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 第 85 章 拋棄了他(1 / 2)

賢妻如她 第一隻喵 5905 字 5個月前

越往北走,天黑得越早,剛到酉時,四周已經是蒼蒼暮色,明雪霽稍稍將窗戶推開一點,看向外麵。

他們已經徹底離開京畿範圍,牛車也早就換成了腳程更快的馬車,這是她一次離開京城這麼遠,此時望著暮色中莽莽蒼蒼的大地,新奇開闊之中,又是綿綿不儘的惆悵。

想起很小的時候,母親身體還好的時候,會帶她出城遊玩,也許是清明時節吧,太小了記憶都是模糊的,隻記得草剛剛冒頭,蒙著一層極淡綠色的山上,許多白色粉色的花。再後來到鄉下,出門的機會是有,但每次都是為了生計,打柴挖菜,滿腦子想的都是夠不夠吃夠不夠燒,即使在山野裡,也像在囚籠裡。

第一次走這麼遠,第一次看見京城之外開闊的天地,如果有他在身邊,該多好啊。

清脆的馬蹄聲,邵七從前麵撥馬回來。他腳程快,因著擔心明雪霽身體吃不消,所以一直刻意壓著速度,比原定計劃慢了許多:“再有半個多時辰能到義縣,我們在那裡落腳,這兩天會辛苦點,我們得儘快趕到利安郡,順利的話後天一早就能出海。你還吃得消嗎,要不要休息一會兒?”

“吃得消,”明雪霽忙道。坐了一天車,顛簸著趕路其實很疲憊,但她不敢耽擱,元貞肯定在到處找她,“不用休息。”

“吃點東西,”邵七遞過來肉脯和水,“要是受不住,立刻叫我。”

明雪霽接過來吃著,邵七催馬又往前去了,暮色越來越深,已經看不清外麵道路的輪廓,昨天這個時候她也坐在車上,偎依在他懷裡進城,今天這時候,卻是分開了。他這時候在做什麼,有沒有像她想他一樣想著她?

花神廟。

元貞快步走近明雪霽的臥房。衾枕潔淨,妝台上妝奩還開著,銅鏡放在架上,秋水一般,照出他冰冷容顏。她瞞得他好苦,就連這鏡台妝奩,都好像主人隻是暫時離開,馬上就要回來的模樣,可他知道,她這一走,也許就不回來了。

他終究又是,晚了一步。

那些壓在心底最深處的懊惱惶恐翻騰著往上湧,就好像又回到十一歲那個秋天,他千辛萬苦回到燕北,看見的隻是母親蒼白憔悴的臉。

為什麼,總是遲了一步?

重重一拳砸在妝台,妝奩被震得一抖,釵環首飾跳出幾個,她為了不讓他起疑心,連這些都沒帶走。元貞慢慢看過,那枚紅寶石戒指不在,她應該一直戴在手上,是的,早晨他看見了,她戴著的。

這讓他心裡稍稍覺得安慰,她那樣喜愛那枚戒指,他給她找回來,給她戴上後,她就再也沒取下來過。她對他,應該還是不一樣的。

但也許隻是,她對那枚戒指不一樣,不是對他。生平頭一次心裡沒了把握,越想握緊,越是握不住。惶恐翻湧著,夾雜著惱恨,她怎麼能這樣,拋棄他。

“主上,”廖延匆匆走來,站在門口沒有進來,“這所院子邵七前些天花重金買下了,所有的東西都封在裡麵沒有帶走。”

很好,他的聘禮,她一樣都沒帶。她不肯要。

“樹林外的車轍印幾次改道,消失在幾裡地外,推測應該是往南走了。”

往南走,去海州,她現在也隻能去海州。

“黃駿沿著往海州的路追,探馬剛剛回來,已經追出去將近兩百裡地,沒有找到明夫人。”

兩百裡地,她走得有那麼快嗎?她身子弱,邵七要是這麼催著趕著,一天走兩百多裡,是不顧她性命了嗎?元貞慍怒著,但頭腦是清醒的,沙場上培養出來的鐵一般的冷靜,便是再怒,再恨,也絕不會影響正常的判斷。邵七不會。邵七一向很在意她,生怕她有一丁點閃失,邵七絕不會讓她一天走那麼遠。

但黃駿跟了他這麼多年,沙場上磨練出來的慣手,也不至於讓他們在眼皮子底下絲毫破綻也不留地躲開,邵七再厲害,也是在海上,陸上還是他的天下。除非,路徑不對。“地圖!”元貞冷聲道。

廖延匆匆去找。元貞在屋裡走著看著,床上疊著幾床被褥,驀地想起那夜將她連人帶被扛起帶走,她像柔軟的花枝,對折了彎在他肩頭,那樣輕,那樣軟。

她又怎麼能忍心拋下他,明明昨天,他們還那樣了。他做得那樣好,她自己都說快活。

惱怒著,不舍著,元貞在床沿坐下,撫著她的枕頭。聞到衾枕之間淡淡的香氣,忍不住抱起來湊在鼻子底下,深深吸了一口。

於是看見枕頭底下,壓著的一封信。

折成同心方勝的形狀,上麵兩個字,鬆寒。

她的字。她識字不多,會寫得更少,這兩個字卻寫的異常工整,不知道她偷偷練過多少次。元貞急急抓起來在手裡,疊得很複雜,不會拆,焦躁著又耐心著,不舍得拆壞一丁點,循著紋理一點點猜度著反複著,終於一點不曾弄破的,拆開了。

最邊上的字,依舊是鬆寒。工工整整,一筆一劃,讓人仿佛看見她低著頭握著筆,軟軟的唇抿起著,全神貫注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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