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子中的女鬼察覺到有人接近,張牙舞爪，麵容扭曲，凶厲之氣撲麵而來。
嘗澤害怕地縮到程慕身體裡,隻留著半個腦袋在外麵，心裡有些擔憂：就算要作死也彆選這個鏡子啊，裡麵可是有女鬼的，萬一她打破封印出來了怎麼辦？
但他無法和程慕交流,隻能眼睜睜看著程慕開始梳頭發，竹製梳子從柔順的短發上輕輕梳過，一遍又一遍。
他察覺到程慕身上發生了某種變化——靈壓升高了,能看到更多的鬼怪。
這種行為很危險，靈壓越高的人類就像黑夜中的螢火蟲般顯眼,很容易被鬼怪發現並纏上。
女鬼瘋狂地張開血盆巨口，整個臉貼到了鏡子上，使鏡子凸出一個凶惡人臉的形狀。
“隻看到了這個醜東西。”程慕嫌棄地看著鏡子，疑惑道：“靈壓還不夠高嗎？”
嘗澤點點頭，隻有這個解釋了。
半夜對著鏡子梳頭提升的靈壓並不多,還無法觀察到他這種隱蔽性極強的寄生惡靈。
程慕沉思道：“那我們得換個方法……筆仙遊戲怎麼樣？”
嘗澤一驚,下意識就想出聲阻止。
筆仙遊戲是個廣為人知的通靈行為,與半夜對著鏡子梳頭不同，這是一個由人和鬼怪共同完成的遊戲。
當附近有筆仙遊戲進行時，優先成為筆仙的會是強大的鬼怪,也就是說，如果程慕在這裡玩筆仙遊戲,成為筆仙的會是女鬼，而不是他。
說不定女鬼會直接突破封印，到時候就糟糕了……
看著程慕拿出一整套的筆仙道具,嘗澤捂住臉，不敢看接下來發生的事情。
忽然，程慕停下了動作，走到鏡子跟前。
“既然已經等到了你，這些東西也就無需保留了。”程慕說著拿出一張黃符紙，輕輕咬破食指，以血畫符。
指尖遊走龍蛇，頃刻間就繪下晦澀難懂的紅色符文。
“應該是這麼畫吧。”程慕拿起畫好的符紙看了看，語氣有些不確定。
嘗澤已經瑟瑟發抖，他能感覺到這符紙上強大的力量，足以讓他魂飛魄散。
居然能畫出這種等級的符紙，程慕果然是重生的。
程慕將符紙貼到鏡子上，念動咒文，符紙自動燃燒，無形的力量襲向鏡中女鬼，女鬼發出慘烈的哀嚎，最終魂飛魄散。
點點熒光之中，嘗澤看到了一個女人的身影，她輕輕說了聲“謝謝。”
對這種毫無理智凶靈而言，被除靈或許是一種解脫。
強大的女鬼就這樣消失了，縈繞在出租屋內的凶靈場也一並破碎，出租屋內的鬼怪沒了束縛，重新變回靈魂，進入輪回界。
這個世界一共有三個界：陰界，鬼居之地；陽界，人居之地；輪回界，往生之地。
人死之後，一般會直接前往輪回界，投胎轉世。但因為過度思念、怨恨、放不下等等原因，會變成鬼怪滯留陽界或陰界。
鬼怪前往輪回界，需要一定的條件，比如寄生惡靈，需要害死一個人類宿主，才能投胎轉世。又比如這些出租屋內的地縛靈，他們是被女鬼害死，才被女鬼的凶靈場所拘束，隻要女鬼被消滅，他們就能步入輪回。
嘗澤看著這些鬼怪輪回往生，有一點羨慕，但也隻是一點點而已。
投胎轉世，真的就是好結局嗎？失去了記憶，舍棄一切，還未必能轉生成人，在他看來，這也算是一種“死亡”。
他又想起自己與程慕的關係：要麼被除靈，要麼害死程慕得往生，下場都是“死亡”。
這麼一想，被程慕除靈倒是個好結果，起碼不會連累程慕。
現在，出租屋內變得非常乾淨，一隻鬼怪也沒有，樓上那戶的鬼怪聽見剛才的動靜，也害怕地躲了起來，沒個十天半個月，應該不敢再出來吵鬨。
“噗。”程慕忽然吐出一口鮮血，趕忙用紙巾擦了擦：“不好意思，讓你見笑了。”
嘗澤望著地上鮮紅的血液，深深地皺起眉頭。
剛才畫那張符的副作用看來很大，程慕變得虛弱了很多。
在他“體質變弱、招來厄運”的負麵效果影響下，程慕絕對會生病。
想到此處，他拚勁全力收斂自己的負麵效果，就像一隻海綿在拚命擠乾自己的水分。但不論怎麼擠，海綿裡總會還有點水分，負麵效果並不能完全消除。
“我們來玩筆仙遊戲吧。”程慕坐到擺有筆仙道具的桌子旁，左右手交錯立起一隻筆，念動遊戲開始的句子：“筆仙筆仙……若要與我續緣，請在紙上畫圈。”
空中出現一個漩渦狀的事物，嘗澤感知到，那是一種力量權柄，掌控它，即可成為筆仙遊戲中的筆仙。
他猶豫了。
筆仙遊戲確實可以創造特殊的規則，讓他和程慕實現溝通，但是這種遊戲會壯大他的力量，讓他的負麵效果增強。
“來啊，”程慕念了幾遍，卻不見有反應，便溫聲勸說：“不要害羞，屋子裡隻有我們兩個。”
嘗澤：……
我才不是害羞，我是在擔心你，我們不要作死了，乖乖回床上睡覺好嗎。
突然，天花板上傳來奇怪的聲響，他仰頭一看，一隻渾身漆黑鬼怪從樓下滲透下來，青色的眼睛貪婪地看著筆仙遊戲上方的力量權柄。
他焦急地看向程慕：快停止啊，有長得很醜的鬼怪來了，他會成為筆仙的。
奈何他們無法交流。
嘗澤隻好衝那隻鬼怪吼道：“滾！”
鬼怪仿佛沒聽到他的聲音般，眼中隻有筆仙權柄，繼續一點點靠近過來。
眼看它越來越近，嘗澤一拳揮出打向它，不料拳頭直接從它身上穿了過去，它的身體竟然是流體。
嘗澤是寄生惡靈，戰鬥力並不高，對宿主能重拳出擊，對其他的鬼怪卻隻能揮揮拳頭踢踢腿，隻會平A，毫無特殊技能。
眼下沒有彆的辦法，他隻好搶先一步，掌握了筆仙的力量權柄，比鬼怪先成為筆仙。
權柄有主之後，那隻鬼怪瞬間清醒，飛快地跑回天花板上，滲透回到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