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來找我(2 / 2)

不馴的遺產 寒菽 10718 字 3個月前

他得去查查那個男人是誰?和薛詠又是什麼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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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詠最近總是做夢,他夢見邢燁然初三的時候,他讓邢燁然放學回家早點睡覺,但是邢燁然不,非要在沙發上睡覺,還開著燈,一聽到他開門的聲音就像是小狗迎接主人一樣撲到門口,眼巴巴地望著自己。

他是個很節儉的人,平時出門都會記得把電器的電線拔了,這樣開著客廳的大燈多浪費電啊,但他一次都沒說過邢燁然。

因為比起多付一些電費來,他更喜歡一回到家,走到樓下,就能看到家裡亮著燈,知道有人在家等著他。

是啊,沒人能比邢燁然更愛他了。

薛詠已經搬出去,一個人住,他回到自己的出租屋,一窩小貓在細聲細氣地喵喵叫。

23號,xx機場,下午4點。

23號,xx機場,下午4點。

23號,xx機場,下午4點。

這幾天薛詠的腦袋裡反複地提醒著這個時間和地點,像有個人在催促著他,誘惑著他,讓他奔赴於此,又有個人在對他說,忍一忍,薛詠,忍過這一次,就徹底斷了。

上次邢燁然給他選擇,他恬不知恥地上門,結果鬨得那麼難堪,這次會比上次好嗎?在他沒有想清楚的時候就去找邢燁然,真的對彼此負責嗎?

他真的無法抉擇。

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

薛詠連著幾夜難以入眠,時間像是被開了加速,轉眼就到了22號,無形之中像有一隻怪獸在追逐逼迫著他,讓他的精神越發緊繃。

熬過去就好了,等邢燁然走了,他就去找安瑨介紹的心理醫生看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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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詠正在失眠,他接到廖昆打來的電話,薛詠渾渾噩噩地起床開門。

廖昆進門,直接對他說:“你還有很多錢吧?我打聽過了,你H市的房子起碼賣了三百萬。”

薛詠抬不起力氣:“我和你沒什麼好談的。”

他現在聽人說話,都感覺像是在另一個世界,需要過好幾秒,才能反應過來。

廖昆又說:“你什麼意思?我跟你說,你彆想用區區二十萬就打發我了。十六年了,薛詠,十六年,平攤下來一年才一萬多,你打發乞丐嗎?”

薛詠胸口堵著一團煩躁,無法紓解:“我說了,讓你去法院告我。”

廖昆尖酸地說:“你這他媽不就是耍賴欺負人嗎?十六年前的事,我怎麼告你?好啊,薛詠,你不是自詡大哥,又仗義又熱心,結果你就是這樣對我的嗎?你打聾了我的耳朵,你害了我一輩子。”

好煩。好煩。好煩。

怎麼每件事都那麼煩,腦袋快爆炸了。

暴戾的情緒湧上心頭,薛詠抬起拳頭,眼底都是紅血絲,目眥欲裂地盯著廖昆,眼睛一眨不眨。

廖昆夷然不懼地說:“你打啊,你乾脆把我的另一隻耳朵也打聾,乾脆打死我好了。”

薛詠看上去十分古怪,渾身殺氣,又裹滿了絕望。

他抬起手,又放了下來:“我當時除了打聾你一隻耳朵,還傷了你哪裡?”

廖昆愣了愣,說:“還打斷了我兩根肋骨……顴骨也骨折了,而且腦震蕩了!我現在記東西還不利索呢。”

屋子裡門窗緊閉,沉悶的空氣焦灼著陰沉的氛圍,像是裹屍布一樣,遲緩無聲地勒住薛詠的全身。

薛詠說:“我知道還錢不夠補償。”

“你打我吧。我不會還手的。”

“我打聾你一隻耳朵,你也打聾我一隻耳朵,我害你骨折,你就打到我骨折,我讓你腦震蕩,你就打到我腦震蕩。”

死了正好。

廖昆懵了,他怔怔地說:“我、我傻啊?我打了你,你去告我,不是就擺脫我了?”

薛詠直接用客廳身旁桌上的紙,寫了一份簡易的免責書:

本人薛詠,在此承諾,即使被廖昆打死,也不會追責。20xx年2月22日

廖昆本來沒想要打他,可看到薛詠癡癡愣愣地站在那,一副真的不還手的模樣,他心底的陰暗慢慢滋長起來。

真的任打嗎?

廖昆試探地揍了薛詠一拳,薛詠沒還手。

這助長了他內心的施-虐-欲,他一下接著一下繼續打薛詠,越來越用力,人肉沙包可真好。他回憶起少年時打拳的時光,可真暢快。

薛詠被他打翻在地,但身體還是下意識地蜷縮起來,抱住頭,隨他拳打腳踢。

廖昆哈哈大笑:“你是傻子嗎?你好像一條狗啊。哈哈哈哈。”

薛詠說:“你打死我吧。”

廖昆忽然停了下來,他打到自己覺得累了,氣喘籲籲,蹲下來,對薛詠說:“我才不打死你,你是傻子,我又不是,我要你一輩子為我當牛做馬。”

薛詠是真的什麼都不想要了,但是這筆錢他得留著,是要給邢燁然的,他堅決地說:“那你還是繼續打我吧,我不會給你錢的,你打死我我都不會給。”

廖昆咂舌,他窸窸窣窣地從懷裡掏出了一張照片,展示在薛詠的麵前:

“你是想把錢給他吧?”

廖昆看到薛詠的臉色終於變了,心情大好,果然,拿捏薛詠這種人就不應該針對他自身,應該從他身邊人下手。終於把他抓住真正的軟肋了。

廖昆笑著說:“我查過了,他是你相好的弟弟吧?他最近經常去酒吧酗酒,一喝就喝到大半夜。”

“我都查到了他住在哪裡,他現在說不定就在酒吧。”

薛詠目光發直地盯住他,他最近瘦得脫形,兩個眼睛在暗中像是麵具上的兩個黑窟窿:“你彆碰邢燁然。他明天就要走了。”

廖昆從未見過薛詠這樣怕到發抖的樣子,更加篤定自己這次才是找到真正用來威脅的把柄,他怎麼早沒發現呢?

廖昆說:“哦,那不得了,我得趕緊去找他才行。要麼你現在就把錢給我。”

薛詠抓住他的手腕,用力要想要把他的骨頭捏斷:“我讓你彆碰他。”

廖昆站起來,薛詠還抓著他,他索性踢了薛詠一腳,踢在薛詠的下巴。

薛詠被踢開了。

廖昆拍拍手上莫須有的灰塵,優哉遊哉地說:“我現在就去找那個邢燁然。”

剛轉過頭,他聽見薛詠爬起來的聲音,但是並不害怕,薛詠被他打成這樣都沒反抗,還能做什麼呢?

一隻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像是鉗子一樣牢牢地扣住他的肩骨。

他回過頭,看到薛詠臉上沾著血,眼裡毫無溫度地望著他:“不準碰邢燁然。”

等薛詠再回過神。

隻看到廖昆一動不動地倒在血泊之中,他看到鏡中的自己,蒼白無措的臉上濺著血。

世界在急速坍塌。

一切都完了。

薛詠去探了下廖昆的鼻下,好像已經沒有了呼吸。

薛詠跪在地上,哆嗦著摸出了手機,他已經無法思考,像是被抽走魂魄的人偶,他撥出邢燁然的電話。

沒等邢燁然開口。

薛詠徑直說:“我殺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