一趴,珠子飛濺的到處都是。

滿宮的宮女們舉著燈滿地找珍珠。

皇帝在鄒吾的屁股上踢了一腳,“就沒見你安分過。”

這個時候獬豸有樣學樣也趴進了珍珠堆,在上麵爬來爬去。

皇帝伸手拉著小兒子的衣服將他提了起來,把身上的珠子抖了下去,跟琳琳開玩笑,“看不出來你如今已經富到如此地步了,居然已經開始拿珍珠鋪地了。”

“這話你可說錯了,往後這些珠子將會越來越便宜。我跟你說,農夫在田裡麵刨收成,獵戶在山間找收成,這些漁民呢,就從海裡麵撈收成。天下人都不可小看,有人前些年都弄明白了養這些珍珠,這些呀全是養出來的。”

琳琳順手從地上撿起一顆珠子遞給皇帝,“你看看,這些珠子從色澤大小是不是都比不上以前咱們見的那些。”

皇帝看了一會兒,“雖然比不上,但是數量龐大呀。你把這些弄過來有什麼用?”

“我讓人篩檢了一下,那一些好一點的,放到銀樓裡麵做成首飾去賣,這一些等到端午的時候給家裡麵這些孩子們發下去,想怎麼用讓她們自己做主吧。”

皇帝想了一下,離端午節也特彆近了,“不如你這會兒把孩子們都叫過來,咱們現在給他們發下去,朕趁著你這會兒行賞插一手,也讓這些小崽子們對朕感恩戴德。”

琳琳心想你的臉皮可真厚,拿我的東西賺兒女們感恩戴德,這話怎麼能說得出嘴?

但是還是派人把公中的皇子公主們全部叫了過來。

讓人去找那些藤條編織好的鬥,裡麵鋪上細軟的綢緞放到地上,讓宮人們把這些珍珠一股腦的倒進這些鬥裡麵。

除了嫁出去的壽春公主和最近幾天忙得不可開交的太子,其他皇子公主們很快就到了。

這些孩子來的時候正是裝珍珠的尾聲,請了安之後,他們看著獬豸搖搖擺擺的在這些鬥之間穿來穿去。

心眼兒多的數了一下,發現這些鬥和在場的兄弟姐妹人數差不多,心裡不僅有了盼頭。

皇帝就對著這些兒女們開始訓話,訓了一通之後才稍微帶了一下琳琳,“你們母後想著你們年紀都不小了,現在賞賜給你們一些東西,也該學著管管這些珠玉之事了,都快來謝恩吧。”

琳琳讓人把獬豸抱過來,抱著小兒子拍著他的後背,對其他人和藹的說,“這些珠子成色不一樣,有好的也有那些次一點的,全部混在了一起,到時候一人挑選一鬥抱回去,自己看著處置吧。

咱們家在我看來男孩女孩都一樣,但是咱們家的公主都是些嬌客,所以先讓你們的姐妹選,等公主們選完了,才輪到你們幾個臭小子。”

皇子們跟著笑了一會,默默的往後退了一步。

公主們又上來謝了恩,說了幾句俏皮話,每個人挑選了一鬥,讓跟著自己來的宮人抱起來站到後麵去了。

這些皇子們互相謙讓了一回,紛紛讓年紀小的弟弟們先選。

這裡麵年紀最小的是獬豸,白澤把獬豸從琳琳的懷裡接過來,對獬豸說“喜歡哪個從上麵拿一個珍珠,回頭這一鬥都是你的。”

獬豸根本聽不明白,嗬嗬嗬嗬的對著二哥笑,兩隻小手抱著二哥的脖子,手腳並用的想往上爬。

鄒吾就趁著這個機會,替弟弟挑了一鬥。

一群皇子皇女把珍珠拿回去之後都全部倒了出來,讓自己身邊的人熬油費蠟的挑選分類,將大小分開,往後用的時候不急了。

這些東西既然是嫡母賜下來的,親娘肯定不敢插手,如果是這些做兒女的自己孝敬親娘……有些人會收。

胡妃對著兒子讓人送過來的珠子擺了擺手。

“跟三殿下說,他也不是小孩子了,不必把東西再拿到我跟前了。我這裡也不缺珠子用,讓他自己留著吧。”

宮人把這些東西捧回來,三皇子看了一會兒,心裡麵想著既然宮中女眷都有,大家這一會兒也不稀罕珍珠,不如送出去給自己的那小未婚妻。

旁邊就有太監給他出主意,“這眼看著馬上天就熱了,不如讓人做一件珍珠衫給王妃送去。”

三皇子一聽果然高興,因為這些珠子裡麵有幾十顆粉色珠子,配著白色珠子在一起,這個時候做成一件珍珠衫,讓少女穿上確實應景。

過了大半個月,這一件珍珠衫才算是做好,匠作監捧著過來給三皇子看了,三皇子確實高興。

“讓人用個盒子裝起來,明天我拿著悄悄給王妃送去。”

他身邊的老嬤嬤聽了皺了皺眉頭,“殿下何必悄悄的呢,聽說7月7正是咱們王妃的生日,拿著這個做賀禮派人大大方方的送過去豈不是更好?”

這眼看已經到了6月份了,也沒多長時間了,再等等也是可以的。

三皇子想了想確實比自己偷偷摸摸送過去強,而且當作壽禮送過去,她也能大大方方的穿出來。

三皇子湊了個時間跟胡妃說這件事情,胡妃心裡麵雖然酸不拉嘰的,但是還是拿著這件珍珠衫去找皇後。

兩個人坐下就說這事兒,“都說娶了媳婦忘了娘,這話是真的,他得了一鬥珍珠不先想著給我做一件,倒是先想著他媳婦兒。”

琳琳聽了之後哈哈大笑,“少年男女思慮不周全也是有的,你等著瞧吧,等你兒媳婦進門了,他們倆一起孝順你。”

“臣妾借娘娘吉言,這事就托給娘娘了。”

琳琳覺得這不是大事兒,就點頭答應了,“放著吧,我看的這盒子不夠鮮亮,到時候讓人做幾個好盒子,放進去也好看一些。”

胡妃站起來又謝,等到黃綢把盒子接過來之後,琳琳突然有一些好奇,“這裡麵的珍珠衫你看了沒有?你要是看過了跟我說說什麼樣的?”

“做得倒是有些趣兒,隻不過是些白色粉色的珠子配在一起罷了。”

她越說琳琳越好奇,讓人打開珍珠衫,看了一會兒琳琳皺了皺眉頭,“東西是好東西,但是你也沒個成算。兩個孩子如今還未成親,所以這個時候送東西就要送成雙成對兒的,單單一件有些不美氣。”

胡妃也想到了這一點,“臣妾那裡還有一些珠子,配上一些珠玉讓人再做一件,到時候一塊送過去。”

琳琳看著這一件白色的珍珠衫,“這一件就有些素了,人家收禮的還是個小姑娘呢,你手裡的珍珠是個什麼顏色?”

“都是一些白色的,前幾年我娘家送給我的壽禮,臣妾手裡還有一些黃金,配著金珠看著也能入眼。”

“到底不夠喜慶,我手裡還有一匣子碧璽,都是紅色的,拿過去一塊做了,你跟下麵的人說,讓他們做得喜慶一些。”

琳琳說完跟黃綢交代了一句,“我記得有一匣子紅色的碧璽,拿出來用了。”

黃綢看了看胡妃,“娘娘說的不錯,碧璽確實是紅色的,但是在日光下麵卻有些發紫,不如用瑪瑙。”

琳琳一聽想到現在的人比較忌諱這些,正妻就應該用大紅,隻有那些側室用其他紅色,“把這兩匣子東西都找出來挑挑,看哪個合適就用哪個。”

過了一會兒,兩匣子寶石被端了過來,琳琳也沒看,直接讓人端到胡妃跟前,“你瞧著吧,看用哪個合適?”

胡妃選了一會,發現瑪瑙的成色更好,紅的發黑,但是有點亮光就能看出來這是正紅色。

趕快站起來讓人把瑪瑙收了,“臣妾替他們小兩口謝謝娘娘。”

琳琳不在意的擺了擺手,“沒事你回去吧,到時候讓人做幾個漂亮的盒子,選一選裝進去,送過去就完事兒了。”

胡妃答應了一聲,出門的時候看到獬豸正撅著小屁屁爬台階,蹲在台階邊兒拉著獬豸的小手說了幾句話才帶著人走了。

一轉眼到了7月初,匠作監把東西送了過來,除了兩個雕刻的精美的盒子之外,還有一些布料首飾。

這些嬪妃們來請安之後,琳琳留下了胡妃,

“他們送過來幾個盒子給咱們挑選,你瞧瞧用哪個合適?”

胡妃去看了一會兒,這些盒子都是好木料,並且雕刻的圖案也異常精美。

“是給孩子賀壽用的,臣妾覺得那個麻姑獻壽還有旁邊的鬆鶴延年比較好。”

兩件珍珠衫就當著胡妃的麵裝進了兩個盒子裡麵,用小銅鎖扣搭起來了。

胡妃的宮女又檢查了一遍,沒發現有什麼錯兒,對著胡妃點了點頭。

琳琳一擺手,讓人把東西給賈家送過去。

去送東西的是胡妃宮裡麵的一個老嬤嬤,因為年紀大了,也不經常在皇宮裡麵走動,胡妃想著這個老嬤嬤彆人又不認識她,去一趟賈家也沒什麼關係。

老嬤嬤到了賈家之後,板著臉不說不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