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1 / 2)

會議現場炸鍋。

阿瑟蘭把筆放進口袋, 身旁的軍官見他似乎要離開:“阿瑟蘭, 你沒有什麼要說的嗎?”

阿瑟蘭單手插著口袋, 斜斜的看了他一眼:“沒有。”

軍官疑惑道:“我以為你會有建議, 畢竟噩夢鳥是最靠近風暴的地方。”

阿瑟蘭吹吹肩章上的灰塵:“吵架有用?”

軍官:“……”不是啊你以前很喜歡吵架的,而且吵著吵著就直接動手,我挨過鐵拳我知道。

但是這話不敢說,軍官閉緊嘴巴, 目送阿瑟蘭從容自若的離開會場。

除了他之外, 還有幾位指揮官也離開了。

他們需要和自己的部下討論, 阿瑟蘭則隻是去抽一根煙。

剩下在座的大部分指揮官都很氣憤, 也很疑惑, 這種勞民傷財, 讓蟲族蛋疼的提案要是真的通過,他們願意當場表演一個吃桌子。

軍官參與不進去討論, 捅捅旁邊的戰友:“喂, 昨天戒嚴是怎麼回事。”

戰友左右看了看, 小聲:“築巢期。”

軍官:“誰的?”

“冕下的。”

軍官的表情裂了, 一時間有點難以消化, 這類消息在內部封鎖不住, 指揮官都知道, 隻是礙於形象不能登報。

“築巢期恢複得那麼快嗎?”

戰友握著筆, 不敢瞎說:“畢竟是冕下,和一般的雄蟲肯定不一樣,但是昨天想和冕下那個什麼的軍雌, 全都被擋在外麵,這任冕下估計是一君製的擁護者。”

軍官聳聳肩:“可能吧。”

最大的可能是想拒絕築巢期依戀。

皇帝陛下全稱安靜,現在扶著王冠站出來,王室如今已然式微,但仍有成員擁有駐地,指揮官們還是會給足尊重。

海德威爾陛下摸了摸禿頭,非常和藹可親:“冕下並不願意接受我們的建議,各位將軍,你們又什麼想法?”

海戈維斯:“想法?我們應該把他關起來,軍隊應該再次接管孤島!”

一位指揮官插嘴:“這麼做會激化地宮和帝國的矛盾,現在不是黑暗紀元。”

海戈維斯冷嘲:“親愛的同胞,難道要因為他犧牲三個駐地指揮官的利益?這簡直是瘋了。”

皇帝陛下有點受不住這種老式紳士腔,但是這玩意傳染性很強,開完會估計都是紳士腔了。

他有點無奈,摸摸王冠:“不然呢?和他硬碰硬嗎?地宮完了,那帝國也完了。”

“我們可以拖一拖,這事不是一時半會能夠得出結論的,不反對,但也不支持,擱置,這樣總行了。”

一位略陰沉的指揮官反對:“冕下不會允許我們拖延,他的提案很蠢,但是萬惡的是,他仍然有理智。”

海戈維斯再次重申:“把他關起來,讓軍隊接管地宮。”

皇帝陛下扶額:“同歸於儘並不是最理想的做法,我認為,我們可以與冕下談談條件。”

……

會場吵的很激烈。

阿瑟蘭叼著煙卷,在坐電梯到一樓和走樓梯之間選擇了後者,剛進入樓道。

一撮呆毛翹出來,接著穿著黑袍的麵癱小雄蟲探出腦袋,鬼鬼祟祟,小心翼翼,手指壓著嘴唇,輕輕噓了一聲。

阿瑟蘭挑了挑眉,左右看了看。

周圍十分安靜,除了遠處的站崗士兵,並沒有其他蟲族活動的痕跡。

耀祭司特意隱瞞了昨晚的事,埃文也在會議上假裝和他不熟,兩件事透露出埃文並不想和阿瑟蘭扯上關係。

和平提案讓地宮處在帝國的對立麵,這時候和冕下過於親近,對指揮官來說很容易遭受攻訐。

阿瑟蘭眸色微動,他走進樓梯間,順手關上安全通道的門,和麵無表情的雄蟲四目相接。

空氣裡飄散著若有若無的爽身粉氣味,氣味勾起了腦海深處的回憶,阿瑟蘭叼著煙,把雄蟲堵在角落,淡紫色的眼眸微微眯起,輕聲問:“找我乾什麼?”

埃文矜持的頷首,表情十分嚴肅:“少將,是正事。”

阿瑟蘭哦了聲,什麼正事比吸男朋友更重要,樓梯間一刻值千金,誰知道下一次是什麼時候。

阿瑟蘭換了個姿勢壁咚:“嗯,你說。”

埃文:“少將,真的很嚴肅。”

埃文來找阿瑟蘭有兩個原因,一個是築巢期依戀,一個是埃文想問問阿瑟蘭,開會的時候不要老盯著他看,也不要他一說完話他就鼓掌。

埃文因為這個說錯了好幾個詞,但他沒來得及問出口。

兩個蟲族靠近之後,就情不自禁的開始陷入黏糊糊的氣氛,自然也無暇顧及那些明顯站不住腳的理由。

大概十分鐘後。

門打開,先走出來的雄蟲穿著黑色長袍,臉色嚴肅,耳廓微紅,他一邊走,一邊回頭看。

走了幾步忽然被一雙手拽回去,此後大概又磨蹭了幾分鐘,雄蟲才從門後走出來,離開樓梯間。

在雄蟲走後不久,叼著煙卷,銀發紫眸的軍官一邊整理衣襟,一邊看了看終端。

十五分鐘的休息時間結束,第二次會議已經開始了。

阿瑟蘭正了正帽簷,朝會議室走去。

和平提案的第二次表決有條不紊的展開,冕下坐在國王身側。

投票是匿名的,海德威爾陛下負責唱票,十一位駐地指揮官,七十三名高級軍官。

埃文得到了十二票,其他的全是反對,這結果絲毫不意外。

海德威爾陛下略有失望,他以為,可以借助這件事搞一搞,重整指揮官的勢力,反正皇室的駐地不會受到波及。

現在他非常希望這位冕下能夠再堅決一些,他站起身,遺憾道:“抱歉,西塞爾,這就是大部分軍雌的意見。”

埃文垂眸,掃過諸位軍官,最後站起身,禮貌的頷首:“我知道了。”

第一次會議結束。

穿著灰白色長袍的地宮修士有條不紊的跟隨著埃文的腳步,離開會議室。

阿瑟蘭轉著筆,注視著雄蟲離去,心裡忽然升起微妙的不安感。

留在會議室的軍官們議論紛紛,臉色沉重,他們知道,這位年輕的冕下不會放棄推進和平提案。

一天後

[夏曆月的六月二十九日]

第二次白塔會議召開,冕下第一次闡述了源血的概念,也就是核心的存在。

他詳述了地宮一千多年的曆史,每一任留下的經驗,毫無保留。

告訴指揮官和平提案的理論支撐。

但是反對票和之前一樣多,指揮官的排斥情緒高漲,隱隱有軍雌強製接管地宮的流言。

[三十日的夜晚]

埃文正在屋裡和耀談論白天的會議內容,臨近的窗戶忽然爆炸。

埃文反應很快,護著耀祭司躲避及時,但是自己的左耳被不小心炸傷。

經過診治沒有大礙,但這次爆炸卻徹底撕開了帝國和地宮之間的裂痕。

皇帝陛下表示高度重視,強烈譴責,然虎頭蛇尾,空有關懷,事情卻像上次一樣沒有鬨大,沒有媒體報道,也沒有流言傳播,反而大事化小,不了了之。

不過這件事掀起了無數的連鎖反應。

不同的指揮官抱著不同的目的,開始三三兩兩的結成聯盟,苦修士和帝國軍官之間的關係,也因為這次恐怖襲擊而劍拔弩張。

以海戈維斯為首的幾個指揮官不止一次提議,由軍隊接管地宮,但是每次都被否決。

對於蟲族來說,黑暗紀元的曆史太過慘痛。

帝國舊影對一代和二代冕下的迫害,將會被永遠釘在恥辱柱上,民眾不會允許這樣的悲劇重演。

可是帝國也無法答應埃文的請求,隻能不停的僵持。

海戈維斯的態度也越來越激進,到了具有強烈攻擊意圖的時候。

阿瑟蘭陷入深深地擔憂,但是他卻沒有單獨和埃文相處的機會。

恐怖襲擊消耗了地宮對帝國的信任,修士不再主動與軍官建立聯係。

惡性循環之下,地宮和帝國的關係也越來越緊張,直到小規模的肢體衝突爆發。

海戈維斯的部下沒有知會任何蟲族,強製封鎖了冕下居住的樓層,修士們衝擊封鎖線,造成士兵和修士之間的衝突。

雖然後來表示那是一個誤會,海戈維斯無意限製冕下的自由,但這件事還是擴大了那條原本就存在的裂隙。

那天是七月三日。

阿瑟蘭整整四天沒有單獨見到埃文,反對的浪潮越來越高,讚成票數從十二票變成了八票。

所有與會蟲族都以為這個提案會無限擱置下去的時候。

耀也是這麼認為的,這段時間發生的事太過密集,讓他焦頭爛額,同時又有些無力,他問埃文:“或許我們應該等候恰當的時機,我不明白你的計劃到底是為了什麼,但是西塞爾,很明顯,這個時候你無法得到承認。”

埃文麵無表情,望著窗戶,過了會,他忽然說:“祭司大人,陸邵舒前輩曾在日記裡寫過一個問題,一條湖的水出了問題,魚兒在慢慢生病,區彆是,有些魚兒病死了,有些魚兒還活著。”

“那麼為了救一條湖的魚,該怎麼做?”

耀見過陸邵舒,但看不懂那些鬼畫符的日記,他問:“陸邵舒冕下寫了什麼?”

埃文道:“兩種方法,一個很簡單,是不管它,因為那隻是一些魚兒而已,另一個比較難,首先要抽乾湖泊裡的水,換乾淨,然後撿出死魚,把活魚放回池塘,即使因此,會死掉一部分。”

耀的目光略沉,陷入思索。

埃文看著樓下警戒的士兵,麵不改色道:“祭司大人,我們陷入了困境,但並不是沒有解決的辦法,隻是在確認無路可走之前,我原本不想利用它。”

手提箱裡存放著前任冕下的日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