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2 / 2)

年清芷漫不經心地想著,這劉聲芳脾氣如此古怪,那些小宮女竟還能違背著良心讚他“平易近人、溫和有禮”,莫不是被他的皮囊給迷惑了?

不過如今天花盛行,劉聲芳頂著壓力日日夜夜研究藥方,又疲又倦的情況下微微冷淡了些也似乎能理解。

就在年清芷思緒漫遊天地的時候,聽見冊子輕輕“啪嗒”一聲合上的聲音,她忙回過神來將餘光收回,又作出一副低眉順眼的乖巧模樣。

不知道是因為方才逗笑他的緣故亦或是她的身份得到了證實,男人的心情似乎好了些,“說吧,大半夜來太醫院是什麼事?”

總算聊到了正題,年清芷不敢含糊,“回大人的話,奴才此番前來,是有醫治天花的藥方獻給大人。”

她話音剛落便能感受到男人的探究的眼神在自己的腦袋上兜轉。

年清芷知曉男人多疑,忙解釋道:“奴才小的時候,無意間有幸識得一位神醫,親眼見著他用此藥方將一位天花病人救起,之所以記得如此清楚是因為那位病人正是奴才的親哥哥!”

她這話當然是假的,她倒也不怕劉聲芳去查證,畢竟她哥哥得了“天花”又痊愈的事周圍街坊可都知曉。

她哥哥不過是為了逃避與李家姑娘的娃娃親故意傳出他得天花的事,把李家姑娘父母嚇得不行,生怕自己姑娘還未過門就已“克”死一個未婚夫,為了自己的女兒,李氏夫妻硬是不顧臉麵地上門取消了這門親事。

父親知曉此事發了好大一通火,可為了家族體麵,還是替哥哥將此謊圓了下去。

故而劉聲芳再怎般打聽,也是不會知曉事實真相的。

“你既是承乾宮的宮婢,為何不直接將藥方獻給佟佳貴妃,反而跑來這太醫院獻給我這個‘陌生人’?”男人低沉的聲音在上方響起。

年清芷早便準備好了答案,他一問便流利地回答道:“大人也知曉,奴才原是鐘粹宮的,近些時候才調來承乾宮。一位是對奴才恩重似海的舊主子,一位是德高望重的新主子。這藥方隻有一份,給誰都不合適,奴才聽說太醫院的劉聲芳劉太醫醫術精湛,便是對奴才們也是一視同仁地救治。奴才覺得這藥方在大人手上才是最合適不過的,還望大人好好善用此藥方,救治所有的天花病人!”

男人修長的手指微微一頓,狹長的眼眸眯成一個弧度。

這話說的倒是玲瓏剔透,不僅將事情解釋清楚,還不留痕跡地拍了牽扯到的三個人的馬屁。這般口齒伶俐的模樣倒是讓他覺得微微覺得有些熟悉,可是細細想來腦海中又沒有一個明確的記憶。

索性便不去想,男人將空白紙張鋪平,隨手將毛筆從筆架上拿下去沾墨,“將藥方報來聽聽。”

“是。”年清芷輕輕應聲,“那神醫說到天花要分好幾個階段,這藥方也要分幾個階段應對。在天花初期出現發熱症狀時,應用桑菊飲……”

男人開口,“磨墨。”

這指使的理所當然,一副這世間所有人都該服侍他的模樣。

年清芷還沒反應過來自己已經在磨墨了,她不由暗罵了一聲自己沒出息,一麵替男人磨著墨一麵將腦海中所知曉的藥方一一告知。

雖然劉聲芳的態度捉摸不定,不過好歹藥方是報出來了,這藥方的價值他身為太醫自然清楚。

最艱難的事情已經過去,後麵便好處理了。劉聲芳也不是傻子,自己白白送他一個功勞,他豈還能不接受的道理。

“若是到了天花成了膿包狀態時,則應食用沙參麥冬湯。川升麻與生甘草半錢……陳萊菔二錢。”

男人的筆頓了下,裝似隨意地問道:“是什麼萊?蓬萊的‘萊’,還是到來的‘來’?”

“是蓬萊的‘萊’。”年清芷下意識回道。

眼見著藥方差不多全都報完,年清芷緊繃的弦鬆的差不多了,隻等著把這事忙完向劉聲芳求了藥拿去醫治采菱。

自然是忘了細想劉聲芳作為太醫對草藥必定了如指掌,又怎麼會問這種問題。

年清芷話音剛落,偌大的南廳瞬間冷了下來,像是有一層薄冰從地麵慢慢衍生到屋簷一般,讓人不禁有打冷顫的**。

她瞬間意識到不對,可還沒來得及反應,白皙纖細的脖頸猛地被男人擎住,硬生生地往上扯。

沙啞痛苦的一聲“啊”從喉嚨底部傳來,年清芷的脖頸被一張大手緊緊攥緊,疼得同時苦膽似乎要從口中吐出來。

她被迫地被擎著踮起了腳尖,仰著腦袋與男人對視。

男人狹長眸子中淡色的瞳孔比薄冰還冰冷,“你究竟是什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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