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 章(1 / 2)

一念可成佛,一念亦成魔。

與道門不同,佛門和魔門淵源頗深,既是相互克製,也可以互相成就。淨涪佛魔同修,走的就是相生一道,而如今這源自他化自在天魔主的天魔氣與來自諸天佛陀、菩薩的佛光以淨涪為戰場對峙廝殺,演化的卻是相克的妙理。

雖然淨涪走的是佛魔相生一道,但這相生與相克恰如太極陰陽,是為一體兩麵。此刻它們在淨涪麵前演化佛魔相克妙理,對淨涪也有莫大的好處。當然,這一切的前提是,淨涪先得要有足夠開悟的資質,以及足夠決斷的膽量。

畢竟眼前這兩股力量來頭不小,本源層次極高,內中更是深藏道韻,不論誘惑力還是渲染力都非同尋常,一個不小心,淨涪的道就雜了。

個中凶險,淨涪自己也是心知肚明。但......

頭上有閘刀。哪怕閘刀依然封在刀閘裡,而且旁邊也還有人,不怕閘刀隨時落下。可閘刀就擺在那裡,誰知道刀閘什麼時候破開,旁邊守著的那人又是不是時刻留神?

淨涪不能去賭他化自在大天魔主什麼時候失去耐性,也不會去賭自己在佛門能得到幾分護持,他能去做的,也是唯一能夠去做的,就是把握住一切機會增強自身。

唯有己身強大,才是真正的無憂。

自淨涪佛身和魔身相繼將心神投入天魔氣與佛光的對峙碰撞之後,淨涪本尊在外鎮守半日,確定一時無恙之後,才從定境中轉出。

彼時恰是清晨,天邊一抹朝霞爛漫揮灑,山側薄霧蒙蒙,隨雲氣蒸騰,又在那一片初初越過山頭照落的陽光中消散,升入雲層中去。

見外間天色正好,淨涪難得地沒有準備早課,隻略一整理衣袍,就下了雲床,推開門,站在屋門前,看著遠方的晨光出神。

側旁的淨音察覺到隔壁淨涪這邊的動靜,從淨室裡往外張望一陣,又仔細想了想,到底沒有出門來,將這一片晨初的清靜和生機讓給了淨涪。

淨涪倒沒注意到這些,他隻站在自家屋門前,看著這天,看著這雲,看著這順著山脈錯落的寺院,聽著這山風吹過院中菩提樹,聽著遠方寺中弟子朗朗的誦經聲。

撲在麵上的風漸漸散了那一份清涼,灑落在麵上的日光也慢慢褪去橘色,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更炙盛的熱。

淨涪慢慢地閉上眼睛。

修行,該持如覆薄冰心,行勇猛精進道。可何時該勇進,可是該謹慎,卻全乎一心。

淨涪默然半響,忽地抬起手,手指輕輕向前一拈。

須臾風起,一片碧綠濃翠的菩提葉悄然飄來,又在淨涪抬手的那一刻,被他拿在手裡。

淨涪睜開眼睛,看了這片菩提葉一陣,笑了。

那笑容甚是清淡,似乎並沒有夾帶多少屬於淨涪的情緒,卻也讓心有所感往這邊看來的淨音跟著笑了起來。

刹那間,心胸驟然開闊,似見天地寬廣,世界無邊。但不知為何,卻又不會因寬廣天地間唯己一人獨存而覺茫茫無定,飄搖難安。

淨音一時察覺,臉上的笑意更甚。

淨涪抬手將手裡的那片菩提葉收入袖中,又看了一眼漸漸爬升的太陽,側身向著旁邊淨音的方向合掌一禮,笑著轉身回屋。

淨音從雲床上下來,一振袖,也是雙掌合十,笑著對淨涪的方向回了一禮。

淨涪入得屋中,也沒坐上雲床,而是先簡單梳洗收拾過自己,才來到佛龕前,拈香禮拜,然後取出一側的木魚,開始完成他今天已經遲了的早課。

這世間是非道理太多,連淨涪自己一時都混沌了。但他剛剛才想明白,那其實沒什麼必要。

世間事,其實也都逃不出一個成王敗寇。

淨涪若敗,則萬事俱休,隨風散化,不必再提,而淨涪若勝,便是超凡入聖,無所顧忌。

想得再多,也是無用。他該做的,也是能做的,唯有守定本心,然後拚一個成敗存亡。

“如是我聞,一時佛在舍衛國秖樹給孤獨園,與大比丘僧千二百五十人俱......”

“......是故不應取法,不應取非法,以是義故。”

“......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應作如是觀。......”

一日早課完成,淨涪停下手中木魚,複又將手上的佛珠帶回胸前。隨後他想了想,轉手一托,取出一個袖珍的九層玲瓏塔來。

這座玲瓏塔塔身呈厚重莊重的紫青色,塔上除仿似自然生成的紋路之外,再無甚雕飾。沒有塔鈴,沒有垂鐘,沒有鎮獸,樸實無華。

然而將這一座玲瓏小塔放到耳邊,細細聽聞去,卻又有陣陣誦經聲入耳,清靜祥和,安定自在。

這座玲瓏小塔,卻是由昔日白骨玲瓏塔轉化而來的紫青玲瓏塔,也是淨涪本尊的本命靈寶。

淨涪將這座玲瓏小塔托在掌中,細細摩挲,再次仔細且慎重地檢查這座紫青玲瓏寶塔中生魂的狀況。

昔日鑄就那座白骨玲瓏塔中的萬千生靈如今已經儘數上了第二層,部分也已經到了第三層,甚至還有兩人入了第四層。

也就是說,基本上而言,這座紫青玲瓏寶塔中的生魂基本已經補全了自身破損的魂體,基本可以經受得住輪回的接引,可以轉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