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1 / 2)

不馴的遺產 寒菽 15022 字 3個月前

邢燁然偷了一個吻,激動得一整晚沒睡著。

薛詠在他咫尺的距離,又像遙不可及,他甚至不敢翻來覆去,怕吵醒薛詠,直到雨停天亮,他才沉沉地睡著了。

邢燁然做了一場久違的熟悉的噩夢。

他夢見了大哥,大哥質問他。

他被逼得忍無可忍,氣憤地反駁:“你有什麼資格問我?除了薛詠,你心裡怕是還裝著彆人吧?”

“你連他生病都不知道!我比你更配愛他!”

然後驚醒過來。

外麵正在下一場新的暴雨。稀裡嘩啦。

邢燁然不知道自己怎麼會做這樣大逆不道的夢,這絕不是出自他的本意,他居然頂撞自己最尊敬的大哥。

他瘋了嗎?他在說什麼呢?

薛詠聽見他說夢話的聲音,走進門,問他:“你夢見什麼了?你今天怎麼睡得這麼沉?這麼晚才起。”

邢燁然一見到他就心虛,又忍不住去注意薛詠的嘴唇。

昨天晚上,他偷偷親到了薛詠的嘴唇。

邢燁然隻記得自己劇烈的心跳,怎麼回憶也記不起來薛詠嘴唇的觸感。

慢慢地,他甚至開始懷疑,那天雨夜他真的親了薛詠嗎?

或者那隻是他思念成狂的一場癡-夢?其實他沒有親?

還是因為他親得太淺太快,什麼味道都沒感覺出來,所以才沒什麼印象?

他到底親了嗎?

暑假過去了。

一直到他們離開鄉下回家去,邢燁然對此都很茫然,那個不知是真是假、是否存在的吻像是一隻小跳蚤掉進他的心裡,這裡撓一下,那裡搔一下,時不時發癢,像抓住它又抓不住,使人心浮氣躁。

邢燁然返校讀書,正式升入高三,開始緊張的高考備戰。

他們躲了一個多月,過來找麻煩的人少了許多。

邢燁然主動提出想住校,這次反而是老師說沒空床位,而且覺得他沒必要住校,讓他照著自己的學習步奏繼續就好,放輕鬆,不要太緊張。

邢燁然一臉凝重地告訴薛詠這個壞消息,薛詠不懂他在煩惱什麼,挺高興地說:“不住校就不住校嘛,繼續走讀不是挺好的嗎?不然隻能周末見到你,我會很寂寞的。你不是還讓我在家自學嗎?”

邢燁然既想見他,又不敢見他。

薛詠則把店麵改裝,改做麻辣燙生意,依然雇薑凡負責。

然後邢燁然發現他們的學習小組又多了一個成員——薑凡,薛詠聽說了薑凡想去念書的事情,拿自己當例子,鼓勵薑凡也去參加自考,他可以把自己目前為止的成功經驗傾囊相授。

反正對邢燁然來說教一個和教兩個也沒什麼區彆。

他以前極討厭有人在他和薛詠能獨處時當電燈泡,現在也不喜歡,但是潛意識地覺得還是多一個人在比較好,否則他也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什麼不理智的事情來。

薛詠對他……實在是太沒有防備了。

薛詠現在就像是一盤擺在他麵前的珍饈美食。

刺激著他的欲-望滋長,讓他越發想要將薛詠吃下,可是不敢,他隻敢偷偷舔一口,淺淺地嘗一下味道。

他的機會實在是太多了。

一開始邢燁然足足隔了一星期才進行了第二次的偷親,在一個燥熱的夜晚,親完就逃。

薛詠也沒發現。

這助長了邢燁然的膽子,他開始愈發頻繁地偷親薛詠,在寂靜的夜晚,在燥熱的午後,在昏沉的早晨,在浸涼的雨天……次數多了,他甚至妄想起來,他都偷親了那麼多回,難道薛詠真的完全沒發現嗎?

會不會薛詠發現了,會不會薛詠也喜歡他,所以裝成不知道呢?

這種荒唐的想法一出現就遭到了他自己的否定——

不可能的,假如薛詠知道的話,那肯定揍他了。

邢燁然有一個藏在床底下的紙箱,放滿了他收集的薛詠的東西:薛詠咬過的吸管、薛詠用過的舊牙刷、薛詠喝過水的空飲料瓶、薛詠的舊內褲、薛詠因為找不到成套的另一隻而準備扔掉的襪子……

攢了一箱子破爛。

邢燁然也知道自己這麼乾很變-態,可他實在想不出還可以用什麼辦法來宣泄他無處述說的一腔愛意,肮臟的愛意。

他喜歡著、渴望著不可以喜歡的人。

這份喜歡還在一日一日地膨脹。

隨著薛詠的每個眼神、每個微笑、每次撫摸,持續不斷地、無法控製地膨脹……各種更深入、更肮臟的念頭。

邢燁然慚疚地想,他對薛詠的感情是否真的純粹呢?為什麼他總是會情不自禁地想到那方麵去呢?

周日下午。

兩人在一塊兒看電影,隨便點了一部高分的歐美電影《美麗心靈》。

衣冠楚楚的數學家約翰·納什在第一次約會時對艾麗西亞說:

“我覺得你很有魅力,你對我的主動性說明你對我也有同感。”

“儘管如此,傳統的交流仍需要我們在做0愛之前進行多次柏拉圖式的戀愛,我正在往這方向發展,但從事實上來講——我真正想做的事情隻是儘快和你做0愛,越快越好。”

薛詠驚了,嘖嘖稱奇:“老外就是開放啊。沒想到連這樣的知識分子也不免俗。”

邢燁然臉紅,腦袋發熱,滿腦子都想著薛詠的嘴唇、脖子、腰肢和屁股,沒說話。

薛詠一轉頭,看到他居然臉紅成這樣,忍俊不禁:“你怎麼臉這麼紅啊?這就不好意思了?身體長得這麼高,裡麵裝的還是個小朋友,這就能讓你臉紅成猴子,也太純潔了吧,哈哈哈哈哈。”

邢燁然被他說得有點惱,又沒辦法反駁,在心裡想:你先得意一會兒吧,我晚上偷偷親你去。

薛詠為了增長點文化素養,特意點文藝片,但他發現自己好像對文藝片是真的沒興趣,畫麵是很美,但也很催眠,他看著看著就歪在沙發睡著了。

等到邢燁然發現的時候,薛詠已經枕著沙發的把手睡熟了。

電影才放到一半。

忽明忽暗的光閃爍在薛詠的臉上,他像一隻大貓一樣睡得胸膛起伏。

邢燁然已對無聊的電影不感興趣,安靜而專注地凝望著薛詠的臉。

他就像是草原上正在觀察著獵物的獅子一樣,觀察著薛詠……不知過了多久,他想,薛詠應該睡著了吧。

邢燁然這才輕手輕腳地起身,輕的像是一絲風都不會帶動,他俯身下去,鼻尖碰了下薛詠的臉頰,嗅了嗅薛詠臉上男士麵霜的香氣,然後微微歪頭,尋找一個更好接吻的角度……然後才親上了薛詠的嘴唇。

淺嘗輒止的親吻他已經練習過太多次,反正做那麼多次壞事都沒被發現,邢燁然膽子越來越大,他小心翼翼地將舔了一下薛詠的唇尖,再探進去,柔軟地撬開薛詠的牙關。

然後,他突然被推開了。

薛詠嚇得往後仰,後背和腦袋撞在沙發,邢燁然則摔在地上。

薛詠什麼瞌睡蟲都嚇醒了,瞪著邢燁然。

邢燁然坐在沙發下的毯子上,仰頭看著他。

空氣凝滯了不知多久,屋子裡安靜的仿佛隻有他們倆大到誇張的心跳聲。

薛詠深吸一口氣,心慌意亂地問他:“你……你在乾什麼?”

邢燁然也慌張,但表麵看上去十分鎮定,他想了想,隨意地說:“我看電影裡的人接吻,覺得很有趣,忍不住試了試……就親你一下,你怎麼反應那麼大啊?”

薛詠一下子被他繞了進去,看他不慌不忙,還真的覺得是不是小題大做,這隻是熊孩子的好奇心嗎?薛詠坐正,皺眉盯著他說:“彆開這種玩笑,這是有趣的事嗎?還試試……我不跟你試。”

薛詠像是覺得很臟一樣,狠狠地擦了一下自己的嘴巴,還覺得不夠,抽了一張紙巾擦嘴巴。

邢燁然覺得心頭刺痛,說:“我刷了牙的。”

薛詠看了他一眼,站起來,刷牙去了。

邢燁然站在衛生間外麵,看著他刷牙,內心氣到快要爆炸。

就這麼嫌棄我嗎?被我親了還特地去刷牙?憑什麼,你明明還為大哥做過更過分的事情。

邢燁然的手抓在門框上,用力到骨節發白,恨不得將木頭捏碎。

薛詠即使沒抬頭,也能感覺到灼燙的目光跟隨著自己,他很不自在地刷完牙,擦乾淨嘴巴。

轉身。邢燁然像一麵牆一樣堵在門口。

薛詠說:“讓開。”

邢燁然像沒聽見,他望著薛詠,突然覺得自己快瘋了,瘋狂地想要把自己的愛欲同歸於儘地宣泄出去。

薛詠沒和他動手,強硬地重複一遍:“邢燁然,你給我讓開。”

邢燁然這才軟和了一些,他知道來硬的不行,撒嬌說:“哥,對不起。你彆嚇我,我真的就是一時好奇……”

薛詠皺眉說:“你真是神經病,你要親嘴你找小姑娘親去啊?想被你親的小姑娘多了去了吧。”

邢燁然妄想地認為薛詠這簡直像是在吃醋,他笑笑說:“親女孩子不得負責啊?那是能隨便親的嗎?那我不成花花公子了?”

薛詠怔了下:“親我就不用負責可以隨便親嗎?”說完,才發現這話好像更不對了。

邢燁然套到想聽的話,心下暗爽,沾沾自喜、有條不紊地說:“……你頂多就罵我兩句嘛。”

薛詠不禁煩躁起來,他覺得自己好像被邢燁然耍了,可是他嘴笨腦子笨,沒辦法從邢燁然的邏輯裡繞出來。

邢燁然就像是狼群裡日漸長大的小狼崽,開始挑戰頭狼的地位,他已經越來越壓不住這個聰明狡猾的家夥了。

而且……薛詠也不想去承認那個最可怕的猜測,他板起臉、嚴肅地說:“以後不準親我了,知道嗎?”

邢燁然過了片刻,才懶洋洋一樣拖著聲音,遲鈍地說:“……知道了。”

晚上睡覺。

邢燁然摸到薛詠的房門外,他擰了一下門把手……沒擰動。

薛詠把臥室的門鎖上了。

邢燁然站在門口,壓抑著快要噴發的懊悔、憤怒和嫉妒,他把頭抵在門板。

怪誰呢?誰讓他自己那麼不小心呢?

可是從他有非分之想的那一天開始,就遲早會有敗露的時候。

薛詠是怎麼想的呢?他敷衍一下,就真的打個馬虎眼然後混過去了嗎?當成無事發生?

薛詠吃軟不吃硬,隻要不撕破臉,薛詠也不會有大動作,他繼續纏下去……會不會有一天,也能得到薛詠呢?

薛詠沒睡著,他今天格外敏銳,一下子就聽見了腳步聲,然後是門把手被轉動的聲響。

邢燁然嘗試兩次。

然後安靜下來。

過了好幾分鐘,邢燁然才離開。

薛詠看了一眼時鐘,現在是淩晨兩點。

邢燁然這麼晚不睡覺,來開他的房門,會是為了什麼?薛詠不敢深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