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得很有道理,可如果換做我,我就不會落得如此下場。”安妮信誓旦旦,“一家小店而已,能翻得起什麼波浪,敢陷害我,那我就見招拆招好了。在劇情裡被解雇,導致失去鏡頭,說到底還是那個小新人自己能力不足,無法翻身。他的演技是不錯,可經驗上麵還是太稚嫩了。”
“是嗎?”因為無話可說,柳觀潮隻好回了一句反問。在他看來,安妮跟他兩人純屬是半斤八兩,坐在觀察室裡紙上談兵嘮嘮嗑還可以,實際下場說不定被人騙得連底褲都不剩。
這隻是一個小插曲,接下來兩個少年連帶一個攝影師,在這條街上走走停停,留意各種招聘廣告,時不時還入店詢問。
得到的回複都不理想,要麼工資低得可憐,要麼拒絕暑假工,再沒有第二份高薪酬還願意收留暑假工的了,這下子連不吃人間疾苦的大少爺都意識到有些不對勁了,“……怎麼那老板願意開四千塊請暑假工,真極品。”
“找不到也沒關係。”江宓道。
那一灘摻了東西的水,可讓他摔得不輕,本來走路姿勢就不對了,這一下子真的得拖著一條腿,蹦跳著走路了。
大少爺搖了搖頭,感到有點煩躁,喃喃道:“我現在心情很不好。”他見到過,這傻崽跟另一個小子蹲在倉庫裡數鈔票的場景,知道這傻崽有多需要這份工作。而且他不下鄉一趟不知道,對城裡人來說,資助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隻需要把錢彙給學生就好了。
可對很多住在偏遠山區的鄉下學生而言,想拿到這筆錢卻很困難,要麼交通不便,要麼當地沒有設郵政,得翻山越嶺乘車去集市上取。有時候存在信息差,拿到一張彙款單要大半年。有時候資助人事情多,把資助對象忘在腦後,讓學生每天傻傻跑到郵政門口蹲守的事情,也常有發生。
見江宓一瘸一拐,臉上卻還很樂觀,閻海樓心裡說不出什麼滋味。
這縣城小鎮人流多,區彆於村裡,還是很熱鬨的,時不時有歡聲笑語傳來,卻半點沒改變大少爺陰沉的臉色。
江宓是真沒放在心上,因為他早料到了,更何況他也有自己獨到的搶鏡頭方式。
可見大少爺心裡似乎還壓著火,他轉移話題,指著一個商場道:“難得那裡有熱鬨可以湊,我們去看看吧。”
那是一家大商場,正在和當地的書局聯合做活動,搞一個益智答題活動,現場購書打八折,導致不少家長都拖著孩子來挑教材了。旁邊還有T台秀和幸運抽獎吸引人流,獎品都是什麼一袋米、一袋卷紙、一張購物券、一套書、一部價值三千塊的手機或筆記本電腦等等,送東西這種形式從古至今都充斥著誘惑力,跑來圍觀的人很多。
主持人聲音抑揚頓挫,正拿著題卡,給台上的觀眾出題,“請問,用香檳慶祝勝利起源於哪個國家,A…B…發明XXX的科學家是……”一看是這種難度的題,不少知識淵博的路人都舉手上了。
“答題啊,沒意思。”看清傻崽指的地方後,大少爺表現得既冷淡又興致缺缺,他對自己有自知之明,從小到大就沒翻過多少書,他上去絕對一波流。
江宓卻道,“參與就送一袋米。”
那這還等什麼呢,兩人報了名,耐心等待通知。
當主持人念到45號,穿著一身潮流名牌,酷酷拽拽一看就不是本地人的閻海樓上去了,主持人多看了他幾眼,毫不吝嗇地誇道:“這位小哥長得挺帥,一看就是飽讀詩書,在座大家覺得他能答幾題。”
現場周圍先是尖叫,說“五題”、“十題”的都有,然後第一題一出,閻海樓就領著一小袋紫米下來了。現場一片哄然大笑。
“重在參與。”大少爺聳肩道,很順手把那袋米遞給了江宓,江宓接過,然後一看標簽,他念了出來:“保質期到201X年9月。”
這豈不是兩個月後就過期了,大少爺臉黑了,難怪這商場那麼大方,敢情是在清庫存。
“沒事,謝謝你的米。”江宓抱著那袋米,笑得像一個得到禮物的小孩,“今天晚上我家就吃紫米煲,明天吃紫米飯團。如果你不嫌棄,可以來我家做客。”
閻海樓難以形容當下的感受,隻覺得這淳樸的傻崽,講什麼話都好聽。在這種氣氛之下,他暫時忘記了先前的不愉快。江宓也覺得自己表現很完美,像極了一個熱情好客的好孩子。
又幾個路人被刷下來,很快就輪到江宓上場。
攝影師饒有興致地對準了他,江宓露出一個乖巧害羞的笑容。主持人照例誇了一下上台者的勇氣後,重新填充題庫,很快主持人就發現,自己遇到了一個硬茬!攝影師亦是瞠目結舌。
這就是江宓所說的鏡頭機會,被趕出了小飯館,他確實暫時遠離了拍攝中心,但不代表他沒機會了。隻要他想,他隨時可以展示一個陷於貧窮、卻又不甘於貧窮、才華橫溢的少年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