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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抓回去嗎?

那是一行同樣用長長的鬥篷包裹全身的“人類”,他們的領頭人陡然一寒,扭過頭,一眼看見沒有隱藏的恐懼之神。

海族的個子也是極為高挑的,領頭的海族第一反應是借各處的反光確認他們的耳鰭和鱗片還偽裝著。

他們的方向就是迷宮入口。

他們聽了,離百也跟著停,還抬起頭問:“你們是要去迷宮嗎?”

領頭的海族:“……是的,這位女士,有什麼事嗎?”

離百搖搖頭:“沒什麼事,就是順路,跟你們一起走。”順便看看能不能拐幾條回去。

不知道為什麼,她好饞海族哦。

對了,她的領域內好像沒有海,隻有一片內陸湖……不管了,先能拐回去再說。

不論是離百還是她身邊的薄安,都不像是普通人。領頭海族不打算引起注意和衝突,他心裡提高警惕,表麵上禮貌地點點頭,好似默認了離百說的“順路”

來過迷宮的人都知道,到了迷宮內部,隊友都可能分開,彆說是不同隊伍的陌生人了。

迷宮的入口是數個平行的精巧宏偉的拱門,離百遠遠就看見了。

每當一隊人或是一個人進去後,他們的身影仿佛被無形的光幕吞噬,閃爍後消失了影子。

她驀地想著,迷宮的出口在哪呢?

安蒂姐姐好像也沒說呢。

走向迷宮的這段路,都是叫賣聲。

“迷宮初層攻略便宜賣了!隻要兩個銅幣!”

小神明的腳步一拐,從包包裡摸出兩個銅幣:“要一本。”

薄安:“……”

俊美到無時無刻不在吸引其他人視線的男人俯身,靠近兜帽低聲:“這些大多,沒有用處。”

“我知道,買個心安嘛,我們都是第一次來。”離百說,“反正隻要兩個銅幣。”

“迷宮中層攻略大出血賣了賣了!隻要五十個銅幣!!”

“!”小神明滴滴溜溜往那邊去付錢了。

“……”薄安。

他們又走了兩步。

“迷宮高層攻略!就剩三本!就剩三本!哎客人慢走!就剩一本了啊!就剩一本了啊!隻要三個銀幣!”

離百:“!!!”

黑發神明無奈扯住小神明的兜帽,看著她的小腳踢踏踢踏要往那邊去:“是騙人的,如果真能通關高層,怎麼會在這裡叫賣。”

離百遲疑地:“可是已經有人買了兩本。”

薄安牽著她往前走,擔心這個心誌不堅定沒受過太多誘惑的小神明又被什麼廣告吸引走:“那是托。”

“哦……”

**

離百感知到有幾團小小的信仰之力悄悄挖到了迷宮入口下方的土地裡,她和薄安揮揮手再見,自己一腳踏入拱門中。

薄安抬頭看了會兒這個巨大的拱門,無數人流從他身側穿過,進入這個像是巨大嘴巴的地方,一個個消失不見。

他看了好一會兒,轉頭走到賣迷宮高層攻略的攤主麵前,果然攤位上還是有三本。

“要一本。”

恨之神明捏著這薄薄幾張紙構成的本子,像是捏住了一個理由,理所當然地踏入了拱門中。

那一隊海族也進入了另一個拱門內。

再過一會兒,一個銀色長發的美麗少女被幾人推搡著,不遠處是一輛精巧古樸的馬車。

“克萊兒,你不是很厲害嗎?快和少爺去迷宮裡吧!”

“就是啊,你的能力那麼好,一定要好好保護萊茵少爺!”

這麼說著的幾人眼底是淺薄的嫉妒,他們嫉妒著這個因為能力被萊茵少爺看中,能夠一同前往迷宮尋找寶藏的人。

銀發少女又得天獨厚的容顏,她咬著下唇,垂眸掩蓋神色,柔弱地順著力道往前走。她努力想要靠近馬車一點,即使知道那位萊茵少爺足夠冷漠,對自己也不抱有任何好感……

至少,比身邊這些人好一點。

馬車停留在迷宮入口外,馬夫和管家尊敬地等候,車內一個冷漠的青年出現,原本用行為和語言擠兌克萊兒的幾人不說話了,恭敬又謙卑的低頭。

萊茵冷淡掃過克萊兒,丟給她一個戒指:“跟上。”

克萊兒手忙腳亂的接住,在一些人的妒忌中,戴上,忐忑地跟隨萊茵踏入迷宮。

銀發少女從來沒來過這個迷宮,但住在小城的她聽過無數人述說,有外地人,有本地人。

他們讚美迷宮的神秘,讚歎數不清的寶物,歌頌創造了迷宮的神明。

可同樣的,克萊兒也見過好多一去不複返的人。

她家隔壁的老婦人整天神經念叨著某一天去了迷宮後消失的兒子,幾條街外的王嬸嬸整天以淚洗麵,還有瞎眼缺了一條腿的老叫花子會突然抓住某個行人的手,瘋狂叫喊著迷宮的欺騙性和可怖。

迷宮遠不如它表麵看上去那麼美好。

大多成功離開迷宮的人都忘了裡麵的遭遇,但他們帶出的寶物是真的。所以有了一代代的傳唱。

克萊兒終於進了這裡,因為她暴|露的治愈能力。

從遙遠城池而來的高貴的萊茵少爺,路過草地時捕捉到克萊兒使用治愈能力給受傷的小動物治療的場景。

他雇傭了她,以一個金幣的昂貴價格。

克萊兒恐懼著迷宮。

可她也知道,有這一個金幣,媽媽能好過很多,不用再日日夜夜操勞。

她猶豫過後,同意了,對媽媽隻說是去森林曆練——至少比迷宮安全。

通過拱門時散發的強烈光芒讓克萊兒閉上了眼睛,她的耳中傳來蟲鳴和鳥叫聲,很快聽見一聲冷厲的“避開!”

剛剛睜開眼的銀發少女茫然地和朝自己衝過來的鳥類對視。

她不是第一次和鳥兒相處,但是眼前的鳥眼珠猩紅,充滿食肉的貪欲,顯然不是能夠溝通的對象。

克萊兒瞳孔驟縮,害怕地低頭抱住自己,恰好避開鳥的攻擊。

不遠處,萊茵已經被一大群攻擊性極強的黑色鳥類包裹。它們能判斷出這個青年的威脅性更大,打算先將他解決。

克萊兒這兒隻有一隻鳥,她狼狽的躲避著,身上的傷口還是再增多,心臟怦怦跳動,像是要從嗓子眼裡跳出來。

抽空看了這邊一眼的青年為她的嬌弱默然片刻,隻下了一個指令:“跑!”

克萊兒下意識聽話地跑起來,她不知道要往哪兒跑。

好在兩邊都是交錯縱橫的枝丫,封閉了去往其他方向的可能性。

她隻能沿著這條筆直的林間路往前跑,腦裡甚至來不及疑惑為什麼走了一步就從拱門到了這裡。

那隻鳥窮追不舍。

銀發少女的麵前出現了分叉道,她驚慌地移動眸子,提著裙擺,來不及猶豫,朝左側的路跑去。

她沒發現,她進入左側的小道後,追殺的黑色鳥類在路口盤旋片刻,轉頭飛了回去。

克萊兒不敢回頭,這裡還是林間,還充斥著鳥鳴。

她的體力捉襟見肘,胸口像是成了個破敗的風箱,每一次喘息都很費力。

又一個拐角,她的大腦嗡嗡鳴叫時,幾乎以為自己真的要死在這裡,幾十米外的地方,忽然出現了一個人影。

那是個穿著鬥篷的細高人影。

不管是誰,克萊兒驚喜著,她知道不是每一個人類都是友善的,甚至她都不確定那個是人類。

但是至少,比身後蠻不講理的鳥雀好些。

也許自己能夠用治愈的能力打動對方,苟延殘喘?

克萊兒對自身的定位很明確,萊茵也很明確,進來前對方就說了,要她跑就跑,他有方法找到她,彆留下來當後腿。

保住一條命,是她最大的價值。

克萊兒竭力朝那個人影跑去:“救、救救我!我會……”治療。

對方本來是背對的,似乎聽見了聲音,轉過身來。

銀發少女看見從兜帽裡飄出的幾縷黑色發絲,她看見消瘦的女性身形。

再多的她看不見了。

——因為她被不知道從哪兒來的石頭絆倒,摔了個大馬哈。

剛好滑行到鬥篷人的鞋子前。

克萊兒:“……”

鬥篷人:“……”

銀發少女的臉趴在地上,整個人就是個大字型。

黑色的精美的靴子尖尖就離她不過半米。

哪怕被其他人刁難嘲諷時,克萊兒都沒這麼窘迫。

她甚至不想抬頭,甚至開始後悔自己挑了左邊在這條路。

頭頂有人極為短促地笑了聲,在克萊兒生無可戀的氣息下,對方很快忍耐下來,一個她從未聽過的最最好聽的聲音,像是夜鶯也願獻上自己的歌喉而醞釀成的悅耳:“不起來嗎?”

銀發少女耳根紅紅,默默爬了起來,連要第一時間展示自己的價值也忘了,低頭胡亂拍打身上的塵土。

但鳥鳴很快撕扯她的神經,克萊兒一縮,披著鬥篷的人似乎知道她害怕什麼:“你身後沒有東西哦。”

克萊兒回過頭,真的,追逐她的鳥兒不知道什麼時候消失不見,其他的鳥鳴像是充斥林間道路的背景音,旋律平常。

看她像是放鬆下來,鬥篷女子笑著說:“你剛剛是被什麼追著嗎?其他人?”

克萊兒終於有勇氣抬頭去看,她隻看見一個完美的小半張臉和微微翹起的淺色雙唇。她看了一眼,就又習慣性錯開視線,耳朵更紅了點,磕磕巴巴道謝:“不是人,是鳥……謝謝你救了我。”

離百覺得自己根本沒出手救這個女孩,她看見的就是對方慌裡慌張跑過來然後摔了一跤。

克萊兒就覺得自己是被救了,說不定那隻鳥就是被眼前的人解決了隻不過騙她不在了,退一步說,就算真的沒有鳥,鬥篷女子也算是阻止她直接把自己的命跑沒了。

克萊兒能夠感覺到離百對自己沒有惡意,她小小聲以救命之恩交換了名字,念叨了“離百”這兩個字兩句,果斷加上了“大人”的後綴。

離百其實很無聊,她走了很久了,克萊兒口中的鳥形怪物她沒碰見一隻,得知她還有同伴,答應下來去幫忙。

克萊兒帶著她往回走,三十分鐘後,她對著眼前的三個岔路口茫然失措:“不對啊,我記得是這裡,右拐就到了……”

離百看著周圍的景色,安慰她:“我聽說迷宮是活的,經常變動位置,可能剛好你的同伴那一部分位置變了。”

克萊兒猶猶豫豫地“嗯”了一聲,她瞥了眼旁邊仰起頭觀看綠色枝丫的恐懼之神,悄悄鬆了口氣。

比起冷漠的萊茵少爺,她更願意與這位和善的大人相處。

事情不會儘如人意,很快,克萊兒戴在手上的戒指裡傳出萊茵冰冷的詢問她在哪兒的位置聲。

克萊兒哪裡知道他們在哪,求救地看向離百。

離百剛好掐著點走到分界線,茂密綠植和枯黃枝丫的分界線上,她的腳尖點了點地麵,對銀發少女一笑:“夏與秋的交界點。”

“你那邊還有人?”萊茵自然聽見了離百的聲音,說完後他似乎也想起單靠克萊兒一人是沒辦法安全活下去的,沉默兩秒,命令,“就在那裡等著我。”

說完他不容辯駁地關了單方麵通訊。

克萊兒驚慌地看看戒指,又看看離百,抿著唇,心裡對萊茵有點不高興。她不是傻子,基本上能猜出萊茵的打算。

他希望她能保命,又不希望她加入其他人的隊伍。

命令她在原地等待,而和她同行的可不一定願意在這裡等一個陌生人。

離百倒是沒意見,她蹲下來,先是用刀割斷夏天樹木和秋天樹木糾纏在一起的根部。肉眼可見的它們又融合在一起。

等克萊兒湊過去時,剛好看見數次試探後的小神明正往緩慢愈合的樹枝裡塞一個小小的發光的綠點,她仔細一看,是個透明翅膀黑色頭發綠色長裙的小精靈。

克萊兒的腦子裡閃過看過的書的信息,懵了,喃喃出聲:“樹精靈?”

離百沒回頭:“是啊。”

克萊兒迷茫地看見她往樹裡頭塞了隻樹精靈,然後又切開樹根或是樹乾,過一會兒手心裡又變了一隻出來,又往樹的“傷口”裡塞。

那些樹精靈一個個哭唧唧著喪著臉,很明顯不想去,又順從的被離百塞了進去。

克萊兒忍不住好奇,她在做什麼呢?

不過有樹精靈這種罕見的生靈,離百的形象在克萊兒眼裡又神秘高大幾分。她按捺住了疑問,聽見身後細微的腳步聲時,第一反應竟然是幫離百擋了擋樹精靈的影子。

是萊茵尋過來了。

離百拍拍手站起來,在心裡數了數,嗯,通過她一隻一隻的催生,一隻一隻的塞,大概有幾十隻樹精靈跑到樹裡麵去了。她能通過迷宮裡的樹木催生精靈,說明這些樹是真的。

萊茵的形象不如進來時利落,他的身上傷口不少,但人站得筆直,像一柄出鞘的劍。

克萊兒的傷早就自己治療了,都是一點點小傷,所以她餘力足夠。她也知道站的筆直的萊茵是不想在陌生人麵前示弱,想到那一個金幣,她走過去,給萊茵治療。

微微的白色光亮籠罩萊茵的傷口,青年見她不避著離百,一皺眉,心裡知道克萊兒定是將她的能力告訴了離百。

最初萊茵是默認克萊兒在危機之時以自己的能力尋求幫助的。對他來說,一個金幣換一個可能多條命的治愈能力,很值。但他不會因此就在迷宮內處處護著克萊兒,她死了,對他來說也損失不大。

所以萊茵告訴克萊兒,她活著,才有價值。

萊茵戒備著不熟的離百,克萊兒一邊給他治療,餘光也偷偷窺著小神明。

被他們關注的小神明在心裡和哭哭唧唧的樹精靈們溝通,吩咐著它們儘力摸清林間道路這一段迷宮。

最重要的還是找到寶藏的地點告訴她。

這些在交界處催生的樹精靈隻能在夏天的林間道路和秋天的林間道路中行動,它們細細碎碎告訴神明,還有春天和冬天的林間道路。

每個道路上的怪物也不一樣,很多怪物會打配合,有些怪物是相斥的,有些怪物有領地意識,進入迷宮的所有“人”如果發現了它們的習性,完全可以根據這些保護自己。

而它們發現的寶藏,大多也被怪物守候。

離百哪裡怕這個,她動了動,走之前,回頭看兩人,禮貌詢問:“你們要和我一起嗎?”

克萊兒挺想答應的,就是她做不得主。萊茵乾脆地拒絕了。

小神明可惜地想,哎呀本來還覺得可以多交流一下拐兩個屬民回去的,畢竟是順便的事嘛。萊茵她不知道,但是那個克萊兒對她的態度不差,是有希望的。

迷宮這麼大,這次分開,離百也不知道會不會碰麵。把惋惜壓在心底,和他們道彆。

她很快碰見了第一個寶藏守護的怪物,巧合的是,她碰見了自己饞的海族人,之一。

已經被鳥群攻擊得露出本來樣貌的海族聽見聲音回頭,變成蹼的五指尖端銳利且閃爍不詳的黑色光芒。

這是一位俊秀的男性海族,妖色從他眉宇的細密藍色鱗片到耳鰭,他看見了離百,露出一個友好的溫柔的笑容,如果不看他腳下的幾具屍體:“你也是來搶寶藏的嗎?”

離百斟酌兩秒,沉重地點頭:“抱歉,這個寶藏我不能讓給你。”

因為它是光明係的。

急需啊!

海族的眸光閃爍,他的頭頂還有無數黑鴉盤旋,輕易不會放過他。

其實他對於黑鴉首領的晶核不那麼感興趣,加之看不清這個人類的實力……但是要他放棄,又有點不甘心。

海族看了眼烏沉沉的鳥群,笑了下:“這樣吧,我要這些鳥族的屍體,如果你能解決它們,我就自動退出,不和你搶寶藏,怎麼樣?”

離百:“一言為定。”

她“啪”地打了個響指。

在海族驚悚又不可置信的視線中,安安靜靜做陪襯的周圍的樹木突然暴漲,化為無數大網和利箭,把飛不高的烏鴉們兜住個嚴實,儘數斬殺。

殺死烏鴉後,樹木恢複了平靜的本來樣貌。

小神明高高興興地說:“哪,給你。”

她說完,抬頭發現海族沒要,而是瘋狂逃跑。

“?”

作者有話要說:  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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