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聲音太熟悉, 熟得驚玨慌忙站起來後退兩步,沒站穩差點摔地上。
踩著枯葉的腳步聲越來越近, 驚玨心跳如擂鼓, 一時竟想不出什麼法子, 忽地想起從前學的一個小術法,張口速速默念。
術法起效的後一秒, 一隻靴尖踏過樹叢。
“方才分明看見這有人。”清海疑惑地四處看了看, 仍未見什麼可疑的東西。
月相憐站在他身後也朝裡看了眼,淡淡道:“那便是看錯了。”
清海撓撓頭,退出去, “應該是, 昨夜沒睡好,人有些恍惚。那不如你頂我的差,我在附近樹上靠會。”
月相憐正要直白拒絕,忽見蔥蔥綠葉後露出一點白,短緊的袖口裡隨即迸發出一支箭,“咻”的一聲直擊而去。
清海耳朵靈,聽見動靜又屁顛屁顛跑回來, 見月相憐正對著的樹叢後蹦出來一隻兔子, 被血染紅的尾巴上正插了隻短小鋒利的袖箭, 笑道:“沒想到你這麼緊張, 連隻兔子都當是刺客。”
月相憐盯著那隻兔子, 沒接話, 朝那隻兔子走了一步, 見它紋絲不動,呆若木兔。
“這玩意兒該是被嚇傻了。”
清海說著也饒有興致地走近兩步,摸著下巴,道:“也不知兔子有什麼吃法,捉回去嘗個鮮。”
月相憐仍舊沒給他一個眼神,隻是警惕地召出了劍,直指那隻兔子。
驚玨抬起兔頭看著自己麵前閃著冷光的劍鋒,頭一次感受到自己有“尾巴”這種東西。
雖然一根浸了魔毒的箭正插在尾巴上。
……南集告訴他的這個術法,好像不是很靠譜的樣子。
況且變成動物以後就不能用靈氣之類的了,一用就會變回去。
他真是腦子出問題了才會用這個。
月相憐凝視這隻看起來被嚇得呆滯的兔子,皺了皺淡眉,少頃,抬手收了劍。
不過是隻兔子,想來也不會有什麼。
驚玨心驚膽戰,倒不是真被嚇得不會動,隻是對著眼前這張臉……
有些走不動道。
如果南集在這兒,八成要領著師弟師妹一人對他說一句“丟人”。
月相憐放過他這隻無辜“兔子”,倒是有些叫人吃驚。
要知道這位可是魔頭身邊唯一一個女魔修,其性情冷漠,行事作風也頗有魔頭的風格,都是殺人毫不手軟的人。
隻不過相比魔頭幾乎無人知曉的來曆,月相憐的過往知道的人不少。
她本是禦臨門數年前一位頗得喜愛的弟子,後來妖山曆練失蹤,都以為死在妖獸手裡,誰知再出現時已是魔頭的心腹。
之所以立刻就被人認出,不光因為長相,還因為整整五年,她都未更名改姓,仿佛根本不怕被人說是“無廉恥”“不知教誨感恩”“與魔頭有染”的女子。
但驚玨在魔宮兩年,知道魔頭與她並無什麼見不得人的關係,那些都是外界猜測。
他潛伏在魔宮不單純隻是為了給魔頭致命一擊、和禦臨門及其他正道有朝一日能裡應外合,一舉殲滅魔修。
還是因為白蟬仙尊認為月相憐倒戈相向太過蹊蹺,悄悄讓他入了魔宮之後查探,看是不是魔頭有什麼改變人心的駭人術法,才能叫當年那個天賦異稟溫柔待人的月相憐變成如今這樣。
但是即便他努力與月相憐接觸,與魔頭接觸,也沒查出半點有關此事的東西,反倒發現月相憐是真心信奉魔頭,不對他的命令有半分質疑猶豫。
枯葉上臥著的兔子一身白,又毛茸茸的,比平常見到的野兔看著要乾淨討喜許多,尾巴上一小片漫延開的紅在這白色的絨絨兔毛上也更顯眼。
月相憐走近兩步,彎腰提起兔子後脖頸皮,徑直往外走。
清海心裡一喜,搓著手跟在後頭。
他想吃兔肉的心思明明白白地體現在了聲音裡,調都高了幾分,“不勞你送去廚房,我去,我去。”
月相憐終於給了他這一天的第一個眼神,然而這眼神卻冷得很。
“想吃自己捉。”
說罷便使了魔氣,疾速進了魔宮。
清海步子一停,看著她的背影,臉上露出迷茫。
月,月相憐想獨吞?
不是說這女人什麼都不在意的嗎??為什麼要搶他兔子?
清海垂著腦袋,鑽進樹叢裡逮兔子去了。
女人心,海底針。
*
俞賦時絲毫不知道魔頭候選人在和他同時感歎一樣的事,正跟穆虞打得冒汗。
【馬總,開藥!】
係統沒給他開:【你不用這麼緊張,男主壓根沒怎麼傷著你。】
俞賦時:【事關狗命,萬一他下一劍就捅到我了呢。】
係統無語凝噎:【他要是想捅你早捅了,還用跟你在這練劍似的打半小時嗎。】
俞賦時使出自己以前學過的所有招式步法姿勢,兢兢業業地當著魔頭,沒想到居然得了個“練劍”的評價,一時很氣。
行動計算這個功能如果會說話,大概要哭哭啼啼痛訴自己受到的侮辱。
穆虞雖然並沒怎麼傷著他,但是動作極快,計算結果還沒出來,他就已經換位置用其他劍招了。
行動計算出結果的速度已經很快了,大概隻需要兩秒,這兩秒還包括把指示投放到俞賦時視野裡,推算俞賦時用什麼招式劍法最好,根據人設綜合給出動作順序路線姿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