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死者才會大口吐血。
這是一種迅速但是痛苦的死亡方式。
聽了這種死法,白夢嘶了一聲,捂住胸口:“光聽描述,就覺得肺疼。”
沈君辭道:“其實潛水意外有很多種,其中最為常見的比如溺亡,再比如減壓病。如果從更深的地方快速上浮,還會引起血管和細胞爆裂。”
戚一安聽到這裡有些害怕地摸著耳朵:“我大概這輩子都不想潛水了……”
陸英問:“那可能是什麼情況引起了她的爆肺呢?”
沈君辭想了想:“可能性太多了,潛水炸肺一般是學習潛水時教練會教的,但是水下緊張,抽筋,受傷,體內疾病,都可能引起呼吸裝置掉落。在緊急情況下,死者有可能會閉氣上浮。從法醫的角度很難評定根本原因。”
陽光可以照到海下三十米左右的地方。
案發時,海水以下的環境未知的,有時候遊過的魚,閃動的黑影,任何一個微小的變故,都會成為潛水者的潛在威脅。
恐慌會讓人忘記一切所學和經驗。
在驚嚇發生時,往往很多人的第一反應都是我想要浮到海麵上,如果這個時候忘記了呼吸,憋了一口氣,那就必死無疑了。
顧言琛冷靜分析道:“死者是有潛水證的,這也不是她第一次下潛。你們注意保存好死者的氧氣瓶,那也是重要的證物。”
白夢嗬了一聲:“海底下沒什麼人,恐怕知道真相的隻有那些魚了。”
陸英轉頭看向一旁在和協警交代情況的廖應焓:“這不是丈夫還活著嗎?”
白夢斜眼撇了一眼男人:“我可不太敢信丈夫的證詞。”
陸英道:“總得聽一聽他的說法。”
顧言琛接過來協警記錄的信息表,上麵已經寫好了姓名年齡身份證號等基礎信息。
鐘小可是一家大製藥公司的銷售代表。
廖應焓比妻子小上一歲,今年28歲,是位健身房的健身教練,他們結婚領證了一年,之前一直沒有時間度蜜月,最近妻子請了年假,這才一起出來玩。
顧言琛沒急著問詢丈夫,他對白夢道:“你先幫我查兩個信息。”
白夢打開了筆記本坐在沙灘上。
顧言琛道:“第一個查他們有沒有買保險。”
為了杜絕騙保,現在高額保險的保單信息已經連入了警方係統,實時就可以搜索到。
白夢查了一下:“買了,高保,夫妻雙方互為受益人。”
顧言琛又遠遠看了男人一眼:“第二個查查他們的婚前狀況。”
白夢搜索完道:“這個男人是二婚,鐘小可是一婚。”
白夢順便搜了一下這兩個人的銀行卡以及相關信息:“廖應焓在和鐘小可結婚前,幾乎是月光,鐘小可的經濟情況不錯,結婚前就自己買了房子和車。”
了解完了這些信息,顧言琛才帶著陸英走過去。
廖應焓的眼睛紅著,顯然之前哭了很久。
顧言琛問他:“你說說,今天都發生了什麼事吧。”
廖應焓一愣,之前的警察問的都是水下發生了什麼,這位警察一上來卻問的是今天發生了什麼,他開始回憶著,從早上起床直到他們下水,所有的事情描述了一遍。
記錄完以後,顧言琛才問:“你妻子的遇難過程是怎樣的。”
廖應焓擦了一下臉,講述道:“我們今天十點左右下的水,一直在較淺的地方活動。我們潛一會就休息一會,我一直在我妻子不遠的地方,快到十二點的時候,我想叫我妻子一起回去,可是我一回頭,發現她不知道怎麼了……”
廖應焓整理了一下思路:“她那時候沒有咬著呼吸器,裝置散在一旁,像是腿上抽筋兒了,又像是嗆了水不能呼吸。”
“你那時候是在她的身前還是身後?”
“身後,大約兩米的位置,我急忙遊到她的身邊,做手勢示意她放鬆,我想把我的呼吸器給她,她卻衝我擺手,然後我和她一起上浮,她很著急,急於浮出水麵,動作很快……”
說到這裡,他用手扶住了自己的額頭,似乎是不想回想那噩夢般的一幕:“水下是沒法溝通和交流的。那個時候我們都很慌亂,我的腦子裡像炸開了一樣,平時學的很多潛水知識都想不起來。等我反應過來,我們已經浮上了水麵,她就開始大口吐血。我托著她,喊救命,我們離岸邊不算遠,有救生員上前,救了我們。可是她……還是不行了。”
“你和你妻子都學過潛水課吧?”
“學過,我幾年前拿了潛水證,她是今年考過的。”
“你知道她是死於什麼嗎?”
“知道,潛水教練說過這種情況,我不知道她當時閉了氣。”說到這裡,廖應焓的鼻子眼睛又紅了,“今天下潛的時候,她還興高采烈地和我說想要看海下的景色,我要怎麼和我父母還有嶽父嶽母交代……”
說到這裡,顧言琛注意到男人的鼻子流出了鼻血。
他指了一下:“你流血了。”
廖應焓急忙用手去擦:“可能是減壓病,我們上浮得太快了。”
隨後顧言琛又問了他一些平時的夫妻感情問題,問完了以後讓物證帶著他去做了個身體檢查。
過了一會,物證回來道:“鼻血止住了,他的手上有一個小傷痕,位置在左手虎口處,說是在水下采海星的時候紮到了。”
顧言琛問:“血樣和DNA取好了嗎?”
物證揚了一下物證袋:“錢法醫剛才和我一起取了,都好了。”
顧言琛這才放了人,讓廖應焓先回去,隨時等著警方的傳喚。
案發的第一現場是在海中,等海灘上的死亡現場處理完,沈君辭那邊的屍體也已經收入裹屍袋,準備運走。
沈君辭問:“丈夫的嫌疑大嗎?”
顧言琛道:“水下潛水,現場除了妻子就是丈夫,那這案子隻有兩種可能,一種是意外,一種是謀殺。丈夫有嫌疑,現在的關鍵就是證據。”
如果沒有證據,就算是廖應焓殺的人,也根本沒有任何方法可以治罪。
大街上有監控,山上有證人,火災也會留下蛛絲馬跡,可若是發生在幾十米的深海之下,如果死無對證……
這可能就是一樁‘完美’殺妻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