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煩不肯要。”
寧樨吐吐舌頭,“阿婆是了解我的。”
“反正,我已經帶到。”溫嶺遠笑說。
至於會不會用,他不勉強。
寧樨聽明白他的話中之意,急忙表決心:“我會喝的,兌檸檬水。”
寧樨爬起來,搬出房間裡的MacBook。視頻已經剪輯完畢,做好了配樂、配音和字幕,隻差最後渲染。
她依然是半跪,在他身側,手指點按觸摸板的時候,手臂擦過他長褲的布料。溫嶺遠不動聲色地,將膝蓋往旁邊挪動寸許,避開她的手。
他目光落在她電腦屏幕上,看見滿屏未經整理的圖標,笑了笑。她卻能在一堆文件裡,精準找出自己的視頻工程文件。
Premiere啟動的時候,溫嶺遠說:“我的鏡頭多不多?讓我提前做心理準備,不然我可能會覺得尷尬。“
寧樨笑了,“你也會覺得尷尬?”
“當然。”
“加起來有四到五分鐘?但是我跟你保證,視頻中的你,非常正常。”
“正常是指?”
“就是,符合大家對一位德高望重的中醫的一切想象。”
“我以為,自己還沒有到使用‘德高望重’形容的年紀。”溫嶺遠笑說。
“那就,德藝雙馨?德才兼備?厚德載物……”
溫嶺遠扶額,“……好了。”
視頻統共十八分鐘,圍繞小園的生活和工作內容,按照時間順序剪輯,同時橫向穿插其他信息,例如溫嶺遠和章醫生的工作,溫鶴庭的退休生活。
學生作業,避免不了青澀稚嫩,但難得的是,這個作品一點也不匠氣。
在闡述中醫題材的時候,多數人第一反應是要升華到“傳承”、“揚棄”這個高度。但是寧樨沒有,她是真的專心在展現一個學徒的一天,甚至不吝惜給出一分鐘的時長,隻拍攝小園擼貓。
播放到結尾,溫嶺遠看見字幕,文案和配音都是寧樨自己。他當然是聽出來了,她刻意壓得較為低沉和舒緩的聲音,音色恰到好處的“正”,又不至於“正”到變成抑揚頓挫的新聞主播。
溫嶺遠看見寧樨眼巴巴地看著他,意識到她在等自己的反饋,於是笑說:“如果我說,沒有需要修改的,你會不會覺得敷衍?”
“不會。正好。因為如果你提了意見,我也不會修改的。隻是一個平時作業,傾注我這麼多的精力,它自己都會覺得受之有愧。”
寧樨把筆記本蓋子一合,緊接著就拿出手機。
她不能使上一件事與下一件事之間出現空隙,否則沒有把握不使氣氛陷入尷尬。
她點開微信裡附近一家沃爾瑪的小程序,對溫嶺遠說:“晚上,我們吃火鍋?”現在是三點半,東西送到之後,做一下準備,應該時間剛剛好。
“海底撈?”
“其實,我有一個電熱火鍋,”寧樨說著,自己都笑起來,“有天晚上,睡覺之前,不知道為什麼突發奇想,覺得我應該買一個火鍋,等天冷又不想出門的時候,可以喊小雨和蘇昱清到家裡來吃。於是,我就下單了。第二天早上醒來有點後悔,想取消,然而快遞員已經在派送。那個火鍋,還是鴛鴦的。”
溫嶺遠也笑出聲,“所以,半夜不要做任何決定。”
“如果我們今天用上了,就不算浪費錢。”寧樨躍躍欲試,“沃爾瑪有吃火鍋的一切食材,我們隻要點滿一百八十元,坐在家裡等,就可以了。”她將肥牛、肥羊、牛肉丸等常見的食材加入購物車,然後把手機遞給溫嶺遠,“你看一看,有什麼需要加的?”
溫嶺遠象征性地點了幾樣蔬菜,沒有費力就湊到起送價,而後把手機還給寧樨。
寧樨愣一下,“這麼快?”
她很清楚,付款之後,他們就要陷入無事可做的境地。無主題閒聊是不可以的,現在這個狀態,聊什麼都像在玩掃雷。而且,她對熬夜之後,自己大腦的反應速度沒有把握,尤其麵對溫嶺遠,需要絕對克製。
看電影嗎?打遊戲嗎?
溫嶺遠注視著寧樨,沒有見過她這樣,下單付款的神情,仿佛銀行卡裡的餘額已不足以支撐過今晚。這是不可能的,所以,她的神色凝重,一定是因為彆的什麼。
帶入她的立場,大膽假設就能理解。他很懷疑,倘若再給她一次機會選擇,她會不會選擇克服懶惰,出去吃飯?
“能不能借用一下你的電腦?”救她一把吧,溫嶺遠想。
寧樨愣一下,“你要工作嗎?”
“嗯,回幾封郵件。”
寧樨飛速思考,自己的電腦,應該沒有什麼不可以給他看的內容。解鎖,把屏幕轉向他那邊,但還是囑咐一句,“你隻可以用瀏覽器哦。”
溫嶺遠笑了笑,“好——你要不要再休息一下?”
寧樨急忙問:“我黑眼圈很重?”
“還好。隻是我回郵件的時候,沒辦法跟你聊天。”
經她一說,寧樨還真的打了一個嗬欠。她回到臥室,拿出來一張薄毯,蓋在身上,就坐在地毯上,趴在茶幾上。
“你就這樣睡?”
“可能是在青杏堂的那個寒假養成的壞習慣。”寧樨枕上自己的手臂。
“你這樣,手臂很快會麻。”溫嶺遠拿過一個沙發上的抱枕遞給她。
她腦袋枕在上麵,閉上眼,兩隻手臂環住了抱枕,臉頰給壓得微微變形。溫嶺遠看著她眼下那一層薄薄,長而微翹的睫毛,不知道為什麼,就沒有出聲提醒,如果這樣側著睡,有可能會流口水。
外麵還在下雨,把整個空間悶得暗沉。人造光源不足以將這種令人沮喪的雨天,變得明亮。
但是,她可以。
她睡得毫無防備,眼下是熬夜之後,供血不足造成的一小片淺淡的青影。
瀏覽器開著,定格在自己的郵箱界麵。有一百封郵件,等著他去回,但每一封都不值得回,他甚至都沒有點開。隻是在看著她。網,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