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第 49 章(2 / 2)

[既是如此,命爾每日看此畫像,胎兒吸寡人英俊神武之氣,必得盛世美顏。]

景辛:……

她隨便回了一句:天子不必掛念,臣妾每日照

鏡便可。

但留青與挽綠已經將那畫掛到了寢殿床頭,放在景辛睜眼閉眼都能瞧見的極佳位置。

又過三日,戚慎回信。

[昨夜心心入夢,不知心心可思寡人,欲看心心畫像,務忘添腹入畫。另,字跡日漸娟秀,但仍需勤練。]

景辛沒給戚慎回自己的畫像。

連信都懶得回,隨便讓長歡把口信帶給管宗,讓管宗替她寫信。

管宗是王都除了戚慎外字寫得最好看之人,這下他沒話說了吧。

她的回信:臣妾不會給自己畫肖像,待臣妾慢慢畫,畫好捎給王上。

她很無趣,又不便出宮,便讓壽全出宮去一趟程府,請程重樓入圖畫院一敘。

程重樓在文詔製上脫穎而出,卻拒絕了九師的邀請,名額順延給了第二名。景辛還想讓這人回圖畫院繼續畫畫,她畢竟跟他同行,懂得他的想法,也想惜才。

自那次宮外行刺後程重樓便被雙親嚴令鎖在府中。

程重樓是不怕死的,他仍想去街市擺攤,他程家世代書香門第,根本不缺銀錢,他隻是想以大梁第一畫師的身份去街頭免費給那些普通人畫畫,氣一把戚慎。雖然知道人家貴為天子,根本不將他放在眼裡。

得到壽全親自登門邀請,他猶豫了一番還是整理儀容出了門。

他被壽全領到圖畫院,再入昔日為官的地方,他觸景傷情,其實這裡也留下過他不少美好的回憶啊。

才子們敬重他,老前輩都甘願請他賜教,還有一個個文武官員悄悄請他為自家女兒畫像,好擇個良婿。

行進一間宮殿,幽靜之下,他瞧見了景辛。

她正站在窗前,舉手框出窗外宮闕,那也是他常構圖取景的動作。她背影窈窕婉約,聽到他腳步聲回過頭來,女子容貌依舊驚豔,即便懷孕也絲毫未曾影響她容顏半分。

他真的以為她隻是雨珠,他發誓今生與畫作伴,卻見到她動了凡心,可她竟然是天子的妃子。

他那年被戚慎氣到吐血,那日玲瓏詩會上得知她是景妃,他回府後也吐了口血。

這王室裡的兩人真的太欺負人了啊!

景辛微微一笑,請程重樓坐。

“程畫師看上去是後悔過來了?”

程重樓早已說服自己放下凡心,

恭敬道:“不曾。”但他還是擔憂那日宮外行刺,“那日文詔製大選上,草民可有牽連娘娘?”

“也不曾。”景辛開門見山,“我想請畫師重新回圖畫院,你可賞我這個臉麵?”

程重樓早已猜到,但踟躕後還是淡聲推辭了。

“草民隻想每日擺擺攤,畫些市井人煙。”

景辛低笑了聲:“可是畫師的市井人煙都不是大梁百姓如今生活的模樣啊,你的市井蕭條,人煙衰敗,而大梁百姓雖然忌憚天子,卻不曾受過饑冷災荒,你說呢?”

心事被擊中,程重樓道:“這便是我想畫的。”

“你恨天子,我能理解。但作為畫師,我們首先要還原本質,你把大梁畫成這般模樣,以為天子不知?他隻是不願懲處你罷了。”

“這兩次諸侯與臣子造反,帝王天威你見識到了,天子何曾昏庸?”

程重樓啞然,一時不知如何回複。

“你瞧瞧這如今的圖畫院,我想插手讓它恢複往日的榮耀,但我身懷龍嗣,有心無力。你昔日的同僚消沉靡靡,大梁繪畫敗在今時,你很希望見到此景?”

她見程重樓已然目露不忍。

景辛道:“與其在宮外畫畫來氣天子,還不如在他眼皮子底下明目張膽畫給他看,這兩種文人傲骨,你覺得那種更見效?”

離開圖畫院時,景辛翹起唇角,為今日終於說服程重樓回歸而高興。

雖然王宮如今她最為尊,但也不敢僭越到冊立官員,她去信請戚慎采納她的建議,能猜到戚慎會動怒,但她知道以他的狗行不會要程重樓的性命。

……

許國王宮寬廣壯觀,但建築比汴都矮,也自然不如汴都王宮宏偉巍峨、富麗堂皇。

各國王宮皆設有天子殿,供天子巡視居住。

此刻殿外禁衛嚴守,車康岑身穿蟒紋袞服,恭恭敬敬進殿為天子稟報許國這三年的國情。因為天子似乎急於趕路,他這兩日夜晚也都會來加急稟報。

但此刻他剛跨入正殿便聽到上座椅子上惱羞成怒的天子喝了一聲“放肆”。

車康岑趕緊跪下,雖然猜想不該是自己的鍋,但也怵這天威,戰戰兢兢問是何故置氣。

成福也跪在一旁,大氣不敢喘。天子是瞧見景妃的信才生氣的

往日這些信每每送來,天子皆會揮手讓車康岑先退下,把國事拋諸一旁,先看景妃的信。

最初等了兩天,不曾見到景妃來信,天子先動筆去了信。

收到回信時天子每每龍顏大悅,那因為惱羞許國國庫虛空的憤怒才得以紓解。

而後又有一封留青的信送來,留青被天子欽點要每日彙報景妃的起居,卻見天子得知景妃詔舞男助興後大怒。

但天子怒氣反笑,交代身側官員安排醜男獻舞,一時倒也舒展眉心,薄唇噙笑。

可今日這信上寫舉薦程重樓回圖畫院擔任畫師。

成福方才偷偷瞥見,景妃言談撒嬌,什麼“好不好呀”,什麼“想您抱抱”,原來這些竟都是因為程重樓才求助於天子。與信一同來的是一幅景妃的畫像,信中說這是程重樓為景妃描的,特獻給天子解思念之情。

戚慎嚴聲下令:“把程重樓殺了。”

項焉領命去安排。

他靠在椅子上,但這椅子並不如他的龍椅舒服,也沒有靠枕,他怒火更大了點。

展開那畫,女子盈盈含笑,雖五官像她,卻不及她所畫的立體逼真。

他寢殿掛著她畫的那幅星空圖,他俊美威儀,她嬌媚溫柔,那幅畫真該帶在身邊。她明明能把她自己畫得那般好看,卻在他要她寄來畫像時回她不會給自己作畫,簡直就是欺君大罪。

可戚慎忽然沉了容色,道:“不殺了,把程重樓詔入圖畫院,畫一百幅寡人與景妃恩愛之作。”

與其要人死,不如要人生不如死。

心腔怒意稍得紓解,戚慎睨著殿下所跪的車康岑,低笑:“車公起身。”

但他也仍是惱羞的,生氣時便想吃口甜食。

他冷聲喊成福:“給寡人上愛心小餅乾。”

成福戰戰兢兢:“王上,愛心小餅乾您前日已經吃完了。”

戚慎:“……”

滿殿宮人又被遷怒了,連著車康岑都不敢吱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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