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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邊宋氏的人才剛查探過梁依童的消息,那邊豫王就已經知曉了,小廝來彙報時,梁依童就在書房呆著,自然也聽到了,這時,她才剛將豫王畫了一半的畫潤色好。
豫王直接看了她一眼,“這事你想怎麼處理?”
梁依童笑道:“我想怎樣都行嗎?”
豫王看著她沒說話,眼神中的包容卻說明了一切,梁依童彎了彎唇,好心情並未受到影響,她俏皮道:“那就隨她去吧,她若再讓人過來打探消息,讓丫鬟小廝多收點銀子,讓宋氏狠狠出一次血即可。”
見她如此促狹,豫王無奈搖了搖頭,並未多說什麼,小廝見狀便應了一聲,恭敬地退了下去。
府裡丫鬟小廝並不算多,皆是豫王的人一手提拔的,他們旁的本領可能不多,對豫王卻極其忠心,清楚豫王很是看重梁依童,外人來打聽梁依童的消息時,一個個嘴巴都閉的很嚴,這不,直接派了個代表告訴了豫王。
梁依童並未將宋氏的打探放在心上,她們早晚得對上,宋氏肯定會知道她的消息,以宋氏的性子,越早知道,肯定越寢食難安,她想調查,不若遂了她的意。
梁依童更看重的是手中的畫,雖然豫王隻是畫了幾筆,如今一潤色,畫中她和豫王並排而立,一俊一美,一高一矮,活像兩兄妹,因兩人都是側影,還有種相視而言的錯覺,莫名透著一股溫馨。
梁依童好喜歡這幅畫,上完顏料,就放在書案上晾了晾,打算仔細裝裱起來,放在她室內。
見她愛不釋手地摸了又摸,豫王挑了下眉,“就這麼喜歡?”
梁依童歡喜的點頭,“原本這邊我想畫一片竹林或一顆盛開的桃花樹,這樣顯得更有意境些,誰料畫上我,也這麼好看。”
她美滋滋的,小酒窩都露了出來,豫王搖了搖頭,沒說什麼,他隨手作畫時,其實是帶了點自己的私心,才將小姑娘畫了出來,畫完其實就後悔了,見小姑娘並未懷疑什麼,他也沒過多解釋。
第二天等畫晾乾後,她就打算帶著畫上街,想讓鋪子裡的人給她仔細裝裱起來,豫王恰好也要出府,就隨她一起上了馬車,見她對待寶貝似的將畫卷牢牢抱在懷裡,豫王的眼眸微微暗了些,有那麼一刻,甚至生出一種錯覺,畫中的人物,都比他幸運。
他偏偏什麼都無法說,若是表明心意,這小姑娘鐵定將他當成禽獸吧?豫王摸了摸鼻尖,若無其事移開了視線,隻盼著她儘快及笄。
馬車緩慢地走著,不知不覺就到了最繁華的街道上,豫王是要去戶部一趟,需要調一些卷宗來看,從豫王府去戶部,恰好要經過這家店鋪。
梁依童要下馬車時,他道:“我估計用不了多久就回來了,你弄好了等我片刻,前麵有個茶館,可以先去茶館歇息一下。”
這茶館是豫王名下的,她去那兒等著也比較安全,梁依童乖巧的點頭,“王爺快去忙吧,不必操心我。”
豫王走後,梁依童就抱著畫進了店鋪,這家畫不僅會裝裱各種畫,裡麵也賣畫,一進去,就能看到牆壁上掛著各種裝裱好的畫卷,各種風格的畫都有。
梁依童以前但凡有機會出府,就會忍不住過來瞧瞧,說起來,她臨摹的畫,有好多是在這兒瞧到的,隻不過每次賣畫時,她都是去另一個地方。
如今再來這裡,也算故地重遊,梁依童將畫放在了書案上,說明了來意,掌櫃的是個三十多歲的大叔,瞧著很是溫和,笑道:“姑娘放這兒吧,我恰好無事,先幫您裝裱,稍等片刻就行。”
梁依童彎了彎唇,“勞煩掌櫃的了。”
裝裱畫時,難免要將畫卷展開,這會兒梁依童才有些不好意思,畢竟畫中的人物是一男一女,也不曉得掌櫃會不會誤會,好在這掌櫃的很有操守,哪怕瞄到了畫中的人物,也沒有多問什麼。
他自然是見過豫王的,一眼就認出了畫中的男人是豫王。
見這小姑娘膽敢將她和豫王畫在一塊,他便以為,她是愛慕豫王,求而不得,才畫了這麼一幅畫。他隻是詫異於她的大膽,畢竟一般小姑娘畫了心愛之人的畫像,一般都是偷偷藏起來,哪敢拿出來裝裱。
瞧她生得美若天仙,身後還墜著兩個侍衛,便以為她是大戶人家的姑娘,他也沒敢打聽什麼,全程都在認真裝裱。
好在這幅畫隻被掌櫃的瞧到了,中途不曾有人進來,見狀,梁依童悄悄鬆口氣。
畫卷被裝裱好,她便付了銀子,因為時間還多,她乾脆抱著畫卷,在店鋪中多轉悠了一下,瞧了瞧裡麵的畫卷。
時間不知不覺流逝著,她估摸著時間差不多時,正打算出去等豫王,卻又見一個熟人走了進來,梁依童心中不由悄悄嘀咕了一聲。
她總共出府不過幾次,竟是再次遇到了他,也不知該說倒黴還是有緣分。走進來的年輕人,正是宋塵康。
她哪裡知道,宋塵康之所以會來,是特意尋她來了,那日從豫王府離開後,他就失魂落魄了許久,他私下讓小廝去查了一下,宋氏究竟待梁依童如何。
結果不查不知道,查完,他才發現,待他再溫和不過的姑母竟然如此蛇蠍心腸,連表妹梁依茜也極其歹毒,以前他隻當她孩子脾氣,有時不高興了,會刁難梁依童,誰料,背地裡,她乾儘了喪儘天良之事。
他查完後,想過去找宋氏理論一番,然而又怕梁依童是假死逃脫了出去,怕自己的自作主張會帶給她麻煩,他才隱忍了下來。
怕父親依然堅持讓他娶梁依茜為妻,他將此事告訴了父母,誰料母親絲毫不震驚,父親卻不敢相信,也派人查了查,查完選擇了沉默,兩人的婚事這才就此作罷。
宋塵康左思右想,又實在放心不下梁依童,這才讓街上的人留意了一下豫王府的動靜,前兩日她出府時,他都有事,今日無事,便來堵人了。
梁依童沒料到他是來尋自己的,因戴著帷帽,她也沒跟他打招呼,直接就離開了店鋪,誰料宋塵康竟尾隨了出來,“表妹。”
少年聲音清朗,隱隱帶著一絲急切。
聽到這聲表妹,梁依童就蹙了下眉,她抿了抿唇,轉過了身,小臉微微冷了下來,“你派人監視我?”
怕她誤會,宋塵康連忙擺手,“不、不是監視,我怕表妹,在豫王府待得不順心,才讓人留意了你的動靜,想問問表妹最近如何。”
他急急辯解完,臉色就隱隱紅了起來,這話一出,恰恰表明了就是在監視她,還不如說是偶遇的好。
他五官俊朗,麵頰泛紅時,帶了點少年特有的局促,他之前其實維護過她不少次,梁依童見他窘迫成這樣,麵色倒是和緩了些,她低聲道:“我在豫王府極好,以後你不要再打聽我的消息,我過得如何都與你無關。”
其實梁依童並不覺得宋塵康喜歡她,不過是一起長大,他又心善,因憐惜她,才想娶她罷了,他的本意是為她好,雖給他惹了麻煩,他卻也不是有意的,梁依童並不想怪他,隻想與他撇清關係。
她說完,就打算抱著畫卷去茶館門口,免得豫王一會兒回來了,瞧不到她,誰料見她竟要離開,宋塵康心中一急,伸手捉住了她的手腕,“表妹,我知道你想跟我撇清關係,但我真的沒有惡意,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我們仔細說說話成嗎?以後我不會再來打擾你,我隻是想確保你在王府沒有受苦。”
見周圍已經有人朝他們看了過來,梁依童蹙了蹙眉,哪怕戴著帷帽,旁人瞧不到她的臉,她也不想與一個外男如此親近,她掙紮了一下,然而宋塵康卻沒有鬆手的意思。
因是一起長大的,小時候他不止一次地抓過她的手,這會兒一著急,他就忘了男女大防,隻想好好跟她談談。
梁依童掙不開,就蹙了下眉,望著他說,“我們沒什麼好談的,我都說了我過得極好,你不信我也沒辦法,宋塵康,你若為了我好,就鬆手,以後都彆來打擾我。”
梁依童並未瞧到,豫王已經回來了,馬車在茶館停下後,他才發現她沒有去茶館,猜到她可能還在店鋪中,他乾脆下了馬車,誰料遠遠走來時,就瞧到一個年輕男子緊緊握著她的手腕,兩人正親密地說著什麼。
梁依童戴著帷帽,豫王瞧不清她臉上的神情,他的神色卻有些難看,他都不曾這麼親密地握著她的手腕,見旁的男子竟然如此做了,豫王身上本能地升出一股不爽。
他寒著臉走了過來,走近後,就聽到了宋塵康的話。
“表妹,我知道你是受了委屈,才想與梁府與我徹底撇清關係,可是梁府是梁府,我是我,知曉他們如此待你時,我心中也不好受,也憎恨自己沒能護住你,我知道你想待在豫王府,可是王府當真是個好去處嗎?豫王是出了名的冷血冷情,又豈會關照你?”
見他竟詆毀豫王,梁依童氣不打一處來,正想踹他一腳時,就聽到了男人陰沉的聲音,“我會不會關照她,與你有何乾係?王府不是好去處,難道你長安侯府是好去處?”
見豫王來了,梁依童眸中閃過驚喜,又掙紮了一下,宋塵康卻又下意識抓緊了她的手腕,她根本掙不開,豫王瞧到這一幕,眼眸沉得厲害,身上的氣息都冷了幾分。
他直接走過去,冷冷掃了一眼宋塵康,他這眼神冷厲萬分,眸中似是醞釀著一場暴風雨,當真是嚇人,宋塵康心中哆嗦了一下,下意識鬆了手。
豫王握住了那隻被宋塵康捉過的手,將小姑娘往懷裡帶了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