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第 39 章(1 / 2)

隔著門,她聽到挽綠與留青的一聲大喝,在喊來人救駕,又讓她後退些。

兩人在外踹門,景辛卻見那窗戶也在此時被破開,一個罩住頭部的黑衣男子露出腦袋,他極輕易就躥高,卻沒有急於跳進來。

這恐怕是來殺她的。

但為什麼不進來,他是有四十米長的大刀還是有暗器?

景辛急急蹲在了旁邊凸起的柱子後。

那飛刀也在瞬間刺中她方才所站的位置。

她呼救及時,木門終於破開,男子察覺不妙,隨手揚出所有暗器飛速撤離。

挽綠與留青撲在景辛跟前,但兩人隻來得及問一句她可有受傷便倒了下去,挽綠已經暈厥,留青還有氣力想扶景辛起來。

外頭腳步聲錯亂紛雜,盔甲摩擦聲也噌然響起。

戚慎疾步跨進門,他臉色鐵青,彎腰抱起她往外走。

這裡的動靜已經驚擾到大堂考試,但大堂的門被把守住,無人敢來湊熱鬨。

戚慎詢問景辛可有受傷,得到她的答複,眯起眸子吩咐項焉徹查,封鎖住所有出口,未抓到刺客文人一律不得離開。

暗衛自屋頂飛落,落地時手上提著剛才那個黑衣男子,但已經是一具屍體。

“啟稟王上,屬下趕到時此人見周旋不敵,已服藥自儘。”暗衛並不能及時在主子如廁時做出保護,跪地朝戚慎請罪。

又有一禁衛忽然來報:“王上,在屋後發現一蹤跡詭異的男子!”

被押上來的竟然是程重樓。

程重樓瞧見這一幕也是不解的,他視線落在景辛身上,她花容慘白,眼裡也是受驚的懼意。

戚慎眯起眼眸:“押入天牢。”

景辛忽然才知道這是一個怎樣的計劃。

這個人知道她上廁所不愛帶貼身宮女,所以門外就有迷藥迷暈挽綠與留青,那黑衣人隻是不料她還有防備心理,若她直接上完廁所豈不是就那樣死了,死得還一點麵子也沒有?

可這個計劃失敗了,所以程重樓成了替罪羔羊。程重樓明明該在大堂考試的,為何又出現在這屋舍後麵的院子裡?

景辛:“王上,比試名單裡有程畫師,他也不會使這暗器,這黑衣人尚且知道罩住麵部,程畫師光明磊落,

恐怕跟此事無關。”

程重樓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何事,但細細想來猜出是景辛險些遇害。他右手不動聲色藏入袖中,忽然被一禁衛嗬斥讓他伸出手來。

禁衛去拿他手腕,他卻極快地將什麼東西往嘴裡塞。

禁衛一拳打去,有紙團從他嘴中飛出來。

那紙團很快遞到戚慎跟前。

禁衛為他展開,戚慎眯起眸子。景辛看去,那是一張邀約的信條,約程重樓此時此刻到這裡切磋畫技,落款是景辛的名字。

她一切都懂了。

所以黑衣人沒殺死她,還可以栽贓她不貞不潔?

除了秦無恒想要她死,應該沒有人這麼恨她了吧。

連環計啊,但可惜她字寫得很難看,而這紙條上的字十分娟秀,戚慎可是看過她寫字的。

景辛輕輕扯了扯戚慎袖子:“王上,您低一些。”

戚慎也看出這是一個圈套,但臉色依舊不好看,程重樓敢答應赴約,光是這份色膽就足夠讓他殺一百遍了。

他微微低下頭,景辛踮起腳尖在他耳邊說:“這字也太好看了吧,模仿得一點都不像我。王上,程畫師什麼時候殺都可以,不如先放他回去,能引出半路殺他的人不說,還能保全臣妾的名聲。您這樣罰他入獄,不是昭告天下今日這樁事嗎。”

戚慎眯起眼眸沉吟好久,音色冷厲:“放了。”

景辛有些詫異他答應得這麼快,又好像更懂了戚慎一分,他並不怕一個程重樓,這是個不怕死的人,他好像更喜歡殺那種跪在腳邊求饒的,樂於看人家求而不得的痛苦。

程重樓也瞧出這是有人在陷害景辛,他是恨戚慎的,也一點都不怕死,迎著戚慎的眼睛說:“草民被人設計,自會找出真相洗清清白,絕不會冤枉任何人,也不會讓自己蒙冤。”

項焉將他押走,詢問字條是何人所遞。

景辛按著肚子,憋紅了臉頰。

戚慎:“你腹痛?”

她急得快哭了:“孕婦好想小解啊!!”

*

他們剛剛回宮,太監來報少宰等候召見。

秦無恒得知消息擔憂戚慎與景辛受傷,已經等在紫延宮殿外。

戚慎讓禁衛送景辛回棠翠宮,說晚點再來陪她。

景辛叫住他:“王上也應有許多計劃要做,今

夜不用來陪臣妾,臣妾也諸多疑慮想弄清楚。”

這場行刺最終隻查到幾個可疑的守衛,在景辛得知消息前已經被戚慎下令處死了。挽綠腳踝中了暗器,那暗器有毒,太醫及時為挽綠控製住了毒液蔓延,但右腳卻一時恢複不了知覺。

景辛長長歎了口氣,長歡今日倒是沒有陪她出宮,得知消息十分惱怒。

“這背後之人竟歹毒至此,明顯您受害了最得益的就是寧梧宮那位啊!”

景辛不知這個計劃沈清月知不知道,有沒有參與。

她回到書房去翻書架。

“娘娘,您想找什麼?”

“前幾日王上教我寫字,我的字不好看,回來後便臨摹了幾頁書法,我臨摹的那些紙呢?”

長歡忙從整理好的幾摞字帖裡找到那些紙張:“奴婢都收在這了。”

景辛望著手上這些紙,自己都分不清那天到底臨摹了多少張,又是不是少了哪張。

她紅唇邊扯出一抹清冷的笑。

天際霞光萬道,她從書房出來,壽全在外請安,說沈清月得知她受驚想來看看她。

長歡在旁道這是貓哭耗子來了。

景辛頓了片刻:“請人進來吧。”

沈清月從廊下快步走來,停在她身前焦急端詳景辛:“聽說妹妹在宮外遇刺了,可有傷到?”

“姐姐,妹妹差一點就回不來了,好害怕呀。”景辛泫然欲泣,瞳孔裡仍有懼意。

沈清月緊張打量她上下:“那你沒有受傷吧?”

景辛搖搖頭:“可我的婢女受傷了,她的腿不知還能不能好,都是因為我。”她眼眶泛紅,淚珠在打轉,“姐姐,我從前做的惡事得不到老天赦免麼,我如今也沒有害人呐。”

“我真的很可惡嗎,我害了誰?誰這麼可怕要用暗器與毒藥傷我與腹中的孩兒?”

沈清月微垂下眼:“我也不知,你無事就好。”

她扶景辛回殿中,陪景辛說了會兒話才起身準備離開。

景辛全程都是委屈小可憐的模樣,沈清月走到殿門口,又回頭道:“好了,不要傷心難過,眼下不是平安了麼,大難不死,以後你都不會有事的。”她說,“有我在,也不會讓你有事。”

夕陽落儘,暮色籠罩。景辛望著沈清月走遠的背影,她這是醒

悟了,不想再害她了?

她叫來長歡耳語了幾句,坐到了書房。

不一會兒,長歡站在簷下召齊棠翠宮上下二十多名宮人。

嚴聲嗬斥道:“娘娘書案上寫的詩都去哪了?誰打掃的書房?”

有宮女出列,說打掃時沒有動過那些書。

長歡道:“整個書房都沒找見,少的是娘娘最愛的那首詩,那是娘娘親筆所寫,要送給王上的!還不速速去給娘娘找回來,又不是什麼值錢的物什,看看是不是自己袖子不小心帶跑了。”

整宮上下翻遍了角角落落,但都沒有找到那紙。

兩名小宮女還在夜色下找,忽然瞧了眼院中牆角下:“那是不是啊?”

“應該不是吧,明日再來看看,都找一晚上了,回去吧。”

兩人回到宮殿,洗漱完睡下,但心裡一直惦記著方才瞧見的那頁紙。

“我瞧著剛才應該過去看看的,那就是張紙。”

“那明日我們一早過去,我似乎想起來了,那旁邊是不是還掉了什麼東西?莫不是偷盜之人掉的?”

“不曾看清,睡吧,明兒早點起去牆下瞧瞧。”

兩人不再講話,閉眼睡去。

棠翠宮因為宮女太多,之前主子又喜排場,便將一整間偏殿拿來當成他們這些宮人的睡處。

大家都睡在一起,偶爾有宮女還有打呼聲,此起彼伏,能聽出都已沉睡。

卻有一宮女坐起身,悄聲披衣穿履,出門看了眼空蕩的庭院,順著牆角一路走,也不知是哪個牆角,走走停停,又蹲在地上仔細找東西。

整個庭院卻忽然間亮起燈,主殿的殿門徐徐敞開,宮女驚慌回頭,瞧見景辛站在門中,主子本就生得嫵媚美豔,此刻被月光籠罩,膚白唇紅,美得宛若伏夜而出的妖魅。

宮女臉色一變,瞧著四麵湧出的太監,這才知道自己上當了。

她噗通跪在庭中:“娘娘,奴婢隻是聽這牆角下有東西才過來找的。”

景辛緩步上前,低笑了下:“說吧,誰讓你偷本宮的東西。”

宮女不承認偷。

留青因為挽綠的事早就上火了,一巴掌落在宮女麵頰:“你差點害了主子,還害了挽綠,不說我有的是辦法讓你說!”

景辛不喜歡這種場麵,總感覺自己是個惡

人。

她配合著坐到深夜已經很困了,回到寢殿去等消息。

須臾,長歡進來說:“娘娘,流月招了,她是被重金收買的,金子都在這,隻讓她拿您的筆跡交給南門的太監。”

“去查。”景辛困極,躺下喊落帳熄燈,“明日再告訴我消息,今日我疲累得很。”

翌日,長歡說那太監不見了,憑空不見的,宮中都沒有出入的記錄。

景辛猜這多半是死了。

因為要殺她一人就可以死這麼多人?

她果然還是無法接受古代這種規則。

長歡請示她昨夜的宮女該如何處置:“這等背叛主子的人就不該留命!”

“貶去做奴役吧。”

長歡還要再勸景辛狠心一點,景辛已經走出宮門坐上了步輦。

她來到紫延宮將自己練字的字帖被偷一事說給了戚慎,但就算不說他也早該知道了。

戚慎正在用午膳,景辛陪他一起吃。

他神色平靜,的確是早已知曉的模樣。

景辛不知程重樓如今是否平安,但她不好在戚慎身前詢問。

禦膳都是最好的菜,滿桌珍饈美味,景辛每一樣都嘗了些,但這些偏甜的菜她一個都不愛吃。

戚慎見她吃得少,將自己愛吃的幾道菜夾入她碗中。

景辛吃了兩口便放下筷子:“臣妾吃好了。”

戚慎皺起眉:“吃的還沒貓多,難怪子嗣長得這麼慢。”

他下令:“坐過來。”

景辛正坐在他對麵,隻好起身坐到了他身旁。

戚慎夾起一塊煨牛腱子肉送到景辛唇邊。

景辛尷尬地吃下:“王上,聽說昨夜您與少宰坐到深夜?”

“唔,少宰才知愛妃身邊有暗衛,便說放心了。”

這意思是不會再刺殺她,而是采取彆的殺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