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1 / 2)

寧止容貌生得美豔,少年時就被他那欠債的爹賣入小倌館,幸得第一晚接的客便是忠遠侯。

忠遠侯一見他,驚為天人,替他贖了身,抬進侯府,恩寵有加。

這仆人哥兒冬喜,是寧止在小倌館時,待在他身邊伺候的,寧止見他可憐,便也讓忠遠侯買了他,就在身板伺候。

冬喜一直將寧止當恩人看待。

忠遠侯夫人害了他的恩人主子,冬喜自然厭惡她,如今瞧著她被寄予厚望的親生兒子氣暈,自然高興。

寧止懶洋洋躺在榻上,渾身裹在毯子裡,神色淡淡,他望著窗外那一枝豔麗的紅梅,若有所思,幽幽道了句:“左不過也是一個可憐人罷了。”

愛而不得,是那人最大的悲哀。

對侯夫人的各種挑釁和陷害,寧止除非是逼急了才會反抗,平日裡的小打小鬨,他都視而不見。並不是鬥不過她,也不是可憐她,寧止隻是想求得一片安身之所,其他的他都不求,也不怎麼放在心上。

“對了,阿原最近過得怎麼樣?”寧止隨口一問。

提到自家少爺,冬喜頗為驕傲,在他眼裡,自家少爺無論是學識,為人處世上,都比那小侯爺好得多,沒見侯爺也更寵愛他們少爺嗎。

冬喜連忙將孟向原的近況事無巨細地說給寧止聽。

寧止半闔著眸子,懶洋洋的,似乎並沒有多大的興趣,卻也聽得認真。

“……公子,您為什麼不多去看看少爺?”冬喜猶猶豫豫地問,他瞧得出來,公子是把少爺放心上的,可兩人的關係就是不親近。

平日裡,少爺會禮貌地來問安,公子卻極少主動去找少爺。

寧止緩緩睜開眼睛,漂亮的眸子裡並沒有多少亮光,情緒也沒有多少起伏:“知道他過得不錯,就行了。”

他的孩子,他知道。

阿原不喜他這個哥兒的貴妾爹爹,不能給他一個好的身份,隻能是卑微的庶子。

如此,自己也不必去礙了他的眼,寧止已經給了所能給的,其他的,就靠他自己吧,隻希望他能守得住心,莫要被權勢財富花了眼。

“公子,侯爺來了。”

“阿寧,最近身體怎麼樣,彆起來,你乖乖躺著。”忠遠侯連忙將要起身的寧止按著重新躺回貴妃椅上。

從毯子下摸著寧止的手,蹙眉:“這手怎麼涼成這樣,這臉也蒼白,你是不是又偷偷把藥倒了。”

寧止並沒有抽回手,他露出一個淺淺的笑:“上次被侯爺抓到,妾哪敢再把藥倒了。”

也就是這會,廚房熬的藥端來了。

忠遠侯讓冬喜退到一邊,親自把藥端過來:“來,本侯喂你。”

寧止習以為常:“謝侯爺。”

寧止本就貌美,再加上這般乖巧的模樣,很得忠遠侯的喜愛。

喂完藥,忠遠侯又拉著他說了一小會話,將這次回來時途中帶的新奇小物品,還有一些錦衣綢緞,珍珠瑪瑙留下來,才戀戀不舍地離開。

“公子,侯爺對你真好,每次出遠門回來都給您帶這麼多珍貴的東西,那位就沒有。”

寧止躺在貴妃椅上,仍舊蓋著毯子,懶洋洋曬著太陽,情緒並沒有什麼起伏,仿佛忠遠侯的到來與否都沒能提起他的興趣。

他道:“挑幾件賞給院子的人,其他的都收起來吧。”

寧止淡淡瞥了那些珍貴之物一眼,收回視線。

再美麗的紅顏,終有老去的一天。

感情再深厚的舊人,都不一定能比得過新人,更何況並沒有多少感情的。

-

瓷器碎裂的聲音一聲接著一聲響起。

忠遠侯夫人剛醒過來,就聽到忠遠侯回府,第一時間去汀蘭苑,不僅帶去諸多東西,還親自喂那賤人喝藥。

一個花瓶再次被盛怒的她拂倒在地,留下一地的碎片。

“夫人,您可不能生氣,這就著了那賤人的道了。”旁邊的嬤嬤規勸。

“嬤嬤,你去告訴小侯爺,既然不願意與那傻子哥兒斷了聯係,就讓他當外室,但是那孩子必須送走,如果小侯爺再也同意,本夫人就與他斷了這母子關係,趕出侯府。我倒要看看,是小侯爺這個位置重要,還是那一對父子重要。”

“是,夫人,奴婢馬上告知小侯爺。”

屋裡,收拾了碎片的嬤嬤,奴婢全部都退下。

她環顧四周,身為忠遠侯夫人,即便她再不得寵,待遇也是極好的。

這屋子富麗堂皇,卻隻有她一人,無論白日還是黑夜,形單影隻,冰冷冷。仿佛沒有多少生氣。

她愣愣坐在床上,半晌後,撲在被子上,一貫強勢的她止不住地嗚咽。

她隻不過是想愛一個人,到底有何錯。

-

孟向北從侯府搬出來,回了與喬清雋和安哥兒一起的小家。

其實,在孟母那裡坦白,試圖退婚,接喬清雋和安哥兒回府,隻是一個很渺茫的希望而已。

以孟母的性格,無論如何都不會答應他的要求。

於是,他搬出來了。

對於自家相公以後晚上能和他們在一起,喬清雋很高興,就叫安哥兒,也時不時眨著一雙大眼睛偷偷看他,似乎在確定他是不是真的不走了。

在藥膳的調理,喬清雋的精心照料下,安哥兒的身體漸漸好起來,一周歲的孩子,原本隻會晃悠悠地走路,時不時就會不穩摔了,現在已經能偶爾小跑了,性格也活潑開朗了很多,尤其喜歡像個小炮仗一樣,衝向喬清雋,小胳膊抱住自家爹爹的大腿,然後咯咯地笑。

孟母派來人幾次三番來當說客,都被孟向北拒之門外。

這日,孟向北與喬清雋,安哥兒在酒樓吃飯時,意外遇到了一個人。

男人約莫四十來歲的年紀,身材挺拔健壯,他容貌略顯凶厲,一眼看上去似乎不太好相處的模樣,一身黑衣,腰間一把佩刀讓他本就凶悍淩厲的氣勢又強了幾分。

他一來,酒樓裡的氣氛也安靜了幾分。

男人的視線一掃而過,最後落在孟向北上,又瞥了他旁邊的喬清雋和安哥兒一眼,一雙虎目眯了眯。

來人正是錢錚。

他表示要與孟向北單獨談談。

“阿清,你和安哥兒在房裡等著,我在隔壁,去去就來。”孟向北開了一個包間給喬清雋和安哥兒吃飯,自己隨錢錚去了隔壁。

“相公,你要好好的。”喬清雋拉著孟向北的衣袖,低聲道,他偷偷瞄了錢錚一眼,被後者凶狠的模樣嚇到。生怕這人會傷害他的相公。

“放心,我沒事的,一會就回來。”

“嗯。”

包間裡,孟向北和錢錚之間的氣氛有些凝重。

錢錚大刀闊斧坐著,他麵無表情,一雙虎目上上下下打量著孟向北,似乎在估量著什麼。

孟向北背脊挺直,大大方方坐著,神色淡然,任他打量。

許久,錢錚開口,他聲音粗獷又洪亮,語氣不怒自威。

“你可知道,我是誰?”

“晚輩孟向北,見過錢將軍。錢家世代保家衛國,錢將軍更是我大隋朝的戰神,錢將軍的威名,想必沒有人不知曉。”孟向北微微頷首,不卑不亢,聽不出有什麼刻意討好,隻是道出事實。

孟向北客氣地稱呼錢錚為錢將軍,實際上,若真論起來,錢錚還是孟向北的姨父。

隻不過,忠遠侯府和將軍府並不親近,錢錚更是常年駐守邊關,隻有忠遠侯夫人和將軍府的蕭姨娘偶有來往。

錢錚臉上的表情並沒有什麼變化,他沒有意外孟向北會認識他,他問:“那你可知今日我為何來找你?”

“還請錢將軍明示。”

錢錚睨了他一眼,重重冷哼一聲:“本將軍先問你,剛剛那個哥兒和孩子與你是什麼關係?”

那仿佛一家三口親密的模樣,不得不讓錢錚懷疑。

在自家嬌妾和閨女的口中,這孟向北是個潔身自好,沒有通房,妾室,也沒有外室的,如今打一見麵就被他看到與一哥兒關係親密。

提到喬清雋和安哥兒,孟向北目光柔和了幾分,並沒有隱瞞:“那是晚輩的妻兒。”

“大膽。”錢錚一掌拍在桌上,桌子發出刺耳的聲響,直接崩出幾條大大的裂痕,仿佛輕輕一碰,就會整個散掉般。

“你說那是你的妻兒,那你與我家嬌嬌是怎麼回事?你莫不是要讓我家嬌嬌做妾?”

正室夫人才能說是“妻”,妻隻有一個,這麼說來,錢嬌嬌若要和孟向北在一起,可不就是妾嘛。

錢錚含著怒火的虎目緊緊盯著孟向北,若孟向北沒能給他一個滿意的答複,他準將怒火發在孟向北身上。

孟向北沉吟了片刻道:“其實今日錢將軍不來尋我,晚輩也打算過些時日到將軍府,與表妹說個明白。”

“一年多前,晚輩意外流落到江南,失憶後與如今的妻子喬清雋相識並成親,阿清為我生下一個孩子,後來我們到京城,晚輩才恢複記憶,得知自己忠遠侯府小侯爺的身份。

表妹貌美,性子也好,我母親有意讓我求娶表妹。我不願意違背母親,開始與表妹接觸,後來才發現,我心中所愛隻有阿清,隻想與他們父子倆攜手一生,這樣已有心上人的我若與表妹在一起,對阿清,對表妹都不公平。

表妹是個好姑娘,她值得更好的丈夫。”

孟向北說的一番話情真意切,一方麵道出了自己的情深,一方麵又捧了錢嬌嬌。

隻有魘獸自己才覺得,這話聽起來,特麼好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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