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1 / 2)

就這般大半月過去, 年清芷用從劉聲芳那裡要來的方子,結合現代所知曉的方子給德妃做美容和護膚。

還在德妃的病和生育後遺症並未傷及她的根本, 經過年清芷半個月的調養, 德妃的皮子白如雪滑如凝脂,身材從太過瘦削變回了凹凸有致,就連臉上也恢複了神采。

若是不知道內情, 根本看不出來她是孕有數子的後妃, 倒像是姿態婀娜的少女。

彼時德妃已經是一個月未見康熙,年清芷算準了日子, 將一切安排好,派清水同梁九功拜托戌時時分將康熙往禦花園的湖心亭引去。

梁九功知曉康熙對德妃的情誼, 隻是兩個人如今有著隔閡,德妃太過倔強,皇上看在她傷子痛心的份上未與她計較,還屢屢去探望, 卻是始終被拒之於門外。

如今聽著德妃那邊是想通了,頓時鬆了一口氣, 隻與清水道此事包在他身上。

月圓這日, 梁九功果然如約定那般,找了個理由將康熙帶來了禦花園。

康熙在湖畔邊的小道上漫步, 自從胤祚去世,他也是第一次來這禦花園。

上次來是與德妃一起,他依稀還記得當時的愉快時光。

如今胤祚的去世就像是一把刀子,將他們千絲萬縷的情誼生生砍斷大半, 他知曉、理解她傷痛。

可誰又來理解他,胤祚也是他心愛的孩子,他的心不比她痛多少。

沒有任何證據的情況下,若是隻憑個人言辭便去給懷有身孕的佟佳皇貴妃定罪,這不是太過荒唐了!可她卻是因為自己的拒絕傷透了心,自此以後她便就再拒絕相見。

便是他強行進入宮殿,她也像是未看到他一般冷淡的模樣。

康熙繞著石子道走了半圈,是越想越心傷,倒還不如回去批奏折來的安穩,至少可以讓自己的心緒短暫地逃離這現實的悲痛。

見著康熙要走,梁九功有些急了。

這德妃娘娘好不容易想通,若是今日未見著,明日又改了主意怎麼辦。

梁九功裝作驚詫的樣子,將手指指向湖畔中的湖心亭,“皇上您瞧,那邊好像有個人影。”

康熙頓住腳步,望著他手指指向的方向,果然在遠處的湖心亭見著一個熟悉的纖細身影。

他微蹙著眉頭往那方向走了幾步,才瞧清那身影身子窈窕,穿著素淡的衣裙,風吹過將衣擺吹起,她卻是跪在地上巋然不動。

康熙看出來是德妃的身影,他沉穩俊逸的臉龐先是閃過一絲欣喜,腳步都往前挪動了一步,卻是突然想到了什麼,墨色暈染的眸子卻是一黯。

梁九功小心地觀察著康熙的一舉一動,見著他隻往前走了一步便是停住了腳步,便又趕緊將他往德妃那處引。

小心翼翼地出聲,“不知曉德妃娘娘這般更深露重的,在湖心亭做什麼呢,皇上要不前去看看?”

康熙瞧清德妃雙手合十跪在地上,似乎是在祈福禱告的模樣。

他移開眸光歎了口氣,“應是為了給胤祚祈福吧。”

兩人相見不過是徒增傷悲,倒還不如不見,

康熙忍住心中的相見期望,抬腳便想回去。

湖心亭的德妃卻是突然發了聲,她的聲音溫婉低柔,就像往日那般,“至誠必招感,大福旋來格,今日妾身在此祈福,妾身不求自身有什麼大福,隻求三件事。”

德妃頓了頓,想起胤祚,眸中已經沁出淚水。

想起年清芷的叮囑,她忍住不沉浸在悲痛中,又望著天上月亮輕聲道:“一求國泰民安,二求保佑皇上龍體康健,三求這宮中所有的皇嗣都能平平安安、健健康康長大,保佑她們不用嘗到我的滋味。”

康熙頓住腳步不禁有些動容,她就是這樣的溫柔善良,縱使自己受了傷害,卻仍舊保持那顆初心。

低調溫和、善解人意。

清水餘光注意到湖畔的人影,開口道:“主子,上天見您如此心誠,必定會允了您的願望的,隻是您為何不為自己許一個?”

“我就是在為自己許。”德妃雙手合十,微微閉眼柔聲說道,“隻要皇上安樂,我便安樂;隻要皇上心滿意足,我自然也無彆的什麼期望。”

清水上前扶起德妃,兩人順著連接湖心亭的小橋往外走。

她開口道:“主子,您既然如此愛皇上,為什麼皇上來了,您又不肯見他呢?”

德妃緩慢地往前走著,溫柔的眸光落在湖畔上,“並非我不肯見他,是我無顏見他。”

她笑起來,“皇上對我這般好,這般溫柔,那時我竟全忘了,一心隻顧著自己的傷痛,怨著皇上。這樣的我讓我覺得傷心,我不該如此傷害皇上。我害怕他眼中對我有愧疚,我害怕有朝一日我還會辜負皇上的愛惜,我害怕他離開我。”

“主子,可您不說,皇上又怎般知道主子您的心意呢?”

德妃眸中閃了一絲水意,“我怕皇上傷透了心,厭惡我……”

“秀寧,朕怎麼會厭惡你。”低沉帶有磁性的聲音突然響起。

德妃像是微微一驚,下意識看向聲音傳來的地方。

康熙正站在不遠處的地方,他也瘦削了許多、俊逸的臉上帶著顯而易見的疲憊,墨色的眸子中氤氳著複雜的情感。

兩人就這般看著,過了許久德妃才開口,低柔的聲音帶著心疼,“皇上您瘦了。”

康熙的眸光落在德妃身上,她依舊容顏如當日初見少女那般模樣,溫婉美麗、婀娜得讓人心生向往,卻是更纖細更讓人覺得愛憐。

他低聲道:“朕見不到你,自是食不下咽、無法安眠。”

德妃陡然落了淚,她方才在湖心亭那一幕是演的,可多少真心多少假意她拿捏得是清清楚楚。

可如今見了康熙才知道已經堅硬的心臟原來還是會軟下來,便是假意也成了真心。

她當初是那般得愛康熙,所以心寒時也來的更絕望。

可是心寒後,還是得不到教訓。

康熙輕輕撫去德妃臉頰上的淚痕,“這麼多年過去了,還是這般愛哭。”

“這麼多年過去了,皇上也依舊這般對妾身好。”德妃與他對望,握住了他停留在頰邊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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