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1 / 2)

清水猛地抽了一口涼氣, 蹙著眉高聲道:“清芷你這是在瞎說什麼呢!你這不是在咒娘娘嗎, 你不幫娘娘反而來奚落娘娘是幾個意思!”

年清芷纖細的腰板挺直,隨手將金元寶和之前丟進火盆裡道:“我沒有在瞎說, 我說的皆是實話!”

她眼圈紅紅,卻依舊冷著聲音,“娘娘您這般自暴自棄,不肯服藥不肯進食入睡, 正是給了那些小人可趁之機。六阿哥尚有您的庇護,卻仍舊遭遇毒手, 若是您一旦去了, 下一個這般下場的便是兩位阿哥和三位小格格, 奴才這是提前為他們燒紙錢!”

“彆說了!”德妃臉上終於有了神情, 惱怒和悲痛交集,她那張溫婉的臉龐慘敗得叫人心疼。

德妃一雙眼眸血絲遍布,沙啞著聲音,“清芷,他們一個個如流水地來勸我,勸我放下勸我與皇上和好, 可要我怎麼做、我根本做不來。那是我十月懷胎生下的孩子,是我身上割下的一塊肉, 你們都不懂為什麼要這麼輕易的叫我放下。這刀不是剜在你們身上、你們又如何能了解。這十年來,我日日是飯都吃不好,夜夜覺都睡不好,一顆心思皆都放在了這些孩子身上, 可我的胤祚、胤祚他還是去了……這宮裡陰謀詭譎之深,我自是知曉,她們要害就害我,為什麼要害我的孩子、為什麼要害我的孩子為什麼……”

她說到最後已是沒了力氣,隻愣愣地掉著眼淚。

年清芷也不禁落了淚,上前抱住德妃。

德妃瘦了一大圈,溫溫軟軟的身子瘦的隻剩一張骨架子。

肩膀氤氳了一大片,感受到她冷靜了些,年清芷在她耳側輕聲道:“這世上沒有人能夠真切感受到彆人的痛,您當然可以痛、可以頹廢。但是您不能忘了您的責任、您身上的重擔,您不能忘了還有無數雙眼睛在盯著您,在看您的好戲,在想方設法地想要趁機剝您的皮、吃您的肉、喝您的血。娘娘,您要就這麼落她們下懷嗎?”

德妃攥緊了年清芷的衣角,聲音低啞,“我當然知道這些,可清芷你要我怎麼辦,我又能怎麼辦,我心痛得要死了,我不甘心我恨不得將那凶手咬碎了骨頭,可是我什麼都做不了,我竟無能為力,我好不容易找到證人從她嘴中撬出證據、可隔日那人便畏罪自儘了,如今我縱使知曉凶手是誰,卻是無能為力,皇上他根本就不信我,我甚至還要看著他去笑嗬嗬的去她的殿中,他們是合樂的一家,我呢?我的兒子呢?我的兒子死了,誰來賠我!誰來賠我……”

“娘娘您知道凶手是誰了?”年清芷一愣。

德妃“咯咯”得冷笑起來,“除了佟佳還能有誰!她就是這般恨我,當年害了胤禛不夠、如今還要害我的小六。可是皇上就是不信,當年生小四的時候差點腹死胎中,我人微言輕便是忍了,如今我貴為妃位仍然保不了我的孩子,我要這妃位要皇上的寵愛有什麼用!”

年清芷雖然知曉此事並無傳言中那般簡單,但沒想到凶手竟是佟佳皇貴妃,她肚子裡畢竟還懷著孩子,竟是一點福澤都不為那孩子積。

或許正因為知曉這肚中孩子無法成活,才能這般肆無忌憚得行凶。

年清芷突然出聲,“這些年她的欺壓,我們也算是忍夠了。既然皇上靠不住,就隻能靠我們自己。”

德妃噤了聲,愣愣地看向年清芷。

年清芷了解德妃,就像德妃了解她一般,她們都像是沙漠裡的仙人掌,長著防衛的刺。

雖是能夠保護自己,卻是始終無法出手攻擊,不齒那些卑劣的手段。

這些年佟佳皇貴妃小打小鬨的算計,她們始終靠著避讓,妄想著可以就這樣撐下去,可終究還是有無法抵禦的陰謀、無法防備的傷害。

“姐姐,你要信我。”年清芷握住她的手,就宛如十年前一般。

德妃緊繃的神經繃不住了,“好,清芷我聽你的。”

年清芷扭過頭,衝著清水道:“清水,還不快去熱藥!”

清水也是深深地鬆了口氣,喜極而泣地抹了把淚,“奴才這就去!”

看著她往外小跑出去,年清芷抿唇笑了下,隨即又看過來,“此事要一步一步來,這宮中最鋒利的武器便是皇上的寵愛,六阿哥夭折,娘娘怨著皇上,可皇上又何曾不傷心?皇上一向勤政,如今是傷心的連早朝都停了。對於此事,他是兩頭為難,他當然想替六阿哥報仇,可沒有證據就貿然行動,他要如何堵住全朝的悠悠眾口。娘娘可以怨他怪他,可終究彆寒了皇上的心。”

德妃將頭扭過去,“清芷,彆的什麼事我皆都可以與你商量,可唯有此,我暫時不想見他。”

年清芷將帕子浸濕了,輕輕擦拭著她的額頭,“自是不急於此,娘娘好好休整一番,隻是千萬不能折磨了自己的身體。”

“至於佟佳,若是想動她,便要將那‘堅不可摧’的三人組給打散,隻有敬嬪與佟佳離了心,此事才好辦。”

德妃雖是底子好,臉色那般憔悴蒼白,卻依舊能瞧出她昔日溫婉的模樣。

現在讓她與康熙相見,也隻會徒增彼此之間的傷痛,倒不如各自療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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