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之間到了冬天,天氣也冷下來,完全沒準備的工藤在冬天到來的第一天就……感冒了。
“……”工藤站在窗口,看著外麵的銀裝素裹,又看了看自己身上單薄的一件黑色衛衣,陷入沉思。
如果他沒記錯,昨天還是初夏吧?
就算日本天氣變幻莫測,也不至於一天之間橫跨三個季節吧?
而且他以前也生活在日本啊,以前從來沒有出現過今夏明冬的現象。
工藤捂住嘴巴咳了兩聲。
他的手冷得都快沒知覺了,而且他還開著窗在吹風,冰冷的寒風刺骨,吹的他麵上一片冰涼。
工藤又咳了兩聲,關上窗戶用手摸了摸自己的額頭。
燙的嚇人,就算臉上的其他地方冷得要死,額頭依舊堅持發熱。
腦子有點昏沉。
工藤在原地站了一會兒,麵上帶著些茫然。
他要乾什麼來著?
視線落到了不遠處的實木房門上,工藤略微有些遲鈍地思考兩秒,打開了門。
光著的腳離開地毯觸及到大理石地麵時還是不可避免地蜷縮了一下,工藤感覺自己腦子好像清醒了一點。
“你醒了啊。”衝矢昴聽見房門打開的聲音,隨口問道。
工藤聞言抬起昏昏沉沉的頭,看了看他。
粉色頭發的男人站在廚房裡,穿著一件圍裙正在煎雞蛋,“早飯馬上就好了哦。”
工藤沒有回答他,踩著冰涼的的地板窩在了沙發上,有些難受地把頭埋到了雙腿之間。
真的好冷,眼睛發熱,額頭發熱,手腳卻冷得不像樣。
工藤閉著眼睛,薄薄的眼皮阻隔了一切事物,周圍的陌生感好像突兀地彰顯了出來。
他感覺自己就像是落到純白世界的一滴汙穢,被排斥的感覺格外明晰。
這種感覺同樣也讓鹿齊很不舒服,他昏昏沉沉地問世界意識,“你在排斥我?”
“嗯?沒有呀?”世界意識的聲音裡帶著一些被吵醒的困倦。
“那我為什麼……”鹿齊說了一半,頓住,“不,沒什麼,你繼續睡吧。”
“啊,好哦。”世界意識毫無防備地又離開了。
鹿齊微微睜開眼睛,眼前依舊很黑,但眼眶在發熱。
問祂又有什麼意義?反正人人都有一張嘴,就算祂亂說,自己不也一樣分辨不出來?
與其被祂的胡言亂語引導思想,還不如自己猜測。
“可以吃飯了哦。”衝矢昴端出早餐。
由於工藤本來就是寡言少語的性格,所以他壓根沒在意工藤有沒有回複他,於是等他出來了,才看見了癱在沙發上的黑工藤。
少年額頭汗濕,臉頰飛紅,明明是初雪的天氣,他卻隻穿了一件單薄的黑色衛衣和一條寬鬆的黑色牛仔褲,連鞋襪都沒穿。
他蜷在沙發上,微微眯起眼睛看著不遠處的電視機,海藍色的瞳孔沁著水光,深處透露著茫然。
少年人的骨架本就不大,更彆說十幾歲的少年正處於生長期,黑工藤在其中又屬於瘦弱的那一類型,現在縮在並不算大的沙發上,居然還留下來可供一人坐下的空隙。
未免太瘦小了些。
衝矢昴皺了下眉,伸手探了探工藤的額頭。
剛入手他就愣了一下。
滾燙。
初步估計應該有四十多度。
他趕緊將人抱起來,抱起來的時候他又稍稍愣了。
太輕了。
就算這個人隻有十四歲,也太瘦了。
他看上去明明有一米六幾,抱起來卻好像連七十斤也沒有,瘦的過分了。
衝矢昴將人送進醫院,看他被安頓好了以後,他在窗口點了根煙。
天剛亮,光線有些暗沉,點燃的煙燃燒在晨初的雪花中。
衝矢昴罕見地放空了腦袋,看著眼前飄落的雪花,安靜地抽著煙。
他不知道他現在很像是等待孩子好轉的老父親,他隻是突然發現就算是黑衣組織的人,那個人也隻是個孩子。
或者說,在是黑衣組織成員之前,他首先是個孩子。
十四歲的孩子現在應該背著書包在學校,討論著今天的數學題有多難,幾天後的考試有多重要,而不是住在一個陌生人家裡,與一群警惕著他的陌生人針鋒相對,不敢放鬆。
他是在看見那個孩子儘管難受卻依舊寡淡的麵部表情突然想起來的。
衝矢昴突然發現自己好像總是這樣。
上一次看見少年退下鋒芒時,意識到他還未成熟,這次看見少年褪下保護層的時候,意識到他尚且年幼。
應該說少年把自己隱藏的太深了,還是應該說是他把自己應該有的良知都拋給狗了?
衝矢昴找不到答案,但他現在對於昨天的話有點後悔了。
也許他應該委婉一點說。
不過還不遲,儘管情報很重要。
但他想,人道主義關懷精神也不應該被他遺忘。
粉頭發的男人掐滅香煙,又吹了會兒冷風,等味差不多散掉之後才重新走進了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