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1 / 2)

在場的所有福晉都被李側福晉那尖細的聲音吸引過來, 果然如李側福晉所說,透過光大家都看到年清芷手上的薄繭。

烏拉那拉氏臉上的神色嚴肅了一些, 正言道:“年側福晉,這錦囊不是你繡的吧?”

年清芷將手腕從李側福晉的手裡掙脫出來,冷靜地斂了斂袖口淡淡地道:“確實不是。”

她從一開始就沒打算自己縫製,一來她根本就不會刺繡,而來她手上有一層薄繭,光是那層薄繭就判了她死刑。

李側福晉得意地說道:“我就說, 你絕對不會繡出這般繡品出來!”

一個大家閨秀手心中怎麼會有薄繭,她心中已經認定年側福晉並非是年盼窈。

“既然是給皇太後壽辰的禮物, 自然是要挑最好的。所以我請我師父繡了這枚錦囊給我, 作為給皇太後的禮物。”年清芷開口道。

烏拉那拉氏有些不悅:“可是我們一開始不是說好了, 親自做禮物送給皇太後。”

年清芷輕聲說道:“如我答應的那般,我也有做, 隻是刺繡方麵我想將最好的給皇太後。”

李側福晉冷笑了一聲:“可我們隻瞧見了繡品,這繡品是柳如雲做的,你做了什麼?”

年清芷抬起眼, 她如初月般皎潔流盼的眼眸沒有任何神色, “眾所周知,一幅好的繡品, 這圖紙花樣是重中之重。這繡品的上的花樣全部是我一一設計完成, 隻是我覺得我的刺繡完全沒有達到老師的高度,又因為我手的原因,故而讓老師刺繡。”

“你說這花樣以及那百種的‘壽’字是你設計的?”李側福晉神色一斂, 若是真如年清芷所說,如今的年側福晉也絕不是徐桂花口中的阿洛,阿洛不過是鄉野村丫頭,就算是入了年家的門也不過是幾年時間,決計是學不會這般畫技和書法。

年清芷淡淡瞥了眼李側福晉,“自然。”

李側福晉心中仍有懷疑,便借故道:“我瞧這花樣好看,算算時日我祖母也要過壽辰了,到時候想送她一個一模一樣的,年側福晉可否畫一個給我?”

年清芷原本沒想到李側福晉的意圖,直到那日柳如雲對她說出她並不是年盼窈的真相,再聯想那日紅酥說的徐桂花,李側福晉又老是這般試探,她便是明白了。

大概是李側福晉或許接觸到了那徐桂花,在懷疑她的身份。

年清芷看向烏拉那拉氏,輕聲道:“不如我就在這兒畫了給李側福晉吧,還想向福晉借一下筆墨紙硯。”

烏拉那拉氏點點頭,便吩咐一旁的小廝丫鬟將筆墨紙硯送了上來。

李側福晉瞧見年清芷胸有成竹的模樣,心頭也浮上了些許疑惑,難道那日徐桂花所說的都是假的,如今的年側福晉難道還真是年家三小姐不成?

眼見著筆墨紙硯都拿了上來,她忙是湊了進去,緊緊挨著年清芷生怕她有小動作自己看不見。

卻隻見年清芷伸手去夠了毛筆,隨即在硯台裡頭浸染了下,嫻熟地刮掉筆尖多餘的墨汁,便開始揮灑墨寶。

她寫字極快,似乎根本不必思考一般,李側福晉隻是粗粗一瞥,驚歎便卡在了喉嚨口,那些懷疑年清芷身份的話也全都消散無了影蹤。

隻見紙上赫然已是六七個壽字,那壽字繡在香囊裡側李側福晉倒是沒覺察出什麼不對勁來,如今寫在紙上她才瞧出原來不僅僅是字體不同,年清芷這是在模仿書法大家的字跡寫壽!

第一個壽用的秦朝書法家程邈的隸書、第二個壽用的唐代書法家張懷瓘的行書、第三個壽用的是三國時期書法家鐘繇的楷書、第四個壽用的是東晉書法家王羲之的行書……

李側福晉越是往下看越是心驚,不由深吸了一口冷氣,徹底打消了懷疑年側福晉身份的念頭,要能模仿出這些書法大家的字跡絕不是一時之功,必定要從小研習還要加上天資聰穎的先天條件。

年清芷一口氣寫了一百個不同書法大家字跡寫的壽,她停了筆純淨瀲灩的眸子看向李側福晉:“李側福晉,這些夠了嗎?”

李側福晉尚且還在震驚中,聽到她這般問起來忙是連連點頭:“夠了夠了!”

旁邊圍著的側福晉們,有些根本瞧不出裡頭的究竟,隻是看著年清芷竟會寫這麼多不同版本的壽字便稱讚道:“年側福晉不愧是出自書香門第,竟是如此博學,想都不用想竟然能寫出這麼多不同的壽字,真當讓我們開了眼界。”

烏拉那拉氏的神色也極是複雜,看了眼李側福晉心頭極為後悔,頂替身份成為皇子的側福晉可是欺君殺頭的罪名,那年家倒也是個鐘鼎之家,怎麼會作出這般自掘墳墓之事。

她開口說道:“這可不僅僅是一百種不同字跡,你們瞧。”

烏拉那拉氏手指伸向其中一個:“這是西晉書法家索靖的草書壽。”

她又指向另一個:“這是唐代書法家懷素的草書壽。”

烏拉那拉氏將自己認識的其中幾個字跡一一解釋給在場的側福晉說道,看著她們的臉色越來越精彩,不禁感歎道:“年側福晉,你這是下了多少工夫,竟是會這麼多書法大家的字跡。”

年清芷笑了起來,將紙卷起來遞給李側福晉,隻淡淡地道:“不過是小時候的積累罷了。”

小時候她總是闖禍,每次闖禍被發現父親就罰她臨摹古帖,她又是過目不忘漸漸地便累計了這麼多。

可這話入到在場福晉的耳朵裡可就是不同的意思,心裡頭不由驚歎年家的書香底蘊竟是如此深厚,就光是書法這一項便是宮裡頭的公主都比不過年側福晉呢。

年清芷告退後,其他幾個側福晉也接著離開了,偌大的大廳隻留下了烏拉那拉氏和李側福晉兩個人臉色複雜地麵麵相覷。

最先是烏拉那拉氏開口:“果然還是不能聽信旁人的隨口一言,李側福晉以後關於我們懷疑年側福晉身份之事可千萬不能泄露出去,這事若是讓旁人知曉可是要發笑的。”

李側福晉還在震驚中,她也自詡是書香世家的小姐,可她也不過隻是會寫幾首無病呻\\吟的詩罷了。就算是京城中有名的才女也做不到這般把,沒想到年側福晉年紀輕輕,書法底蘊竟是如此深厚。

她站起身:“福晉放心好了,往後我再也不會理會那徐桂花了。福晉,也是我的錯,我太想揪住年側福晉的錯處了,沒想到就聽信了旁人的鬼話。我現在想想,年遐齡又不是個傻子,怎麼可能會做出讓人頂替的事呢。”

兩人感歎地聊了幾句,終究是將年清芷身份的問題給打消了。

***

第二日便是皇太後的壽誕,胤禛本應當一早便進宮請安祝壽,但皇太後體恤他的病情便免了這一道,讓他直接帶著福晉和年側福晉進宮參加壽宴便好。

胤禛便睡了個懶覺,說是懶覺實際上不過是第一片陽光灑向房間裡頭的時候他便醒了,他習慣性睜開眼卻又下意識閉上眼睛,自嘲著自己不過是個什麼都看不見的人,又何必睜開眼睛。

卻是又感覺不太對勁,胤禛忙是又睜開眼睛,卻是發現自己的眼睛突然能瞧見東西了。

說是能瞧見東西也並不是那麼準確,隻是能瞧見物體的輪廓並看不清物體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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