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貓界最高待遇——貓薄荷。”
季糖說罷, 打開罐子,一股類似茶香的淡淡香氣, 隨之溢出。他把裡麵的草藥攤了一點在手心,然後放在果果鼻子前。
果果正想往季糖懷裡鑽,卻被這突如其來的東西給擋住。
它用粉色的鼻子輕輕碰碰貓薄荷,耳朵隨之抖了抖。
隨即,季糖隻看見它“——噗嘰”一下躺倒在地,毛茸茸的腦袋扒拉著季糖的手心,用鼻子蹭來蹭去,時不時伸出小舌頭吃。
季糖手心被弄得有點癢,惹得他忍不住輕笑。
他索性把貓薄荷攤在地麵。
果果很喜歡貓薄荷。
這對於生前沒吃過什麼東西的他來說, 的確是頂級待遇。
身上還帶有奶味的奶呼呼小貓, 吧唧吧唧地吸一口貓薄荷後,便在地麵翻滾,發出柔軟的喵嗚嗚響聲,像一塊正在製作中的白色, 還是貓薄荷味的。
“沾上貓薄荷了。”季糖見它絨毛間沾滿貓薄荷,伸手幫它拍下來。
果果被拍得有點癢, 甩甩腦袋, 還沒能立穩的貓耳朵軟軟地塌下來,鼻子也紅彤彤的。
季糖見果果把貓薄荷吸得差不多了,索性將對方抱起來:“下次再給你吸。該睡覺啦。”
他覺得他得買多點貓薄荷了。
“喵嗚嗚。”奶貓的聲音像在砂糖裡滾過幾圈似的, 吐出來時又細又甜。
季糖:“撒嬌啊?”
他再沾一點貓薄荷, 抹在粉鼻子上。但奶貓迅速地吸完後, 猛地往季糖懷裡鑽,隻露出一根小小的尾巴。
原來是想讓自己抱。
季糖輕歎口氣,把奶貓放進口袋裡,然後站起身打掃乾淨地麵的碎末。
他把剩下的貓薄荷放回茶幾上。
等虐貓的事件解決後,他可以找時間為果果定製一個貓爬架。
像小城堡那樣的。
季糖想到這些,嘴角情不自禁地彎起。
他回到臥室,打開電腦,想要查看粉絲們對靈異視頻的反應,以及是否有人認出虐貓者是誰。
季糖的視頻一發出去,不少粉絲隨之湧入。
他沒有將鬼怪出現的清晰影像放入視頻中,即便如此,粉絲們仍能感到深深的顫栗。
陰暗的廢棄校園大門、像是永遠走不到儘頭的樓道、夜半傳來的詭異響聲,到了視頻最後,鏡頭對著其中一個教室一閃而過,拍到了許多模糊的身影。
即使觀眾們沒能看清那些身影是什麼,他們仍能確切地感受到——那些身影仿佛是一個個人,三百六十度扭轉過頭,用空白的麵龐望著窗外的鏡頭!
這部視頻與上期不同,這部顯得更專業更有藝術性,與市麵上的優秀恐怖片有的一拚。
吸引了無數粉絲的同時,也有很多拍攝恐怖片專業人士,注意到季糖。
同時,大家也注意到視頻中多出的一個人。
刀疤。
刀疤在視頻的開頭,表明自己是和季糖一起同行的主播,是想學習季糖拍攝視頻。
但開頭沒多久,季糖便拍攝到他試圖向網友揭秘季糖的拍攝秘訣的片段。
——未經允許,將靈異主播的拍攝過程以及秘訣,放在網絡公開,不但會讓那個主播的粉絲失去對視頻的期待感,而且也是一種違規行為。
大家看到這段片段後,紛紛炸開了。
【這什麼人啊!想要靠揭秘季糖的秘訣來吸粉嗎?!我們拒絕!】
【e網站可以將這個違規主播封了吧。】
【太惡心了。】
沒等他們發完彈幕,鏡頭一轉,季糖帶著刀疤進入校園。
沒過多久。
所有觀眾都看見了這樣一幕——
刀疤被嚇得滿身大汗,麵色發白地癱軟在地,他半隻手拽住季糖的腿,聲音發顫地哆嗦道:“什麼時候可以結束啊……你、你真的沒有團隊嗎?太可怕了!”
季糖默默地挪開腿,瞥一眼刀疤:“你不是想過來跟我學習嗎?不能離開。”
刀疤:“……”
視頻中的呼呼冷風聲以及各種詭異的聲音中,從此多了好幾道畫風極為不同的聲音。
刀疤起伏不斷的尖叫聲。
刀疤在布丁網也是靈異主播,視頻和顏值都不算好,是靠炒了“膽子大”這一人設有了點小名氣。
這下,他不但崩了辛苦捏造多年的人設,還在許多人麵前出糗。
【哈哈哈活該!!你不是想要學習季糖怎麼拍視頻嗎?怎麼被嚇成這樣了?】
【糖糖的視頻太有趣了哈哈哈這個人承包我一天的笑點!】
【活該!!】
【糖糖彆管他!他是要來學習的!】
季糖一邊看視頻,一邊看著粉絲們的彈幕,被逗得忍不住揚起唇角。
對了……
他得乾正事。
既然這個視頻這麼火,那視頻最後的尋虐貓者啟示,也一定有了不少搜尋力度。
季糖揉揉腦袋,彆讓自己分散注意力。他將視頻進度條拉到最後,看見他自製的尋人啟示。
他先把虐貓的監控錄像打了馬賽克放上去,然後貼上一小段文字和事發地址,請求粉絲們幫忙尋人。
即便季糖已經將血腥的虐貓畫麵打了馬賽克,整段視頻仍是駭人不已。
視頻的最後,小貓孤零零地躺在角落裡的血泊中,一名貓主人抱著她的布偶貓走過,小貓睜著血肉模糊的眼睛,眼睜睜地望著那隻被主人抱在懷裡的小布偶貓。
明明都是貓,怎麼它就沒有抱抱呢?
網友們徹底沸騰了。
這段視頻也跟著登上熱搜,轉發量過萬。
但關於那個虐貓者的信息,還是一無所知。
季糖緊緊盯著屏幕。
果果蹲在電腦旁邊,它瞅著季糖的情緒,似乎感覺到什麼,它用鼻子蹭蹭季糖的手背,細軟地喵了一聲。
謝謝呀。
季糖輕笑,反手去揉揉果果毛茸茸的腦袋。
“咪嗚嗚。”
果果眯起眼,發出綿軟的呼嚕響聲。它似乎不滿足於季糖輕柔的力度,自己用爪子扒拉起季糖的手,主動地將腦袋貼到手心那,用力地蹭起來。
它生前對溫暖唯一的概念,隻有出生後的那幾天,躺在陽光下曬肚皮的感覺。
後來,它再也沒有接觸過陽光。
但現在……它似乎找到比陽光更溫暖的東西。
“喵~”
果果眨巴水靈靈的眼睛,向季糖喵一聲。
季糖望著它那對著自己閃閃發亮的眼睛,忍不住誇道:“果果,你的眼裡有星星呀。不愧是最可愛的貓。”
“喵嗚嗚。”
果果驕傲地挺起胸脯,脖子上的小絨毛使它像頭小獅子。
季糖一不留神,在電腦桌上逗貓逗到傍晚。
直到電腦響起私信提醒音。
季糖把果果放到桌上,連忙點開私信。
——有人找到虐貓者的信息了!
季糖呼吸一屏,心臟狂跳起來。
匿名私信人聲稱是虐貓者的鄰居。
那名虐貓者是位男性,沒有工作和結婚。
在她眼裡,對方經常從外麵收養許多貓,但她從沒看見他買過食物給小貓們吃。
而且她每天深夜,都能隱約聽見撕心裂肺的貓叫聲。
她想上去理論,但又不確定對方虐貓,而且她一個女孩子,接近這樣的人可能會有危險。
現在她終於找到一個幫手——季糖。
她連忙聯係上季糖,並且希望季糖能來她家一趟,她有事想和季糖說。
私信的最後,有她家和虐貓者的地址。
季糖關掉電腦,把小貓放到肩膀上,把練習冊和小提琴都放入背包,淡聲道:“果果,出門了。”
季糖按照地址,來到一家老式小區。
他在一樓的一戶人家敲敲門。那便是給他提供信息的私信人的家。
沒過一會,門打開,一名穿著圍裙的女孩走出。
她見到季糖,眼眸亮了亮,用手搓搓圍裙,道:“你是季糖先生嗎?”
季糖:“嗯。”
“你終於來啦,快進來坐吧。我有事想和你說。”女孩說道,同時她指了指對門的一戶人家,道:“喏,那就是虐貓者的家。我是她鄰居。”
季糖肩膀上的小貓,一瞥見對門,發出含有恐懼的尖銳叫聲,掙紮地躲進口袋。
季糖的神色冷了冷。
他捂緊鼓起的口袋,跟著小貓進入女孩的屋子。
女孩一邊給季糖倒茶,一邊說:“我想和你說……這小區裡有一隻流浪小母貓,冬天的時候,在雪地中生下三隻小貓。”
季糖喝茶的手頓住,認認真真地聽女孩說話。
女孩:“一隻小貓在車底取暖時被車碾死,另外一隻想去抓魚結果掉進冰河裡凍死。剩下一隻……它很愛護。它帶著最後的小貓,在雪天中來到這個小區。
它想給小貓找一戶人家收養。
它嗅到對門的虐貓者家門有貓味,以為對方也養了貓喜歡貓。便把小貓從欄杆塞進那家人的家中,希望對方能收養自己的孩子,不再飽受寒冷饑餓。”
女孩說到這裡,眼眶不經意地紅了紅。
“但——它找到的那戶人家正是虐貓者的家啊。”
“它第二天早上,沒在欄杆那裡見到小貓,以為被收養了,鬆出口氣。但晚上,它在門口見到小貓的屍體。”
“它的孩子是被丟進冰水活活凍死的,它用鼻子輕輕一碰,能碰下一塊硬邦邦的肉。”
“它本以為自己已經將孩子帶入了溫暖的光明,沒想到卻將它推入比冬夜更寒冷的黑暗中。”
女孩身形微顫。
那天,她想找到那隻母貓喂點東西,沒想到看見了母貓撞見自己孩子屍體的場景。
她忘記不了母貓當時的眼神。
“從此,那隻母貓像瘋了一樣,不肯離開這裡,一直在這等它已死去的孩子。”
“她肯定很自責,為什麼要貪圖溫暖想要人收養自己的孩子?”
“但……她有錯嗎?”
季糖低垂眉眼,淡聲回答女孩的話:“她沒有錯。”
所有生靈都喜歡追尋溫暖。
隻是一些會不小心跌入比原來處境更冰冷的地方。
一定會有人將它們拉出來的。
女孩揉揉眼眶,啞聲道:“對於那個虐貓者,我希望他能得到懲罰。如果你有什麼需要幫忙的,我一定會儘力去幫。”
季糖露出一個柔軟的笑容:“好的。謝謝你。”
他放下茶杯,背上背包:“我有點事要忙,先離開了。”
季糖離開女孩家,徑直走到對門。
那是虐貓者的家。
他整棟屋子是用很老的木頭砌成的,散發著難聞的腐朽味,牆壁掛滿蜘蛛網。
季糖在他家門口,嗅到股濃濃的血腥味,有股令人厭惡的疏離感。
靠近這屋子,季糖口袋裡的果果嗅到熟悉的氣息,回想起生前悲慘的記憶,便發出尖銳的喵叫,裹著恐懼的情緒。
季糖怕嚇到果果,連忙離開這屋子。
他把被嚇到的小奶貓捧出來,抱在懷裡輕輕撫摸,時不時用下巴蹭過對方的腦袋。
小貓小小的爪子緊緊揪著季糖的衣袖,黑潤的眼睛流露出恐懼的情緒。很難想象它在這屋子遭遇過什麼。
季糖輕聲道:“不要怕。”
果果還是無法放下啊……
季糖想。
“嗷嗚……”小貓緊緊貼著季糖,幾乎要和對方黏在一起。
季糖抱著小貓,打開背包,拿出五三練習冊,在心裡默念葉川淵的名字。
沒過半會,黑氣在半空中湧出,逐漸凝聚成一個人形。
一名穿著黑襯衫的少年出現在季糖麵前。
季糖把懷中的貓遞給葉川淵,道:“你幫我照看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