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第20宇宙(2 / 2)

想聽你講宇宙 柔野 10965 字 3個月前

聶河川聽見身後的人歎了口氣,狐疑道,“你不會又想借他的書看?”

許時沅:“不行嗎。”

***

12月份的西伯利亞寒流南下。

儘管大家把窗戶和門都緊緊關上了,冷意還是會慢慢地鑽進來,窗外,雨水細細密密如線條般落下。

許時沅停下了筆尖,看向外麵被雨水拍打得慌亂不已的樹葉。

同樣是下雨天,她在聶洲澤傘下躲雨,空氣中都是青草泥土的濕氣,他手輕輕攬著她在雨幕下前行。

A市現在下雨了嗎,他現在在做些什麼。

會不會,他也偶爾會記起,有她這麼個人。

窗外傳來一聲雷響,許時沅搖了搖頭,把所有思緒從腦海中清空,繼續看筆下的題目。胡思亂想沒有任何用,趕緊把成績多提高幾分才是正事。

許時沅的目標是A大,但目前為止,高二下學期了,她還沒有進過文科年級前50,A大距離她還很遙遠很遙遠。

那是最頂尖的人

,才能去到的地方。

以前她太鹹魚,還曾有過這種心理——隨便抱抱佛腳我都能上西中,那我認真努力起來,豈不是很快就能衝到年級前十。

事實證明,這想法有點可笑。

高二一整年,許時沅暫時收起她的鹹魚屬性,文科是她喜歡的科目,但她越來越發現,文綜並不是像以前聽說的“文科隻要背一背就行了”,這些都是騙人的鬼話。

不背當然不行,但背了也並不一定會做。

特彆是選擇題,經常把她弄得雲裡霧裡的,尤其是地理,讓她常常覺得自己在做懸疑推理。

然而,她除了背背背和刷題,還有拚命地理解,也找不到其他聰明的方法了,誰叫她並不是什麼天賦選手呢。

英語是最讓她省心的科目,平時大考小考基本145以上,絲毫不用她操心。鐘愛國常常恨鐵不成鋼道:“要是我的數學課代表,學我的數學,能有一半用功就好了。”

“……”

其實這真的冤枉她了。

她花在數學上的時間,真的比花在英語上的要多兩倍。草稿本她用了無數本,但她的數學總是在110左右徘徊,她像是站在一扇鐵門前,無論如何用儘全力,都永遠推不開名為數學的那道鐵門。

難道上天給她開了一扇門,注定要把其他窗戶都牢牢給釘死。

她有時候也真的覺得,很累。

中午她趴在桌上睡了十五分鐘,做到一道數學題,明明是很簡單的題,可她怎麼都想不到思路。再加上夏天熱氣襲來,她突然變得特彆煩躁。

她彎腰,從腳邊的收納箱裡拿出那本《白夜行》。這書她看了兩遍了,但偶爾還是會在煩躁的時候,翻開來看幾頁。

下午去飯堂吃飯時,她買了瓶養樂多,冰冰涼涼地貼著手心,和聶洲澤以前給她時一模一樣。

高二還有一個月就結束了,又是一年高考季,但去年這個時候,許時沅還在為即將到來的分離而傷感,沒有緊迫感。

但今年的高考讓她有些恐慌,還沒做好準備,就被迫成為了準高三的學生,努力了一年效果並不強烈。最後一個月的月考成績出來了。

毫無預兆地,她竟然從年級59名退到了年級104名,數學分數隻有92分,明明上一次月考她數學都

快到了120,突然間就回到了原地踏步。

真的,她好像在做無用功,該怎麼辦。

甚至她在想,要不要乾脆放棄好了。

“數學課代表,看完沒有,成績表傳下來給我們看看呀。”

聽到身後人說話,許時沅直接把那張表遞給了身後的人,連頭都沒回,生怕她泛紅的眼睛被誰看見。

下午許時沅和陳傅怡一起吃飯。

許時沅很少會把自己的負麵情緒傳給朋友,所以,她和陳傅怡談起班裡的一些趣事,但陳傅怡隻是沉默地點著頭,笑容勉強得很。

出飯堂時,許時沅問她:“傅怡,你……怎麼了?”

她剛問完,突然間陳傅怡眼眶紅了,眼淚無聲無息地滑落。許時沅手忙腳亂,從小包裝紙巾抽出紙巾遞給她,“給,怎麼了這是?”

陳傅怡低下頭,“上高中以來,我很少把時間花在學習意外的事情上,但為什麼,我的成績總是一塌糊塗,我不知道是不是我腦子天生就比較蠢啊。真的,我好羨慕那些會玩,但是成績又很好的人,可我比他們拚命一百倍,卻一直都隻是300多名……”

“初中也是,我這麼努力,最後還是考砸了,還是沒達到西中的分數線,隻是被補錄的……”

許時沅沉默了片刻,她又何嘗不是。

她平複了下心情,拍了拍陳傅怡後背,努力揚起嘴角對身邊的人說:

“沒事的,傅怡,沒事的。我們不要和彆人比,就當做現在是…在地下紮根,對,我們都隻不過在積累,比彆人要紮得更深更牢固,還有一年時間呢,肯定會有厚積薄發的那一天的。”

許時沅看了很多本《哲思》,那些勵誌的句子或故事她是信手拈來。

她不停開導陳傅怡,都快把自己說服了,陳傅怡總算是恢複了一些元氣,回宿舍洗澡去了。

許時沅卻沒回家,也沒去晚修。

她踩著稀薄的月光,一個人去了體育場,操場上一片黑暗,放眼望去,也有兩三個漫無目的的人,可能向她一樣茫然無措。

此刻的她,無暇關注彆人。

隨便找了個草坪,盤腿坐下發了會呆。她想喘口氣,暫時從每日機械重複的生活、做不完的題背不完的書中抽離出來。

頭頂的那片天空,也有

一顆孤零零的小星星。

或許它也和她一樣,正在浩瀚無邊的宇宙迷茫著。

忽然間,許時沅餘光中出現一個人影,他身材高大,徑直逆光朝她而來,線條分明的五官漸漸清晰,是聶洲澤。

他喊她名字:“許時沅。”

“師兄,你…你怎麼回來了?”許時沅仰著頭,難掩臉上的驚喜。

他清泠狹長的眉眼微揚,眼中頓時挑起了溫柔笑意,望她:“我來看你啊。”

說完,聶洲澤朝她伸手,把她從地上牽起,許時沅站在了他的麵前,不可置信地看著他,“不可能,你不是在……”

下一秒,麵前的人抱住她,聶洲澤歎了口氣,輕聲道:“一定很辛苦吧,這段時間。”

許時沅鼻子一酸,緊緊摟著他溫熱的身體,壓抑了許久的淚水,再也不受控製往下掉,“好累啊,為什麼我總是這麼差勁啊。”

無論怎麼努力,成績都還是一塌糊塗,就好像無論如何踮起腳尖,卻永遠夠不著他一絲一毫,永遠在做無用功。

許時沅什麼都不想管,埋在他脖頸件,在他懷裡大哭,情緒通通找到了缺口。

“安慰彆人很厲害,怎麼自己遇到問題,就開始慌了。”聶洲澤輕拍她的背,“彆怕,你和你朋友說的那些話,都是對的。”

她抬頭,“你怎麼知道我和我朋友說的話?”

然而,眼前的人已經消失了。

許時沅突然睜開了眼睛,她躺在床上,緊緊摟著的是她的枕頭,上麵已經濕了大半,全是她的淚水。

她摸了摸眼角,也是濕潤的。

“原來都是假的啊。”她再一次抱緊了枕頭,閉上眼睛不願從夢中醒來,眼淚無聲無息地繼續流。

要是是真的,那該多好。

她推開被風吹得合上的窗戶,看了眼夜空。那顆星依然停在天空中,孤零零的。

光芒微弱,卻依然還在發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