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1 / 2)

你就不要放開我 慕時煙 17963 字 3個月前

雨越下越密集,又凶又猛砸在身上很疼,砸落在地上的聲音也十分清晰。

同樣清晰的,還有桑偌的話。

司機原本給賀憬西撐著傘沒及時注意到桑偌,突然意識到什麼,他很有眼力見地就要走過去把雨傘撐到她頭頂為她遮擋。

可他還沒動,就聽賀憬西冷漠至極的聲音厲聲響起——

“讓她淋著。”

司機身體一下僵住,尷尬地不敢再亂動。

額角突的跳了跳,賀憬西冷笑,眼裡沒有一絲溫度:“鬨夠沒有?”

桑偌恍若未聞。

她固執地站著,背脊挺得異常筆直,那雙漂亮的桃花眼再無迷茫一瞬不瞬地看著麵前的男人,一字一頓堅定地啞聲重複:“賀憬西,我們分手。”

光線明暗交錯,陰影中,賀憬西緊盯她的深眸格外幽暗,暴雨和深夜所帶來的冷和暗似浸透了他全身,有凜冽寒芒染上他眉眼。

他看著桑偌,下頜線條緊繃。

驀地,他伸手緊攥過她手腕,就這樣拽著她直接往彆墅裡走。

動作猝不及防。

桑偌腳踩著尖細的高跟鞋,強撐著的無力身體驟然不穩,一個踉蹌,左腳腳踝直接崴了下,一股鑽心的疼倏地直衝她身體。

那些壓在她胸口一整晚的情緒瞬間爆發將她淹沒。

她本能地掙紮,動作幅度劇烈:“你放開我!”

可她反抗,賀憬西比她更粗暴,他重重地攥著她手腕,毫不憐香惜玉地拽著她往前走,她另一隻手憤怒地將他捶打都沒用。

來往間,隻是讓她更狼狽。

身後,司機看著這一幕想勸又不能,今晚這個樣子的賀總,賀總和桑小姐之間這樣都是他第一次見到,他有種強烈的感覺,賀總現在非常憤怒。

像是風雨欲來,很可怕。

誰也勸不住。

*

“滴”的一聲,指紋解鎖,門開。

桑偌一隻手扒著門,她不想進。

賀憬西低眸瞧見,冷笑,二話不說直接掰開她的手指。

男女力氣本就沒有可比性,加之桑偌身體無力雙腿還泛著麻難受,他幾乎是不費吹灰之力地戳破了她的反抗,將她生拉硬拽了進去。

他太過用力,桑偌差點就摔倒,左腳崴得更疼了。

她轉身就想走。

“砰——”

重重一聲,門被賀憬西踢上。

他緊緊攥著她,手腕四周的肌膚迅速泛紅,乍看之下紅得有些恐怖。

燈光驟亮,一切都無所遁形,她狼狽,他始終從容矜貴。

桑偌胸膛劇烈起伏,一雙眼睛開始變紅。

她瞪著他。

賀憬西黑色短發下的那張臉驟然因著她倔強的眼神變得陰沉,沉得幾乎都能滴出水。

似有火焰在他心頭熊熊燃燒,薄唇勾出冷冽弧度,他抬手捏住她下巴,看著她的眼裡沒有絲毫溫度:“分手?桑偌,你鬨什麼脾氣,是不是我太慣著你了,嗯?”

他捏著她,疼。

霧氣漸漸浮起,似乎有眼淚要湧出,桑偌硬生生克製,不管不顧掙脫,空著的那隻手搭上他的,費儘全力想要將他掰開。

可她根本不是他的對手。

隻是短短幾秒,她甚至都沒有反應過來,她的那隻手轉而被他握住,雙手被扼在一塊兒,又在猛然間被他舉過頭頂按在她身後門上。

他一手輕而易舉地扼住她雙手,一手仍捏著她下巴,讓她被迫抬頭,被迫挺起胸膛。

羞恥難堪的姿勢。

桑偌快要呼吸不過來了。

她抬腳要踹他,可他總能比她快,將她雙腿牢牢壓製不費絲毫力氣,和衣帽間那次一樣。

瞬間,她仿佛成了粘板上的魚,隻能任由他為所欲為。

她以為自己情緒能平靜的,在淋了這麼久的雨,她應該可以清醒的,可直到此刻,她才發現是自己錯了,她的情緒早就遊走在了失控邊緣。

緊繃的弦驀地崩斷,桑偌幾乎是帶著哭腔喊:“分手!賀憬西,我就是要和你分手!”

她掙紮,哪怕被他死死禁錮,她依然不管不顧地亂動。

“分手!”

賀憬西忽地怒極反笑。

他轉而箍住她的臉,手上用了點兒力:“看來就是我把你寵壞了,桑偌,今晚你惹我生氣,現在倒和我鬨脾氣分手?”

“分什麼手,你舍得離開我,能離開我,嗯?”他眼中已然結了層冰,心頭的火越燒越旺,“收起你的脾氣,給我乖乖聽話。”

字字冷漠,毫無感情溫度可言。

桑偌終是沒忍住,眼淚沒出息地掉了下來,從眼角處無聲滑落。

“分手,我隻要分手,”眼淚瞬間濕潤她整張臉,眼前變得模糊,可她仍一瞬不瞬地盯著他,咬牙切齒清晰地重複,“我要和你分手。”

濃稠的暗色在賀憬西眸底悄無聲息地翻湧,陰霾和冷漠縈繞他臉廓,他掀唇,嗓音漠然:“收回你鬨脾氣的話,今晚我不會哄你。”

她還在哭。

他猛地鬆開對她的桎梏,心中煩意湧出,眉目生寒,嗓音愈發冷鬱:“上樓,去把自己洗乾淨床上等我。”

“床上等你做什麼?”被禁錮的身體突然間得到自由,可卻也在驟然間失去了最後僅剩的一絲力氣,桑偌無力地依靠著門,“做嗎?做一做就當什麼事也沒發生過?”

“賀憬西,你把我當什麼?床.伴?”

賀憬西俊臉倏地再變陰沉。

“桑偌。”他叫她的名字,像是在警告她他沒有耐心。

桑偌毫不畏懼地看著他。

“賀憬西,你愛我嗎?”她突然問。

氣氛似乎有短暫幾秒的靜滯。

裙子上的雨水一滴滴地掉落進地毯中,無聲無息的被湮沒不曾發出聲音,唯有地毯顏色逐漸變深才證明著雨水的存在。

桑偌明顯慘白的臉忽然間變得無悲無喜,唯有下巴和側臉那塊兒因他落下了紅,她的肌膚實在太嬌嫩,經不起一點點用力。

她還保持著原先的姿勢,忍著想要掉下來的眼淚,壓著心口那股要她徹底吞沒殺死的難受,篤定地替他回答:“你不愛我。”

呼吸似乎詭異得平穩了,隻是手指和心尖仍不受控製地顫了顫,仍有洶湧的難受占據她身體的每一寸,讓她幾乎無法思考無法呼吸。

卷翹眼睫扇動,有不知是雨珠還是淚珠隨之落下。

賀憬西視線緊鎖著她的臉蛋,眼眸裡始終寒涼毫無溫度,像是在嘲諷她竟然會又一次地問出這種明顯愚蠢的問題。

桑偌心臟就像是被猛地揪了下一樣,彆樣的尖銳疼痛迅速蔓延開來,沿著神經沿著血液到達她渾身上下每個角落。

仿佛積攢了很久很久,前所未有的疼。

她的臉更白了。

彆墅內恒溫,然而濕透的黑裙緊貼她肌膚,讓她覺得很冷,冷徹骨髓。

眼前迷蒙,她行屍走肉般地咽了咽喉。

腦袋混亂,意識逐漸昏沉,桑偌覺得自己好像就要支撐不下去了。

然而麵前的男人始終神色淡漠,冷眼旁觀。

“你不愛我,”她重複,也不知是在說給誰聽,“你願意哄我的時候哄我,我對你而言,究竟是聽話的寵物,還是床.伴?”

胸腔愈發窒悶,像是有一塊千斤重的石頭壓了下來,壓得她喘不過氣,幾乎就要窒息,她唯有指甲用力掐入掌心,借此疼痛來自己保持清醒。

她努力地舒緩著氣息,讓自己不至於再狼狽。

手指攥緊,桑偌和他對視,他的眼睛一如既往像深不見底的漩渦,倒映著她,像是不動聲色地要讓她沉淪,不給她躲避的機會。

他總是這樣。

可那又怎麼樣,他不愛她。

“賀憬西,”濃鬱的疲憊將她淹沒,原先的尖銳疼化為鈍痛,延綿不絕,桑偌的聲音啞透了,顫音纏繞其中,“你放心,我不需要你哄,再也不需要。”

她直直地盯著他,用儘全力最後說:“我不要你了,我們分手,我是認真的。”

有陰鷙悄然湧上賀憬西眉眼。

他盯著她,目光幽冷寒涼,心頭那股燃燒的火似無處發泄。

驀地,他伸手將她拉開,另一隻手拉開門,再看向她的眸底儘是冷冽諷刺:“要分手是嗎?那就走。”

雨珠隨著涼風吹進來。

桑偌靜靜抿住唇,收回視線再也不看他一眼,抬腳就要走出去。

“桑偌。”冷如冰霜的聲音從身後人的薄唇中溢出。

桑偌沒有停頓。

直至——

“我對你來說不止兩年,這就是你的愛我?”不疾不徐的一句,像是泛著層嘲諷,又仿佛透著漫不經心的篤定和勢在必得的自信。

桑偌身體僵住,垂落在身側的指尖止不住地猛地一顫。

他聽到了。

原來東城那晚他真的聽到了她的電話,猜到了她的意思。

背脊緊繃著,她沒動。

玄關明亮的光線將兩人好似交纏在一塊兒的身影拉得很長,賀憬西睨了眼,涼懶地掀起眼皮重新落回到她纖薄的背上。

“說話。”他命令,語調始終冷漠。

桑偌僵硬地轉過了身。

他的薄唇勾勒出了不甚明顯的淺弧,覆滿森然涼薄,和他看她的眼神一樣。

多薄情的唇。

“我不是在鬨脾氣,我是真的要和你分手,”她一瞬不瞬地看著他,掀唇,吐字清晰分外堅定,“賀憬西,我不想,也不會再愛你。”

身體裡的鈍痛肆意地橫衝直撞,將她折磨將她湮沒。

“不會再愛你。”

她抬腳。

賀憬西薄唇驟然緊抿成一條直線。

陰霾和戾氣悄然染儘他眉眼,寒意從骨子裡散發,下頜線條繃緊到了極致,他掀唇,冷嗤:“走出了這道門,彆再回來,桑偌,我不會再哄你。”

桑偌沒有停頓也沒有回頭,挺直著背脊目視著前方,她不顧一切走入大雨中。

背影決絕。

*

段渝是在一小時前聯係上的桑偌。

今天原本很順利,桑偌參加品牌活動旗袍造型頗受好評,微博上關於她的熱度居高不下,因著先前那部電影的花瓶角色吸引人眼球,平時低調得很沒有什麼不好新聞,所以微博關於她的討論幾乎都是正麵的誇讚顏。

比如——

“啊,這個小姐姐穿旗袍真的太可了!我也就舔屏了十幾二十遍吧。”

“嗚嗚嗚,這是什麼神仙美人兒呀,令人羨慕的身材和顏值!”

“嚶嚶嚶,我藏起來的桑桑這下被其他人看到了,又多了好多好多情敵。”

“……”

當然也有黑子,比如趙千漫的粉絲陰陽怪氣,但總體來說都是各種旗袍讚美,所以段渝隻叫人留意稍稍黑子就沒多管。

直到舟舟火急火燎地告訴她微博上和桑偌所有旗袍的相關都被刪了。

照片、視頻、動圖,討論……

凡是和桑偌今天活動相關的都在瞬間沒有了,不僅如此,還有好幾個博主被炸號,連被搬去其他平台的旗袍照片也沒有幸免。

全網再也找不到一張有關桑偌旗袍的照片,除了被人保存下來的,但也有博主炫耀自己保存了照片的下一刻就被炸號了。

段渝懵了。

她當然知道這種情況隻有一種可能——有資.本介入。

她第一時間隻想到趙千漫,畢竟趙千漫和桑偌不和,背後不僅有和樺傳媒還有賀憬西這個金.主撐腰,想要做什麼易如反掌。

她直接給桑偌打電話,也不管她今晚是在和她的男狐狸精約會,可她打了好多個都沒有人接,正要放棄的時候,通了。

“段渝姐。”她聽到了認識桑偌這麼久以來第一次難以形容的聲音。

怎麼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