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暴怒(1 / 2)

雨聲很大,逐漸掩蓋了光膀子說話,她坐在裡麵,什麼都聽不見。

霍沉魚呆坐著無聊,眼神在棚子裡亂轉,看到頂上有一股一股的臟水,順著角落的牆壁淌下來,把堆放的雜物全部淋濕。

雜物下開始爬出來各種大大小小的蟲子,向四麵八方散開。

一隻長著很多條腿的蟲子慢慢朝她爬過來。

霍沉魚眼皮一跳,死死盯著它。

蟲越來越近,爬到床墊邊緣,開始往上。

她嚇得“啊呀呀”地亂叫了一聲,一下從床墊上跳起來,衝到門口去,驚慌地看著看門的大漢,指著那條蟲問:“那是什麼?”

大漢看了一眼,淡淡地說:“錢串子。”走過去,拿起竹墊一抖,把蟲抖下來,一腳踩死。

“好了,過去坐吧。”

霍沉魚呆呆的,看了一眼他的腳,又緩緩抬起眼,看看他平靜的表情,最後眼神落在床墊上,斷然拒絕,“我不坐,那底下爬出來好多蟲,一會兒都要爬上去的,我要去外麵。”

她說著往門外走,幾個大漢遲疑一下,沒攔她。

霍沉魚站在屋簷下,看見光膀子和獨眼龍蹲在一起,捏著她的電話,苦口婆心地說:“邪哥還是再考慮考慮。等想好了再打過來,嫂子今晚先住這了。”

說完,掛掉電話,搖頭歎氣。

幾個大漢頓時眼神黯然。

霍沉魚不知道他們怎麼這副表情,蹲在一邊,兩隻小手抱著礦泉水,慢慢地喝了一小口,又擰上蓋子,看著雨幕努力堅強。

絲絨裙角漸漸被瓢潑大雨濺濕,顏色深了幾分,有點沉重。

天地間一片朦朧的霧氣,她已經看不清遠處。

天色暗下來,溫度也跟著降低。霍沉魚腳踝濕漉漉的,手臂上隻有一層透明的紗衣,不頂用,冷出了一點點不太明顯的雞皮疙瘩。

她垂著眼睛,把水放下,兩隻手抱著肩膀,安安靜靜的。

她想陳邪了。

怎麼還不來找她啊。

她沒吃東西,肚子餓得快要咕咕叫,天又黑又冷,裡麵潮濕,味道還難聞。她不要住這裡,蟲子會爬到她身上來咬她的。

晚上還不能洗澡,也沒有燈。她不認識這個陌生的地方,更不認識這一群

陌生的男人。

她害怕。

想著想著,委屈得眼睛發紅。

忽然有什麼東西蓋在她肩膀上,遮住她的肩膀。

霍沉魚偏頭看了一眼,是一件超大號的灰色短袖,隱約有點男人的汗味。

她急忙扯下來,扔回給光膀子,說:“我不要你穿過的。”

光膀子接住衣服,困惑地撓了撓頭,看她半天,把短袖搭在肩上,心想女生真是太不好哄了。邪哥能把人哄到答應跟他結婚,實在是厲害,他回頭有機會一定要學習。

霍沉魚憋著氣在那蹲著,過了幾分鐘,獨眼龍叫她進去烤火。

她回頭,不知他們從哪裡找來一堆乾樹枝,在鐵皮棚裡生了火堆,上麵有幾根棍子穿著幾個冷饅頭在烤。火燒得很旺,映得屋子裡特彆亮,味道也沒之前那麼難聞。

霍沉魚在門口猶豫片刻,還是走進去。

幾個人隨便坐在地上。看她來了,獨眼龍把她的竹墊子扯下來,鋪在地上,讓她坐。

她就著火光,仔細看了看周圍的地麵,確定沒有蟲,才慢吞吞地坐在火堆前,抱緊雙腿。

光膀子拿了一串烤饅頭遞給她:“挺好吃的,試試。”

霍沉魚聞到饅頭烤焦的香味,其實有點想吃,但是那根棍子……不知道從哪兒撿來的,剛才還在滴水,現在又黑黢黢的,很不乾淨。

看她眼睛盯著棍子不說話,眼神糾結,光膀子一下明白了,把饅頭遞給其他人,提過來尼龍背包,從裡麵翻出一把折疊小刀,打開,刀身鋥光瓦亮。

霍沉魚嚇得臉色一白,緊張地看著他說:“你要乾什麼?”

光膀子把冷饅頭橫著穿了兩個在刀上,放到火上烤,咧嘴嘿嘿地衝她笑:“這下不臟了吧,這刀我天天洗,消過毒的,賊乾淨。”

“……”霍沉魚看了看那把刀,彆扭地跟光膀子小聲說謝謝。

但是怎麼想怎麼不對。明明她是被他們綁到這裡來的,她要是沒被綁,根本不用在這裡吃苦,怎麼她還說謝謝。

他們還逼陳邪做他不想做的事。

“彆客氣彆客氣,一把刀而已嘛。”光膀子比她還不好意思,不知道是不是火太大,烤得他兩邊臉發紅。

有個大漢戳穿他:“你可拉倒吧,之前老子跟你借,你還

說孤品,怕老子搞卷刃。”

獨眼龍笑了一聲,說:“你就聽藍勇放屁,什麼孤品,三百塊一堆。他學邪哥的,邪哥不是有把啥大師打造的匕首嗎,一出必定見血,寶貝得很,不讓人碰。他覺得特酷,就跟著寶貝這破刀,又不用,像個傻子一樣。”

原來光膀子叫藍勇,聽起來好像還是陳邪的迷弟。

霍沉魚低著頭抿嘴,有點想笑,又忽然一怔,等等,陳邪的匕首……

她想起來,之前在臥室找水果刀,翻了半天,從一個木頭盒子裡翻出一把小刀,當時她還問怎麼水果刀都放這麼好。

陳邪看著她笑,沒說話。

不會吧。

“你們說的陳邪那把匕首,是不是蛇形倒刺的刀身,刻了一些亂七八糟的紋路……”她還沒說完,幾個大漢一起興奮地連連點頭,還問,“你也見過啊?”

豈止見過。

她還拿它削了個香梨。

霍沉魚想到那把刀見過血,沒忍住,扭頭乾嘔了一聲。

“這是咋了?”

“不會懷孕了吧?”

“要不要去醫院檢查一下,你怎麼不早說懷孕啊!這家夥鬨得,要是出點啥問題……”幾個人嚇了一跳,全都站過來圍著,又慌張又擔心,又不敢去扶她。

霍沉魚忍了半天,衝他們擺手,被“懷孕”兩個字說得有點羞,耳朵紅紅的,低著頭小聲說:“沒有,你們不要胡說八道。”

幾個人這才鬆了口氣,差點嚇得汗都出來。

後麵藍勇把刀遞給她的時候,她確認這把刀沒見過血才敢吃。

冷饅頭被烤熱以後,透著煙火氣,裡麵又軟又香,外麵烤焦的地方帶點酥硬,怪好吃。

霍沉魚把兩個都吃完,坐了不知道多久,實在困得不行,慢慢把頭埋進膝蓋裡,迷迷糊糊睡著了。

醒來時,全身又酸又麻,也不知道是幾點,天有點灰蒙蒙的亮,雨還沒停,火馬上快熄。

幾個大漢都醒著,隻是沒說話,坐在離她比較遠的地上,也不怕不乾淨。

那個藍勇沒在棚裡,隱約聽見他在門外跟人說話,是個女生。

霍沉魚好奇地起身,走到門邊,悄悄探出頭看了一眼。

藍勇手上提著黑色塑料袋,麵前站著一個霧霾藍的短發女生,穿緊身長袖和

黑色短皮褲,身材很性感。

她有印象,藍鳴。

那個光膀子叫藍勇,應該就是她哥哥吧。

霍沉魚縮回腦袋。

上次妹妹因為用力捏她手,被陳邪踹了一腳,現在她被哥哥綁架到這種荒山野嶺受苦,也算扯平。

藍鳴說完話,轉身從門口經過。

霍沉魚跟她對視了一眼,看見她眼裡有一點奇怪的笑意。

笑什麼?現在很狼狽麼?還不是她哥哥搞的!

霍沉魚賭氣地偏過頭。

藍鳴沒打招呼,直接帶上頭盔,騎著摩托衝下泥濘的山路。

藍勇走回棚子裡,看見霍沉魚站在那,走過去打開塑料袋:“剛才那是我妹,給咱們帶了吃的過來。現在要吃嗎?”

霍沉魚看見裡麵有麵包牛奶,還有肉乾什麼的。她拿了一個麵包一盒牛奶,坐回去。

其他人各自拿了食物,撕開包裝袋,埋頭狂吃。

過了一分鐘,霍沉魚皺了皺眉,隱約聞到一點點奇異的味道。因為棚子裡各種味道太大,她分辨不清,剛才還以為是肉乾。

可是準備吃麵包的時候,她才聞到麵包的袋子上也有,她又聞了聞牛奶盒,也有。

奇怪。

大漢們已經發現不對勁,全都把食物吐了,讓她也彆吃,包裝上被人抹了藥,不知道食物裡麵有沒有。

霍沉魚急忙丟開,看著藍勇。

其他人也盯著他,因為是他妹妹帶來的食物。

藍勇臉色特彆難看,咬牙沉默。

藍鳴是他親妹子,去國外的時候,還在他們那玩過一段時間,跟好多傭兵都認識,這些大漢對她完全沒有防備。

“可能是邪哥叫她來的吧?”獨眼龍往好的方向猜測。

在國外的那一陣,藍鳴追陳邪追得人儘皆知,不是什麼秘密。

藍勇也不知道,說不管怎麼樣,還是先走,不能停在這個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