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立春(09)(1 / 2)

玫瑰白塔 明開夜合 7788 字 6個月前

直到過了十一點鐘, 寧樨才醒過來。拿起手機看時間的時候,她也沒有想到自己居然睡了這麼久。

趕緊地爬起來洗漱換衣服, 客廳裡沒尋到人, 往廚房去看, 溫嶺遠在幫著阿婆醃魚。

他身上隻著毛衣,衣袖挽起, 正將薑片和打結的蔥苗塞入剖開的魚肚。覺察到佇立在廚房門口的身影,溫嶺遠抬頭一笑, “起來了。”

於外人前, 他永遠是這樣溫文爾雅的模樣,如果不是親身體驗過, 怎會想到他還有那樣掠奪的、熱烈的一麵呢。

不需要刻意回想,那些細節自動浮現於腦海之中,使得寧樨一霎就紅了臉, 不敢看溫嶺遠, 往阿婆跟前湊,問有什麼需要幫忙的。

“嶺遠幫了一上午忙, 該準備的都準備好了,你自己出去玩兒吧。”

溫嶺遠卻笑著說,“洗衣機裡的衣服還沒晾,你去幫忙晾一下?”

寧樨低低地“嗯”了一聲, 也不好意思與他對視, 一旋身就走了。

等去陽台上一看, 洗衣機裡裝著的, 哪裡是什麼“衣服”,是竹青色的四件套。

溫嶺遠一定是故意的。

寧樨想到自己昨天晚上如何把它們弄得亂七八糟,不由自主麵紅耳赤。

晾過了兩隻枕套,餘下的床單和被罩,獨自一個人,實在很難晾曬。

正在發愁的時候,溫嶺遠走了出來。

他剛剛洗過手,手上還沾著一些水漬,自覺地自她手中牽過被單的兩隻角,卻沒退後去,就低下頭關切詢問“還好嗎?”聲音壓得很低,僅能被她捕捉到的耳語。

寧樨自然明白他是問的哪一方麵,“唔”了一聲,隻是看著手裡的被單,始終不抬頭。

溫嶺遠也不就逗她了,和她一道將床單和被罩晾好,離開陽台之前,伸出手指輕輕捏一捏她的耳垂,半開玩笑地說道“你這麼害羞,我可要欺負你了。”

寧樨伸出手臂將他推開,他後退一步,她便在他帶著笑意的目光中匆匆跑掉。

這天下午兩點,寧治東才自鎮上回來,帶了幾掛鞭炮。

小地方是不禁煙花爆竹的,因此自上午始,“劈裡啪啦”的聲響便沒有中斷過,使溫嶺遠感覺到一種久違的年味。

吃過團圓的中午飯以後,溫嶺遠撐不住,要去午休一下。

沒過多久,李勇喊來自家的兄弟姐妹,來了阿婆家裡,和寧治東湊了一桌麻將。

寧樨和阿婆收拾過廚房以後,仍舊去院子裡嗑瓜子曬太陽,就坐在那還餘幾顆橘子的樹下。

阿婆總是閒不住的,哪怕是放鬆休息,也得給自己找點事做,這時候是在剝玉米,預備晚上的時候榨玉米汁。

寧樨歪靠著藤椅,闔眼要睡不睡的時候,忽聽阿婆喊她,“樨樨啊,阿婆有個事情想問你。”

寧樨立即睜眼,“什麼事?阿婆您說。”

阿婆那雙手做慣活計,哪怕閉著眼睛也能剝得好這幾個甜玉米,隻是這回她卻一直看著手裡,不抬頭看向寧樨,“……你和溫醫生平時相處,是不是應該注意一下分寸?我知道樨樨你信賴他,他又是你的長輩,但是,難保彆人看見了會有彆的想法。”她語氣很猶豫。

寧樨愣一下,當著阿婆的麵,自己與溫嶺遠似乎並沒有太出格的舉動。難道戀人相處,總會有自己也覺察不到的細節流露麼?

話已說到這個份上,再隱瞞似乎沒有意義,況且她本來就想找個機會與阿婆攤牌。

寧樨也自簸箕裡拿過一根玉米,一粒一粒慢慢地剝,“……阿婆,我不想瞞著你,其實我和溫嶺遠,在談戀愛。”

她抬眼觀察著阿婆的表情,阿婆絕非可以接受的,欲言又止的複雜神色說明一切,隻是因為疼愛她,不舍惡言相加。

寧樨便耐心地解釋,自己為什麼喜歡他,又是怎樣和他一起的,他的態度如何,且如何已在奚紋玉和寧治東那裡過了明路。

她相信阿婆會理解,畢竟,當年在那個普遍包辦婚姻的年代,她與阿公是自由戀愛的,從山那端的村子裡,執意遠嫁至此,以至於結婚後好幾年,她娘家都賭氣不肯與她往來。

這也是為什麼,阿公過世以後,阿婆要守著這間老房。

聽完寧樨所言,阿婆有所了解,仍然坦言自己的擔憂,“他大你十幾歲,又是長輩……”

“如果他從來就沒跟我爸認識,是不是就論不上什麼長不長輩?”

“我是怕你們差距太大,定不下來,你是女孩子,要吃虧些。”

“即便操心定不下來,也該是他呢?畢竟我還這麼小,能不能死心塌地跟他一輩子,他可拿不準。”

阿婆笑了聲。

“阿婆,您在青杏堂待過的,也了解溫嶺遠的為人處世,他人不壞,是不是?有這個前提在,我覺得年齡這些,都不成問題。況且,不是還有我爸麼,他要是敢對不起我,老寧第一個饒不了他。”

“彆這麼叫你爸,沒大沒小的。”

阿婆當年看中寧樨的祖父,也是圖他知冷知熱。過日子不需要太多花樣,互相扶持,互相包容即可。從這一點講,溫嶺遠成熟穩重,輕易不生氣,年齡大,自有年齡大的優點。

就連今天幫忙準備團圓飯,該是寧治東和寧樨的工作,他也二話不說地攬下來。乾活的時候,她一個老婆子在那裡絮絮叨叨的,他也能與她聊得有來有回,還紙上談兵地,教了她幾個做藥膳的方子。

溫嶺遠這個人,她實在是挑不出來任何的毛病,唯獨剩下最後一個問題,當是雞蛋裡麵挑骨頭“是他先對你上心,還是你先對他上心的?”

寧樨笑說“當然是我先的。他這麼循規蹈矩的人,他不敢的。”

“反正,你要覺得好,阿婆疼你,當然是支持你。隻是腦瓜子放靈光一點,受了什麼委屈,一定要跟阿婆說。”

下午四點,茶室裡寧治東和李勇他們牌局正酣,阿婆也回房去打一個盹兒。

白日漫長。

寧樨去了新房那邊,看溫嶺遠有沒有醒來。

他房門是沒有上鎖的,輕輕一扭就開。床單換了新,一套灰色格紋的。

寧樨蹲在地板上,趴於床沿,小聲地喊“溫嶺遠,你要不要起床啊,我好無聊啊。”

這一點聲量,根本不可能將他吵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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