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又忙道：“老爺今年一定到京，等日子定了，保準告訴姑娘。”
……
“年前雖有兩個好日子，可也不好辦得太急，還是安心在家過個年吧。”謝丹晴把一頁紙拿給江洛，上麵寫了幾個日期。
雖說她和林如海這對“新人”情況特殊，走“六禮”時可以不那麼一板一眼，但江洛沒想到挑婚期這事還能她自己參與。不過能自己決定，是在嫂子麵前，她也不會扭捏推辭。
“十一月廿八……”這定然不行，隻剩一個半月了。
接下來是十二月十五、十二月十九。江洛並不想在冰天雪地裡成婚，跳過。
年後有五個吉日。
二月初六、二月十七、三月廿七、四月初九、五月初二。
辦完她的婚事，嫂子還要帶兩個女孩兒去金陵。農曆的五月已是盛夏，在船上太遭罪了，不行。
二月初六成婚，還能趕上給黛玉過八歲生日。但那時天氣乍暖還寒……喜服已經足夠厚重了，江洛不想裡麵還套一層棉襖，沉得路都走不動。不通過。二月十七也是同樣的理由不通過。
還剩三月廿七和四月初九。
江洛問：“嫂子覺得哪個好？”
謝丹晴點住“四月初九”，笑道：“就這個吧。”
江洛沒有疑議，但還是隨口問了一句：“為什麼選這日？”
謝丹晴傾身到她耳邊，笑說：“你的月信不是每月月末？選三月二十七，新婚之夜……可怎麼辦？”
小彆勝新婚。他們這既是小彆，又是新婚，又都算有情的，自然不好被彆的耽誤了。
江洛秒懂……
所以說，原來男方家裡定了日子請示女方家，女方家偶爾駁回，很可能不是因為覺得這個日子在迷信方麵有什麼不好，而是因為女孩子月信和婚期重了，洞房不方便？
日子選定，等林如海抵京先派人暗示，他有問題再換。
謝丹晴收好日期，便拿出一份厚厚的冊子，笑道：“林大人給你備多少嫁妝是他的事，咱們家也有給你的，你哥哥說讓照我的嫁妝備，差不多都齊了，你看看還缺什麼？”
嫁妝冊子光是拿在手中就頗有分量，不知裡麵寫了多少東西。江洛還沒看，便已經覺得受之有愧。
“你是我們的妹妹，今後還要做一輩子姑嫂兄妹呢，給你一份嫁妝是應當的。”謝丹晴握住她的手，替她翻開第一頁。
江洛懷著感激看下去。
田莊兩處，共一千一百畝。
京中房屋一所三進帶跨院，共五十五間半。
臨街鋪麵一處，上下兩層共四間。
壓箱銀子六千兩。
……
這是一全副的，包含床櫃家具、首飾衣衫、裝飾擺設、日常用品的嫁妝，總價值約有四萬餘兩。
江洛知道江家雖然殷實，這些東西不至於傷筋動骨，但也著實不是小數目了，或許五年八年才能積攢回來。
“這也太——”
“這就是江家女孩子出閣的規矩。”謝丹晴不許她拒絕，“有你做姑姑的例子，將來辦以榮和以熙的事也便宜。”
這句話徹底斷絕了江洛推辭的所有理由。
好吧，江洛想，這可是這麼——大的一筆財產！光壓箱的六千兩銀子就夠她活一輩子了，兩個莊子一年至少能收五百兩租子，還有鋪麵、房屋，還有那麼多首飾衣料……
嫂子給，她就開開心心收下嘛。
為什麼要拒絕暴富？她原本很有錢嗎？
江洛不再顧慮什麼，站起來認認真真道謝。
“好了，”謝丹晴拉她坐下，笑道，“趁你滿心裡感激不儘，正好我有事求你。”
江洛忙道：“嫂子請說。”
謝丹晴先問：“林大人家的女孩兒，你覺得她極好，是不是？”
江洛不認為黛玉有任何一處不好：“我在林家同她上學那年，她才五歲，不但沒因我是她父親的姨娘便厭煩我，還處處照顧我，怕我拘束，來找我吃點心，還帶我去方便……後來賈淑人去世，林大人令她守製讀書，也是她和林大人說，仍叫我去上學。”
“的確是好孩子……”
謝丹晴捫心自問，她五六歲時，能做到林大姑娘這樣不論身份，以誠待人嗎？
當是不能的。
她問：“林姑娘確是一年就念完了四書？”
江洛：“宣德三十一年三月初一是第一日上學，年底賈淑人病了，她侍疾守孝幾個月，宣德三十二年五月再上學，半個月就把《孟子》最後幾章學完了。”
“我從六歲上學，快八歲才學完四書，”謝丹晴回憶，“你哥哥也是上了兩年學才學完第一遍。他走之前，以庚和以榮才學到‘儘其心者，知其性也’，學完《孟子》還需半年……”
“可惜生成了女孩兒。”她為林姑娘惋惜。
不然再過十年，或許便能看見林家“一門雙父子兩探花”的奇事了。
若是還在現代，江洛可以從很多角度反駁這句話。但現在女人不能科舉是無可改變的事實。黛玉空有天分才華卻不得施展，反而是許多不如她的男人可以為官做宰上青雲。
虛無縹緲的事謝丹晴從不多想。
她說出自己的主意：“待妹妹成婚，你和林大人是定要將姑娘接回家的。她在家裡沒有兄弟姊妹作伴，我把以榮和以熙留下來托你照管，也省了她們奔波。你覺得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