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言琛去醫院縫了幾針,裹了紗布包紮,輕傷沒下火線。
淩晨他剛從刑偵隊那邊過來,想看看這邊驗屍的進度如何了。沒想到剛走到解剖室門口就看到沈君辭搖搖晃晃地從裡麵走出來。
顧言琛急忙把他扶住,讓他坐在解剖室外走廊裡的椅子上。
他看沈君辭的臉上毫無血色,問他:“你不舒服?要不要去醫院?”
沈君辭緩了片刻才止住了眩暈,他搖了搖頭:“不去醫院。”
顧言琛的手貼在他的額頭上,感覺到了有些灼熱:“你發燒了。”
沈君辭合上眼睛恢複了幾秒,終於感覺好了一些,他睜開雙眼道:“我沒什麼,可能是淋雨感冒了,有點低血糖……”
他本來昨天就是宿醉,折騰了整整一天,加上運動了一個晚上,藥又服得晚了一些,如今隻覺得疲倦。
顧言琛看著沈君辭青白的臉色,不放心道:“要不我打個車先送你回去休息?”
“不。”沈君辭又搖了搖頭,“你現在讓我回去我也睡不安穩,那名長發黑衣人的傷口包紮好了嗎?你們準備什麼時候開始審問?”眼下他更加關心案情的進展。
顧言琛看了看手機,現在是淩晨兩點:“那是重要的證人,需要丁局在場,丁局昨天在省裡開會,連夜在往過趕,估計要過幾個小時才能到。”他想了想,“刑警隊那邊備著一些吃的,還有常備藥,要不你過去歇會?”
沈君辭同意了,跟著顧言琛到了刑警隊那邊。
他忽然想到了林向嵐去世的那一天,那時候他像是被顧言琛撿了回來。如今時隔多年,他又被他帶到了刑警隊的值班室。
顧言琛給他倒了杯溫水,然後給他拿了幾根士力架,取了感冒藥。
吃了點東西,耳鳴和眩暈終於熬過去了。
他沒有力氣再回法醫樓的休息室。
沈君辭平時有點潔癖,這時候卻完全顧不上了。他也沒洗澡,躺在特刑科的值班床上。閉目前還不忘提醒顧言琛:“等下丁局到了你叫醒我。”
顧言琛道:“放心吧。”
沈君辭一會兒睡著了,夢裡亂七八糟的,一時像是在那個廢舊的鋼材倉庫裡跑著,一時看到那男人在他麵前爆頭的景象,一時又感覺自己的身體像是在被人活活剖開。
然後他迷迷糊糊聽到顧言琛叫他:“沈法醫,丁局過來了。”
沈君辭張開眼,額頭全是冷汗,他辨認了一瞬才發現天色已經蒙蒙亮了,現在是早上五點,丁局終於趕過來了。
顧言琛摸了摸他的額頭:“好像是不太燒了。”
“我沒事。”沈君辭強撐著起來,揉了揉雙眼去洗手間收拾了一下,隨後就來到了刑偵樓的觀察室。
丁局已經坐在主位,其他的人也悉數到場。
那名黑衣人的傷口被處理了,休息了一晚,坐在審問室。
這時候在燈光下,沈君辭才看清,這人是個身材瘦小的清秀男人,留了長發。
從進來以後,他就低頭沒有回答警方的任何問題。
顧言琛首先進入了觀察室,給沈君辭拉了把椅子也讓他坐下,又給他遞了件警服外套:“這裡空調打得低,你披上點。”
沈君辭的確有點冷,把那件衣服裹緊。他看起來麵色有點蒼白,沒有什麼精神。
顧言琛又叫白夢去給丁局還有沈君辭倒了熱水。
沈君辭接過一次性的紙杯,放在手心裡捂著。
都安頓好了,顧言琛問:“信息采集了嗎?”
白夢有些為難道:“隻取了血樣和DNA,他……沒有指紋……”
顧言琛皺眉,沒有指紋這件事,他還是第一次聽說。
沈君辭倒是見怪不怪,他低頭喝著水道:“他的同夥手上也沒有指紋。長期泡水,火燒,或者是用化學試劑都可以讓指紋消失。這些人可能就是被製造出來,乾這些臟活的。”
此時裡麵的黑衣人換了一身衣服,長發披散,垂下來的頭發遮住他的右眼,他雖是個男人卻有一雙丹鳳眼,嘴唇很薄。
此時他低頭看著麵前的桌子,身體一動不動。
如果不是昨晚和他搏鬥過,簡直讓人難以相信,眼前的人會是一個冷漠無情的殺手。
可就是這個人,之前和同夥在一起,可能殺害了左俊明,昨晚又差點殺害了章可北。
顧言琛帶上了一個通話的耳麥,轉頭推門進入審問室,開門見山地問他:“你坐在這裡,一言不發,是在指望會有人救你?”
那人沒有說話,顧言琛就靠在桌子上繼續道:“這裡是檳城市局,裡麵幾千名警察,就算你背後的人本事再大,也不會有人能夠帶走你。”
男人笑了一聲,抬頭看了顧言琛一眼,終於開口說話:“準備審問我了嗎?”
他完全不像是其他的犯人,會緊張,崩潰,此時他的臉上帶著微笑,神情放鬆。
“你的同伴當場斃命,你現在已經是一枚棄子。”顧言琛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