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能不能生 “你也想做妾?”(2 / 2)

那麼,就隻能期待“天意”了!

下午三點“午睡”起床,江洛開始見管事們重新找回當家理事的節奏,一麵勸自己放寬心。

懷不懷真不是她個人能決定的,就不要為此多煩惱。今後真有了,最起碼孩子她能自己養,而不是隻能抱給“太太”。萬一因為懷胎生育影響健康和生命……那她多活的這些年也是賺到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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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中官員成婚有十日婚假。林如海已就任督察院左都禦史數月,近日朝中又無大事,可以安心休完假期。

婚後第二天,江洛睜眼是六點四十二,還算在正常起床時間。

林如海依舊先起了,在床邊椅上看書。

江洛拒絕了冬萱遞來的大鳳釵,撿了一個碧璽明珠鑲嵌海棠掛珠釵簪上,一樣能彰顯身份,還比大鳳釵輕得多。

一動三搖的掐絲龍鳳耳環也不要了,換了簡單的碧玉銀杏墜子。項圈、臂釧通通不要,連手鐲都有些懶得戴——

江洛拿著最簡單的一對羊脂白玉鐲看林如海。

林如海將園中新采的芍藥簪在她發髻上,笑道:“夫人容色天成,的確不必太多金玉裝飾。”

幾年前看她是安靜柔順,如今卻越發覺得她是有脾氣的,隻不過有些憊懶,都掩住了。

但這樣也很好。

江洛美滋滋把手鐲放下。

早飯前先見家裡的姬妾。

林如海依舊不露麵,隻有江洛在東側間受了禮,吩咐丫頭:“今後若我卯正還沒起,便叫她們散了。”

不然太耽誤她們吃早飯。也沒必要為了彰顯自己的權威就叫彆人在那裡乾等,折磨身心。

連這時代土生土長的公府貴女賈敏都沒這麼做過呢。

魏丹煙四人連忙謝恩。

站在最後麵的盛霜菊從昨天敬茶開始就和鵪鶉一樣縮著頭,張夏萍也還是眼睛亮晶晶的,似乎有一肚子的話想說。

江洛對張夏萍伸手,叫她站過來:“得了空叫你來說話。今日且回去吃飯吧。”

這幾天確實沒時間。

張夏萍連應好幾聲,沒敢多說什麼,走的時候卻比昨日膽子大了些,繞過屏風時回頭看了一眼。

太太在對她笑呢!

張夏萍一下就心定了。

雖說比去年變了好些,但太太果然還是太太!

真好!

……

見完姬妾已在七點四十。

林如海料到江洛起不來身,早便命人去告訴女兒今日早飯還是自己用。

他與江洛用罷,笑問:“江家昨日辭了先生,我去請?左右太太上午要理事,想來沒功夫理我。”

江洛正思考,從賈敏去世後她退出管家,到她正式作為當家夫人接過家事,這兩年裡的帳是要細查還是算了,聞言笑道:“老爺請去,也不必拿我忙當幌子。我便不用老爺陪著麼?”

林如海便笑說:“那我隻在這裡陪著太太。”

看了眼時辰鐘,江洛說:“再令老爺陪我——兩刻鐘!”回身朝他笑:“消消食再去罷。”

林如海胸中大暢。

趁這兩刻鐘時間,江洛向林如海確定了他的意思是要查舊賬,且不但要查兩年內的,最好查五年內的。隻要每年偏差在一千兩內,整體偏差在五千兩內便可以不追究。超出不多,就江洛自己看著處置。錯漏著實過大,牽扯太廣,便告訴他來處置。

江洛心裡流著淚,含笑應下。

這活至少要乾三……不,五個月。

才上任“林夫人”,就交給她這麼重要的任務嗎?

管家來回,請先生的禮品已備好。

林如海起身要走,走之前用手背碰了碰江洛的臉,忍住沒捏一把,笑道:“夫人不必太忙於此。我有空閒時,也會和夫人一起查。”

目送他出去,江洛命請大姑娘來。

大致理完今日的事,她便和黛玉一起坐在東稍間,黛玉看書練字,她且不看曆年賬本,先看禮單對比禮物。

——她和林如海成婚的禮單。

收禮一時爽,還禮回禮卻很麻煩!

再有,林如海身居高位,他續弦大婚這般的喜事,許多不相關的人家還會借此送重禮攀關係。

林家管家和門上的人都算訓練有素,一般不該收的都不會收,但怎奈送禮人總是詭計多端——

“把地契裝進瓷瓶夾層,虧他想得到。”江洛無語把地契合上,令柏方,“你親自送回去!就說這般的厚禮不敢收。說話客氣些,彆得罪了人。再告訴門上,以後他家的人來要格外仔細!”

若不是今日陽光極好,她恰好看出瓷瓶裡似乎有陰影,再一看薄厚不太對,隻怕下輩子都發現不了這地契!這吳家人指望收禮的人天天盤他一個普通酒瓶嗎?是不是腦子有泡?

就這智商,還考上進士,做到六品工部主事了?

陳嬤嬤忙把切成兩片的梅瓶和地契一起拿走,遞到正在堂屋候命的柏方手上,回來笑道:“這吳主事是東宮裡吳良娣的三叔,他小舅子酒後縱奴打死三個人,已經收監順天府衙門,死的人裡還有理國公府柳家的族人,隻怕要斬。吳家正到處找人求情呢。”

江洛:“那更不能收了。”

吳良娣原是太子做五皇子時的庶妃,生育兩子一女有功,封為側妃。太子入主東宮,她也晉封良娣,位次僅在太子妃之下。雖家世不顯,卻與太子的情分非同一般。

都察院是要負責審核死刑案件,但同樣負責刑罰的還有大理寺、刑部,甚至各部院長官都要參與秋審。吳家縱然能買通一兩個衙門,幾個部院長官,理國公也未必就甘心自家吃虧受辱。

除非太子願意為了“愛妾三叔的小舅子”主動藐視律法……但一國太子,當不至於如此糊塗……吧?

他還隻是太子,沒坐上皇位呢。

“幸好——”這麼說是不太對,但江洛也找不出更好的詞彙去形容了,“死者裡有一個國公府的族人。不然隻怕另兩家會白白地死。”

吳家買通不了林家,六部裡卻總會有或貪財、或想攀附外戚、或懼怕得罪吳家的官員。

“去追上管家,讓他回來!”由此事可以窺見吳家的家風,不收他家禮物或許也會被記恨,江洛想儘力挽救一下。

待太子登基,吳良娣可就是吳貴妃了。

她對陳嬤嬤道:“讓你男人斟酌著,看吳家老爺的態度,或可說一兩句,是我年輕沒見識,不敢收。”

她背鍋比林如海背鍋好一點。

而她這裡先自謙自貶,也或許能讓吳家麵子上沒那麼難看?

大家行賄不成仁義在……

陳嬤嬤心內一讚。也虧太太想得到!

柏方很快回來,她便忙去說了。

江洛想一想沒什麼疏漏,便按著順序叫拿賀家的禮物。

賀家便是夫人陸氏給她做了“全福人”,還給她挽了頭發那家。有這層關係,以後少不得親近些。

見黛玉提著筆,已經半日沒寫一個字,江洛笑讓黛玉過來坐:“學一上午了,歇一會吧。想來熱鬨不少,咱們一起看。”

黛玉都八歲了,也可以先接觸家事。

對禮單對了一整天。

上午林如海不在家,下午江洛拽著他和黛玉一起看,因為擔心還有吳家這樣的,又叫把看過的拿來重看,三個人分兩組對賬,到晚飯前還有一半沒完。

“明天再繼續。”江洛第一次知道收禮物也叫人如此疲憊。

“明日要回門,不急。”林如海挾一塊櫻桃肉給她,想了想,許久沒用這樣的菜了,便給自己也挾一塊。

是……這就該回門了。

江洛都忙忘了。

她對黛玉說:“明日隻好讓你自己在家。看你江家舅母那裡方便,後日或大後日再帶你去?”

“是,太太不用掛心我。”黛玉笑道,“江家舅母遠行在即,想必諸事忙碌,我不去打擾也好。”

“也不隻是讓你見一見江家的妹妹們,”江洛笑道,“是我也舍不得你舅母,巴不得再去一次看她。你陪著我好不好?”

“好!”黛玉連忙應下。

飯畢,林如海正說:“毛先生答應來坐館,玉兒就從十六日開始上學吧。”管家來報:“江家來人了。”

江洛忙叫請進來。

來的是嫂子慣用的二管家娘子,笑道:“請姑太太、姑老爺的安。明日姑太太回門,因我們老爺不在家,我們太太說,恕招待不周,請姑老爺到家後去謝家,已經與謝家說好了。”

因是舅兄家裡來人傳話,林如海還站起來領了,應“是”。

江洛忍笑問:“嫂子可好?”

她難得見到林如海對誰這般恭敬。

這應是第一次。

那娘子笑道:“太太和兩位姑娘都好,隻是念著姑太太。太太還說了,若這裡大姑娘方便,也隻管過來就是,不必在意虛禮。”

江洛忙說:“我們才還說呢!明日回門,後日便帶我們女孩兒再去。隻又怕耽誤嫂子的事。”

那娘子忙笑道:“這話我回去告訴太太,太太一定後悔多吩咐我一句,——盼著姑太太多回來呢!”

天色已晚,江洛沒多留這媳婦,令陳嬤嬤好生送出去。

林如海笑問:“你與舅嫂竟這般好了?”

看那媳婦話中之意,江洛與符瑞的夫人竟似如親姊妹一般。她說舍不得舅嫂,原來不是寬慰玉兒的話。

“嫂子是同我極好……”想到嫂嫂不日便會離京,今後數年都難見到,江洛轉過臉擦淚。

曉風和疏桐也要走了。

真是……

林如海的手輕輕放在她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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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得一夜睡了個清淨覺。

早飯後,江洛和林黛玉乘一車,林如海單乘一車到江宅。

謝丹晴和兩個女兒在二門處相迎。

林如海與謝丹晴行禮,又受了兩個外甥女的禮,便告辭去謝家。

謝丹晴隻略送了幾步。

林黛玉收下新舅母給的見麵禮,便被兩個妹妹請去一處玩。謝丹晴挽著江洛來到臥房,並排在床上坐,一時無言。

“你沒在謝家出閣,我太太又同我說,你哥哥不在家,三朝回門時無人招待,林大人尷尬,不如到謝家回門。我原也想著這麼辦,大家便宜。可你出閣那天,我與丹明有些不快,暫且不想見他……”謝丹晴似乎在笑,眼中卻掉出淚,“我猜你也想清清靜靜同我說說話,是不是?”

江洛攥緊她的手,並不問她與謝丹明是什麼矛盾,隻說:“是,我隻想同嫂子在一處。”

“那便好。”謝丹晴靠在江洛肩頭,兩手環住她,笑問,“快說說,江南都有什麼好吃的?”

……

謝府。

謝家並非江洛真正的娘家,林如海此來,便不需見女眷,直接被謝尚書和謝丹明迎入書房。

內宅女眷仍是照常過日子。

中午宴席定下擺在花園清音閣裡,雖才巳正,園中已是人來人往布置。

清音閣不遠處的樹蔭下,謝丹曉緊緊盯住族姐:“瑜姐姐還真想等到人?”

謝丹瑜輕聲說:“我隻是來看景。”

“哈!”謝丹曉嗤笑,“這小園子可不比族中花園大。瑜姐姐來了快五年,還沒看夠?”

“……”謝丹瑜眨了眨眼睛,低頭笑道,“曉妹妹即便厭惡於我,也不需句句帶刺吧。”

“難道不是瑜姐姐做的事先叫人尊重不起來?”謝丹曉絲毫沒被她的話帶偏到兩人的關係上,卻仍舊生氣,索性咬牙明說,“林大人……有妻有女!江夫人名門毓秀,你身為謝家女子,還想給人做妾嗎?你——你自思江夫人是做過妾的,也想先做妾,再嫁人?”

她們說話的聲音都很低,低到三四丈遠外伺候著的七八個婆子丫頭都聽不見一點聲音。

可終究是未出閨門的女孩兒,被這樣問到臉上,謝丹瑜還是漲紅了麵皮,為自己辯解:“我沒有!曉妹妹,你休要汙——”

“誰汙蔑你了!”謝丹曉追問,“若說我是汙蔑,你為何還站在這,受這樣辱罵都不肯走?敢不敢去母親麵前評理?敢不敢告訴族中,讓族長和夫人評一評,你是不是受了委屈?”

“我——”

謝丹瑜退後半步,手扶住了廊柱。

她……不敢。

她當然不敢!

可、可是——

她朦朧的淚眼望向清音閣,伸手向前,握住了謝丹曉的衣襟,求她:“就讓我再看他一次吧,就這一次!你看,這園子裡這麼多人,光跟著我們的就八個,一會定是叔父和明三哥陪他來,多給我一雙腿,我也跑不到他麵前!就隻讓我遠遠看他一次吧,丹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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