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二十五章(1 / 2)

卡洛斯第一次自己創業,羞澀之餘有點小激動, 但是還有一個關鍵的問題:“埃文, 你的心理谘詢師資格證帶了嗎?”

“什麼證?”

“心理谘詢師資格證。”

“證什麼?”

“埃文無照經營是會被抓起來的……”

個子不高的小雄蟲語氣沉穩有力,看不出絲毫心虛:“我們本來就是非法經營, 你有經營許可嗎?”

卡洛斯心虛的摸了摸鼻子, 乾乾道:“這個,我如果有錢了就會去辦的。”

那張略帶嬰兒肥的臉仰頭望著卡洛斯:“沒關係, 我認為無照經營,不守規矩, 遊走在法律邊緣是一件有意思的事。”

“你之前還不讓我坐主人的沙發。”

“那是房客應有的禮貌。”

卡洛斯哭笑不得,對方用這種遵紀守法懂禮貌的口氣, 說想要違法犯罪, 他覺得一點也不黑暗恐怖,並且懷疑這是釣蟲執法。

出了門。

卡洛斯叫了一輛懸浮車, 在車上和埃文說:“第一次,我們可以從我的朋友森川開始。”

除了特彆想幫忙的原因,第二個原因是如果有了意外,也可以及時調整,以免和陌生蟲惹上官司。

不過現在他們是黑心作坊, 無證經營……等有錢了第一件事就去□□。

想到好友,卡洛斯的語氣顯而易見的低沉下來,不忍心:“森川是個很優秀的雄蟲, 以前的性格特彆溫柔, 和現在一點也不一樣, 他結婚大概三年,婚姻很不幸福,大概點說,就是他娶了一個心裡有蟲的軍官,而且對方的心上蟲因他而死,但是森川一直沒有提出解除婚約,相處模式在蟲族夫夫中比較罕見。”

埃文想了想:“他的精神力狀況很不樂觀。”

第一次見麵,埃文想幫他,但是森川鐵青著臉拒絕,個性應該很高傲,且目中無蟲,但也有可能是精神力即將崩潰的原因。

埃文手指有規律的敲打著手提箱:“你說他以前的個性很溫柔?”

卡洛斯唉聲歎氣,撐著下巴:“是的,我從來沒有見過性情那麼好的人,而且還很喜歡小蟲崽,我小時候他還抱過我呢。”

“那麼他的伴侶呢?”

卡洛斯搖頭:“他們結婚的時候我恰好生病,沒有去參加,不知道是什麼樣的人,但平民出身還能和森川結婚,應該很厲害,但也因為這件事他被降職成了少尉。”

埃文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自動懸浮車半個小時後抵達了目的地。

卡洛斯吃驚:“這裡好偏僻。”

“你沒有來過?”

“我和森川隻在中心商貿區見過兩次,他不肯告訴我地址,這個地方還是我問安德魯將軍知道的。”

下了車,兩旁是高大的樹木,野草都沒有清理乾淨。

噩夢鳥之森還在開發中,這裡是開發區的邊緣地帶,但即使列爾謝成了少尉,也沒有理由分配這麼偏僻的公寓,何況他還結婚了。

埃文提著手提箱走在前麵,小路歪歪斜斜的延伸到樹林深處,四周沒有路燈,隔著樹,隱約能看到枝丫後灰白的建築。

沿著歪斜的土路走了五六分鐘,樹木越來越陰沉,枝丫可以碰到埃文,又走了兩分鐘,終於看到了那棟孤零零的灰白色公寓,門口裝著大鐵門,款式非常老舊。

卡洛斯被周圍的荒涼寂靜嚇得毛毛的,樹林裡似乎隨時會跳出來什麼汙染生物,他偷偷抓著比他矮的小雄蟲:“你彆走那麼快。”

埃文把手提箱換到左手,右手給卡洛斯,仰頭看著他,輕輕挑眉:“真笨。”

卡洛斯握住雄蟲的手,臉頰有點點發燙。

走到大門口,卡洛斯站上前敲門:“森川,我是卡洛斯,你在家嗎?”

一連喊了好幾聲,都沒有回答,卡洛斯都要以為森川不在家了,但安德魯將軍的確說過,森川和列爾謝一起進了汙染區,受了點小傷,在家裡修養。

小王子拍拍鐵鎖,過了好一會,裡麵的門才慢慢打開,卡洛斯眼尖的看到了門縫裡睡袍的一角。

“森川。”卡洛斯放低聲音:“我是卡洛斯,聽說你受傷了,我來看看你。”

“卡洛斯小王子。”聲音喑啞,似乎生了病。

門縫打開三指寬,埃文看到一張憔悴蒼白的美人臉,瞳色銀灰,發絲乾枯,整個蟲形如枯槁,沒有半點囂張跋扈樣子,但笑起來眉眼彎彎,看上去很溫柔。

埃文精神力微動,他伸手:“給。”

卡洛斯麵前突然多了一捧繽紛的捧花。

“哪裡來的。”

“你敲門的時候我拔的。”

卡洛斯捧著大把野花,乾咳兩聲,不是他不想帶禮物,是真的沒有星幣。

外邊的大門沒有打開,但森川慢慢走到鐵門前,他真的很瘦,而且像卡洛斯說的那樣,性格溫柔,儀態優雅,眉眼彎彎時朦朦朧朧的像霧裡的花。

和之前碰到的仿佛是兩個蟲。

“你給我帶了花嗎?”

“對,森川,你還好嗎?”

森川隔著鐵門接過花嗅了嗅,很高興,但沒有開門的意思,他的精神力真的非常糟糕,絲線已然萎縮暗淡。

疲憊,瘦削,埃文現在對他的第一印象,

森川看向埃文,微微點頭,笑了笑。

埃文忽然接口:“你能請我進去喝杯茶嗎?”

卡洛斯吃驚的看了看埃文,他以為小雄蟲是慢熱型,說到這,他朝裡麵望了望:“森川,列爾謝不在家嗎?我以為他會陪著你。”

森川眉眼溫柔,聲音很讓人舒服:“不用,我很好,不用陪。”

卡洛斯扯了扯埃文的袖子說:“好吧,森川,這個是我的朋友,你願意和他聊聊嗎?”

森川的嘴唇很白,他搖了搖頭,臉上的笑容轉瞬即逝:“不用了,你回去吧卡洛斯,等我病好了,我再去看你。”

美人微笑,但並沒有開門,聊了一會倦怠的說再見,但他是有些緊張,那束花落到了地上,沒有帶進屋。

卡洛斯抓腦袋毛,無比挫敗,同時完全不能理解:“他現在居然連話都不想和我說了嗎?”

埃文全程麵無表情,想了想,他從地上撿起一塊石頭:“如果你的精神力湖泊枯竭乾涸,你也會性情大變,精神異常的。”

卡洛斯奇怪的看著埃文:“你撿石頭做什麼。”

埃文四處看了看,把手裡的石頭扔掉,撿了一塊更尖銳鋒利的,他掂了掂:“我準備打開他的心扉,好好聊聊,走吧,我們找個地方躲起來。”

卡洛斯:“……違法亂紀的事不能做。”

埃文麵無表情,把石頭揣進口袋,拍拍手,呱唧呱唧:“對啊。”

卡洛斯:“……”

因為埃文什麼也不說,還一個蟲往樹林裡走,卡洛斯隻好跟著他,兩個蟲就蹲在不遠處的小土坡上,正好能看到大門。

“我們不是來做心理谘詢的嗎?為什麼要像個土耗子一樣潛伏在這裡?”

埃文淡淡:“這也是治療的一部分。”

卡洛斯哦了聲,忽然歪過頭:“埃文,你是不是在誆我。”

埃文:“是啊,你好聰明,這都被你看出來了。”

“……”

一直等到傍晚時分,終於有人出現在了偏僻的小路上,高大悍利,挺拔沉冷,是列爾謝少尉。

埃文見過他一次,他和森川當時一起在餐廳吃飯。

卡洛斯說:“是列爾謝,我們現在要去做婚姻谘詢嗎?”

埃文說:“當然。“他站起身拍拍草屑,鼓搗了一下手腕上的終端,阿瑟蘭說如果有急事就給他撥號,但是阿瑟蘭的視訊接不通。

卡洛斯不知道埃文在乾什麼,他探頭看了一眼:“沒有信號,這裡太過靠近汙染區了,磁場不穩定,你要給誰撥視訊?爸爸?”

“爸爸?”埃文麵癱,氣息有點可怕,

卡洛斯咽了口口水:“不是你存的爸爸嗎?”

埃文沉默片刻,關掉終端,暗暗咬牙:我不識字,不是我存的。阿瑟蘭存的。

不知道為什麼,卡洛斯後頸毛發炸,怎麼感覺陰森森的。

埃文和卡洛斯慢慢走下矮坡,到沒有敲門,而是摸到了公寓後麵,這周圍很偏僻,沒有一絲聲音,寂靜荒涼,陰沉沉的。

除了高大的樹木,雜草裡還生長著很多帶刺的灌木,盤根錯節,紮得卡洛斯懷疑蟲生。

埃文摸到窗戶後,把手提箱放下,墊腳往裡看了看,黑乎乎的窗戶口,一點光也沒有,但有一股奇怪的氣味,埃文想了想,從口袋裡掏出石頭。

卡洛斯一把抓住小雄蟲的手,滿臉臥槽:“你要做什麼?”

埃文歪頭:“不乾什麼。”

賣萌也沒有用,違法亂紀的事不能做,卡洛斯心累,覺得自己不是帶了個大腿,是帶了個問題蟲,他身負教育的重任,卡洛斯壓低聲音:“你到底要做什麼?”

埃文默了默,擺擺手,招呼卡洛斯和他一起蹲下來,表情嚴肅:“你覺得,森川的精神力絲線有什麼不一樣?”

卡洛斯呃了聲:“很淡。”

這是他唯一能看出來的,埃文的麵癱臉慢慢變化,透露出了一絲震驚,和你為何如此蠢笨的眼神。

卡洛斯想打他:“不是所有雄蟲的精神力絲線都可以把雌蟲黏住,我達到了王室平均值,望你知。”

埃文聳聳肩,聲音放的很小:“好吧。”

“他和我第一次見他的時候不一樣,精神力絲線枯萎的時候,雄蟲會精神崩潰,性情大變,這點你應該知道,但是我從來沒見過精神力枯竭後性情大變,可以分裂出兩個理智人格的情況,前任……我的前輩是精神力研究方向極其深入,也未見過這種情況。”

卡洛斯皺眉:“什麼意思。”他也覺得森川和以前不一樣,但是沒有往深處想。

埃文剛想說什麼,忽然抿住嘴唇,貼著牆,比了個噓的手勢。

卡洛斯不明所以,突然一動不動。

吱呀。

頭上那扇老舊的窗戶打開,有人悄無聲息的靠近這裡!打開了窗戶!

卡洛斯抬頭一看,忽然頓住。

他掌心冒汗,涼氣上湧。

有人拿著刀站在窗戶前!而且不知道站了多長時間!

剛才埃文墊腳往裡看的時候那個家夥也在嗎?卡洛斯捂住嘴,一動不敢動

他很肯定那不是森川或者列爾謝。

那隻手蒼白到詭異,泛著青灰,他推開窗戶,站了會,似乎什麼也沒發現,大概十多秒,窗戶便關上了。

卡洛斯滿臉震驚,和埃文比劃著手勢,示意離開這裡。

埃文搖搖頭,他等了會,似乎在確定什麼,然後湊到卡洛斯身邊:“你出去,找一個地方,打通訊叫蟲過來。”

猶豫一下,埃文說:“不要叫巡邏隊,找厲害的雌蟲,標準的話,以前自己進過汙染區的就可以。”

卡洛斯現在渾身都在發麻,根本不理解埃文的腦回路,疾言厲色:“你要做什麼,不要任性,快點離開這裡。”

他懷疑是有自我意識的汙染生物潛入了森川的家,如果列爾謝和森川不知道,很可能會受傷,貿然驚動更不行,這些生物非常狡猾,逃竄到中心區會鬨出大亂子。

埃文不動,往外推卡洛斯,卡洛斯黑著臉執意拉著他,最後埃文沒辦法,麵癱歎氣:“我在這裡等你。”

卡洛斯勸不動,又不敢鬨出太大的動作,隻好警告:“那好,你就在這裡不要動,我馬上就回來。”

埃文點頭:“放心吧。”

卡洛斯真的被嚇尿,哆哆嗦嗦的往外走,連刺紮都麵不改色,一邊走一邊看埃文,打手勢讓他蹲在原地。

埃文一直看著卡洛斯的背影消失,他站起身,從手提箱裡拿了個東西,他墊腳跳了幾下,夠到窗沿,抓著窗沿爬上了窗戶。

看起來不用石頭砸破,直接就可以打開。

埃文把窗戶打開一條小縫兒,往裡看了看,精神力絲線沒有感知到異常。

屋子裡黑乎乎的,有一股很淡的腥味,埃文開窗,腳夠了夠,踩到桌子,他借力輕飄飄的跳了下來。

他在森川的精神力絲線上感知到了汙染物的氣味,很輕,但不會錯。

而且很像PA,這說明這個汙染物很強。

但在噩夢鳥之森大飯店第一次見到森川的時候,他的精神力絲線上沒有這股氣味。

埃文懷疑森川夫夫在進入汙染區的時候,其中一個被有自我意識的腐物寄生,當然,壞一點的情況是兩個蟲都被汙染了。

不過這種可能很小,汙染物有很強的領地意識。

如果處理不當的話,它會從蟲族身體裡破腦而出,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在PA的身邊有很多,挨挨擠擠的塞滿了整座地宮。

埃文以前無聊的時候喜歡把它們排成隊列,再用精神力絲線一個一個的擰成齏粉。

沒有人比埃文更了解這些腐物。

狡猾,惡毒,汙穢又邪惡。

它們在受到威脅的時候會爆炸,很難用常規方法殺死,體質較弱的雌蟲連呼吸都會被汙染。

清理它們是埃文的責任,他是冕下,即使離開地宮,但仍然有義務保護保護他的子民。

埃文摸摸精神力絲線包裹的石頭,走到門口,輕輕擰開門。

門外是一條走廊,光線暗淡,邊邊角角生了黴菌,地上都是垃圾油汙,很符合腐物喜歡的生存環境。

埃文暗自皺眉,悄悄地走出門,走廊外很安靜,似乎一個蟲也沒有,這裡缺乏生活氣息,可能列爾謝和森川都不在一樓住。

但是剛才開窗的蟲,應該是森川。

夜晚將至,這是腐物活躍的時間,但列爾謝和森川同床共枕那麼久,居然沒發現自己的雄主被感染,這個寄生的腐物有什麼特彆的地方?

埃文一邊想,一邊悄悄走出走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