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一周三個少年都投身熱火朝天的打工事業,仿佛真心實意想要掙一些錢補貼家用,實際上各有心思。
這個世界並沒有魔法,更沒有所謂“恢複如初”的咒語,天天泡在碗槽裡,三個少年的雙手發白,指腹起了泡腫的褶皺,其間有艱辛的淚水,也有被老板指責時的哽咽,更有飯點後,抱著一碗米飯爭分奪秒的狼吞虎咽。
如果說江宓和周寧尚且適應良好,周末還能蹲在角落裡數鈔票,讓工作人員既好笑又心疼的話,那周毅軒看著自己一雙讀書寫字的手變粗糙,可以說是最恨的。
節目組拍了很多足夠催淚煽情的素材,就差一個更有噱頭的轉變,萬萬沒有想到這個機會來得如此之快。
轉折就在後廚一灘濕滑的小水窪。
早已熟門熟路的少年,端著盤子走過去,這是他的必經之地,冷不防踩到了這一灘水,腳下一滑摔倒在地,連帶著手中三四個盤子也碎了個稀巴爛。
老板聽到動靜走了過來,看清眼前這一幕後,沒等江宓扶著椅子站起來,就怒不可遏道:“冒冒失失!你就是這麼端盤子的?你給我走人!”
所有人都驚了。
閻海樓皺了皺眉,覺得這老板仿佛在搞笑,“幾個盤子而已,摔碎了就摔碎了,這傻崽天天起早貪黑給你刷多少盤子,幫你解決難纏的客人,還幫你搬東西,腰都要直不起來了,他那麼辛苦,難道就不值這點錢?”
整個後廚就是一個小社會,除了三名少年外,還有幾名年紀稍大的老員工,見幾個少年勤快,老員工自然就懶了,菜也不愛摘,攝像頭拍攝不到的地方,洗東西也充滿著敷衍,一大堆工作自然就落到三個少年頭上。如果大廳內,客人指責啤酒飲料沒了,去倉庫搬酒、搬飲料的又是他們,其中又以江宓最勤快。
他一個富家少爺,這些天總算搞清楚了最基礎的物價。當地超市裡一個普通的盤子,少的幾塊錢,多的撐死也就十幾塊錢。這傻崽摔了四個盤子,扣他一點工資就行了,把人趕走這不搞笑呢麼?
讓這老板大白天打著燈籠找,整條街都不一定能再找出一個這麼勤快能乾的。
大少爺的仗義執言,讓江宓展顏一笑,還朝他眨了眨眼睛,似乎很感動的樣子,閻海樓瞅了個正著,下意識彆過臉去。
他想說,自己隻是見不得老實人被欺負。
江宓撐著摔疼的腿,注意到背景板中周毅軒麵上那一副躊躇為難卻不敢幫勸的樣子,心裡很清楚,這一周他獲得的鏡頭太多了,幾乎每一次都踩在某人的逆鱗上,所以這一次是非走不可了。
果不其然,老板很快就對自己的憤怒嚴苛,做出了解釋:“江宓的能乾,身為老板我都看在眼裡,非我不近人情,而是他摔了我們店最好的盤子,那可是兩年前我去省城文化節買的限量款,現如今已經絕版了。你們看,這上邊是不是有金絲邊花紋?”
老板從地上撿起一個瓷片,指給大家看。
大家定睛仔細看了幾秒,果然發現了跟其他盤子的與眾不同之處。一時之間,“臥槽”之語都在心裡刷了屏,不知道該吐槽這其貌不揚的玩意兒居然還是限量版,還是吐槽老板把限量版的高價盤子跟普通盤子混在一起的奇葩行為。
“這盤子造價不菲,我沒讓這孩子賠償,而隻讓他走人,已經是看在最近他努力勞動的份上,對他好了,不然換了一個人,我肯定要領他去公安局。”老板理直氣壯道,他也不要其他人勸或者私下掏錢賠償,隻說自己很愛這套盤子,如果看到江宓的臉,就會睹物思情,想起被他摔碎的盤子。
總歸一句話,江宓非走不可。
臨走時還結了剩下的工資,似乎非常迫不及待。
“你這老板不會是故意的吧?”費儘口舌得到這結果,本來脾氣就不好的閻少爺都怒了,正當他準備跳腳時,一瘸一拐的少年拉住了他,“沒關係的……”
那冰涼涼的手牽著他。
在那雙清靈眼瞳的注視之下,閻大少爺的狂躁神奇地被安撫下來,但他挑了挑帥氣的眉,毫不示弱,反手將這好脾氣的傻崽拉住,破口大罵道:“媽的走就走,這破地方誰愛來啊!我陪你去其他店找工作!”
“嗯好。”江宓順勢答應下來。
觀察室內,女觀察官安妮搖頭,一副看不下去的樣子:“這新人太沒用了,打工還沒到十天就被開了。”
柳觀潮卻持其他意見,道:“此言差矣,這一次不走,後麵還是要走。一家店想逼走一個員工有無數種方法,懷疑你偷吃客人的餐點,庫房財物有損失,逮著你偷懶閒聊等等,這一次走起碼保有體麵,大家都很同情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