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7 章(1 / 2)

重生之出魔入佛2 柳明暗 19817 字 3個月前

左天行會在道門那邊鬨出個什麼動靜, 又會弄成個什麼結果, 淨涪確有所猜測,卻不會去太在意。尤其是此刻執掌肉身的心魔身, 更是隻閒閒地靠坐在樹乾上,享受這難得的清閒。

可惜的是,這一段時間以來,淨涪注定了不得空閒。這不, 沒過得一回, 外間就又有氣息靠近了。

淨涪心魔身睜開眼睛往外一瞥,見站在他這禪院院門邊上的是淨音,便自閉上眼睛,遁回識海世界之中去,換上佛身來執掌肉身。

佛身倒也沒覺得心魔身欺負人,隻是不免會有些許的苦惱。他暗自歎了一聲,卻是快速收拾了表情, 抬手散去封禁住禪院的重重禁製, 隨意地往外間揚了揚聲音。

“淨音師兄嗎?請進來吧。”

淨音見護住禪院的禁製散了, 又聽得淨涪的聲音呢傳來, 笑了一下,便自推門而入。

他一眼便看見了坐在菩提樹下的淨涪。

淨音看了看他, 坐到他身前的蒲團來, 笑著打趣道,“你今日倒是清閒啊?”

“唉,”淨涪重重地歎了一聲, 麵上就染上了幾分苦色,“剛才確實是清閒的,可惜師兄你來了啊。”

“嗯?”淨音聞言,揚了揚眉,目光望定了他,“看來,你很不想看到你師兄我啊?”

“師兄來我這裡我還是很歡迎的,”他歎道,“可惜,師兄是大忙人。而且還是要我也一起忙起來的大忙人。”

這就很不好了。

淨涪這般說著,手上動作卻是不慢,轉手就取了一個嶄新的杯盞出來,替淨音斟了一盞茶水遞過去。

淨音接過茶水,卻不曾多問他側旁擱置著的明顯已經被人用過的杯盞,隻跟淨涪玩笑一般地道,“我們這些人全都忙得團團轉,師弟你若真隻在旁邊乾看著,真的好意思?”

淨涪其實很想對淨音點頭,但淨音那鋒利的目光壓著他,他也隻能不太甘願地搖頭,“確實是......不太好意思......”

淨音滿意了,卻道,“這不就得了。而且你這段時間不都得了一個空閒,總比我們忙得要死要活的好不是嗎?”

這倒是事實,淨涪也隻能點頭。可他即便點頭,那臉也幾乎拉成了個苦瓜模樣。

淨音看得有趣,便就笑了起來。

淨涪見他笑了,微微搖頭。

淨音飲了一口茶水,便就放下杯盞,從他自己的隨身褡褳裡取出一份卷宗來遞給他。

“明日便是替迦葉祖師正位的日子,寺裡各位師叔伯已經確定了流程,你且看看。”

這是正事,淨涪便斂儘了臉上的種種表情,將那卷宗接過來細看。

淨音又在一旁說道,“寺裡擬定下來,讓你充當這一次大禮的主祭。”

主祭?

淨涪皺了皺眉頭,視線一目十行地在那份卷宗上掃過,果然就找到了這一個決議。他頓了一頓,又去細看主祭該做的事情。

簡單看過一遍之後,他抬頭去看淨音。

淨音本又低頭飲茶,這會兒察覺到淨涪落在他身上的視線,也抬起眼來看他,“師弟,這個主祭的身份確實是你最為合適。”

淨涪暗歎一聲,“行,這個任務我接了便是。”

這一次的正位大禮其實也是一次水陸道場,不過是因為迦葉尊者此時狀態的特殊性,所以這次水陸道場才決定簡辦而已。

但這次的水陸道場畢竟關乎他們妙音寺的法脈傳承,可以簡樸,卻絕對不能簡陋。

淨涪細看過了,這一套流程確實無可挑剔。

淨音對他笑笑,又叮囑他,“那你可得準備好,明日便正式開始了。”

淨涪點點頭,“我知道了,師兄。”

淨音聽他這麼說,也就放下心來了。但凡淨涪真正應承下來的事情,還真是從來沒有出過岔子的。

他將杯中茶水飲儘,再不在這裡停留,起身便與淨涪告辭。

“既然事情都說明白了,那我就先回去忙了,師弟你好好準備。”

淨音是真的忙,能在他這裡坐一會兒喝杯茶已經是難得的偷到一點閒暇,淨涪再不好留他,便點點頭,目送他離去。

淨音走到院門邊上,到底還是忍不住,回頭看著淨涪問道,“師弟,剛剛你有客人?”

淨涪手裡還拿著那份卷宗,聽見他的問題,頭也不抬地應了一聲。

“嗯。”他不覺得淨音這般打聽過分,也就很自然地答他道,“道門的左天行來過一趟。”

想了想,淨涪還是抬頭來看淨音,與他提醒道,“師兄,道門那邊很快就會有動靜,你要多留心一下。”

左天行麼?

淨音點點頭,這才真的走了。

淨涪仔細看過手裡的這份卷宗,才將它收起,自己去往淨室沐浴梳洗過,又回到屋中的佛龕前坐了,清定神魂,為明日的水陸道場做準備。

妙音寺這邊作為主家,實在忙碌得很,可清見主持、恒真僧人這些客人卻就要清閒了很多。

而不論是誰,但凡閒暇了下來,難免會有許多想法。

恒真僧人也不例外。

他在自己暫住的屋裡站了又坐,坐了又站,如此坐立不安良久,到底理了理衣裳,推門出去。

他也沒往外走出多遠,隻穿過中庭,就站到他對麵的那個屋舍門前。

他才這麼一站定,又有些想放棄,便待轉身往回走,可他也隻轉了身,都還沒往外跨出一步,腳步又停了下來,轉了身回去,重新麵對那一扇禁閉的門戶。

同一座院子裡另外兩間同樣禁閉的門戶裡,那凡僧和淨棟沒有錯過恒真僧人的動靜,雖然沒有從屋裡出來細看,卻都凝神感知著恒真僧人的動作。

唯有恒真僧人麵前的那間屋舍門戶裡頭一絲動靜也無,仿佛清見主持是真的全然不知曉他門外還站了一個人。

恒真僧人明晃晃地被晾在了門外。

淨棟自然解氣,他很是哼哼地笑了一陣。就連那凡僧,也很是鬆了一口氣。

真要他說,他其實是很高興的。

這兩日時間裡,妙潭寺、妙定寺、妙理寺、妙安寺和妙空寺那邊的情況他不太清楚,但想也知道絕對不會有他們這邊的那般僵硬了。

他們這邊......

清見主持對他家師父表麵上態度依舊恭敬,但內裡其實很是疏遠,甚至說得上冰冷,竟是比之往日任何時候都要來得冷漠。

凡僧不好去責怪清見主持。

他也是有眼睛的,知道這一回的錯處大概還是他家這師父。是他師父做錯了,清見主持才會這般對待他們。

可他也同樣不好去勸他家師父,畢竟他家師父實不是他能勸得回來的。進,進不得,退,退不得。他也隻能苦熬了。

幸而他師父好像自己想通了,願意先服軟了......

凡僧細聽著外間的動靜,希望這一回真能稍稍彌補上他師父與天靜寺那邊的裂痕。

恒真僧人不知道也不曾理會淨棟和那凡僧這兩個小輩的想法,他自己在清見主持屋舍外站了好一會兒,到底還是抬起手來敲了門。

“篤,篤,篤。”

規律整齊的敲門聲落在禪院裡眾人的耳膜,彆的先不說,清見主持卻是仍在蒲團上閉目靜坐,全當未知。

恒真僧人敲了一遍,等了一會兒,沒聽見屋裡的動靜,一下子心頭火起,眯著眼打量那依舊禁閉的門戶。

然而,不論他怎麼看那門戶,那門戶仍舊禁閉這,屋舍裡頭也是全無一點動靜。

恒真僧人深吸一口氣,強自按捺下來,又自抬手敲了門。

三聲敲門聲再度響起,屋裡的清見主持仍然石頭一般的紋絲不動。

恒真僧人等了又等,心頭怒火再按捺不住,轉身甩袖就要走。

清見主持仍然盤坐得穩穩當當的,若不是他鼻間還有氣息進出,隻怕真會被人錯認了去。

恒真僧人轉身急走出幾步,腳下跨過門廊,飛快踩過石階,就要穿過中庭,回他的屋舍去。可在他腳步踩上中庭的那一刻,他到底停了下來。

旁邊的屋舍裡,淨棟聽得動靜,很是解氣,隻有那凡僧暗自心急不已。

恒真僧人在中庭處站了一會,似乎被庭中吹過的涼風鎮住了胸中怒火,恢複了一點冷靜,他回頭看了看那仍然禁閉的門戶,到底還是轉了身,重新走上石階,來到那扇門戶前,抬手又敲了一遍。

事不過三。就算清見主持很不願意見恒真僧人,在恒真僧人敲門三次之後,他既在屋裡,就不好不開門見客。

恒真僧人到底還是天靜寺真正意義上的開山祖師,而他,是天靜寺當代主持......

這一次敲門聲落下的時候,清見主持終於掀開了眼皮,從蒲團上站起,去往屋門邊來拉開門戶。

恒真僧人聽見屋裡傳出來的動靜,這才算是勉強熄了一點怒火。

“咯吱。”

原本禁閉的門戶輕易被拉開,清見主持站在洞開的門戶邊上,看向恒真僧人,恭敬地與他合掌見禮,“祖師駕臨,弟子有失遠迎,請祖師恕罪。”

恒真僧人胸中還在熊熊燃燒的怒火一下子又往上躥了好幾丈,“你......”

這一個字不過堪堪出口,他便看見對麵的清見主持臉皮微動,隱隱有笑意升起,恒真僧人眼皮子一跳,當即就轉了話風,“......是我來得突兀,不怪你。”

清見主持的笑意漸漸的就散了。

恒真僧人見得他這般模樣,心下的火氣就降了不少。他也不說什麼,隻直挺挺地站在門邊。

可是他能什麼都不做,已經出來了的清見主持卻不能真讓他們兩人在這邊站著。

他將門戶更敞開了許多,側身讓出一個通行的空隙,與恒真僧人道,“祖師請。”

恒真僧人這才邁動腿腳,沿著那個通道跨過門檻,入了屋裡去。

清見主持將恒真僧人迎入屋舍裡坐下,又給他奉了茶,就自己坐下了。

恒真僧人看著他這般姿態,心裡還是憋氣,但本尊已經有了決定,他不好給本尊拖後腿,便與清見主持道,“我這趟過來,是有要事跟你說。”

清見主持拜了一拜,做出一個洗耳恭聽的樣子。

恒真僧人不去看他,怕反把自己給氣住了。

“過不得半年,本尊就會從西天極樂淨土中返回。”他道,“屆時,他將全力助我一道將佛門正信傳播出去。”

半年。

清見主持聽著,麵上無甚表情。

“度化暗土世界沉積的事情,將全權由你們這些後輩負責,我與本尊都不會插手。”

清見主持仍然一言不發。

恒真僧人又道,“但本尊既然回歸景浩界,就不會什麼都不做。”

果然,清見主持暗道了一句,卻也沒覺得意外。

恒真僧人不去理會清見主持這時候都在想些什麼,他隻繼續道,“景浩界內外魔韻重重,不利於我佛門弟子修行,本尊有意出手,為我佛門弟子做些護持。”

這一句話,成功引得清見主持的眸光動了動。

不過當清見主持的目光在恒真僧人身上轉過一圈之後,他就了然了。

果然,那位慧真祖師會有這般動作,並不是真的憐湣他們佛門子弟修行艱難,而是為了他自己。

因為他的法身之一恒真僧人修行似乎出了問題,生了心魔雜念,才引得他出手。

恒真僧人能看得出來清見主持眼裡的意味,他頓了一頓,又自繼續道,“本尊這趟從淨土世界中回歸,除了這些事情之外,又應極樂淨土佛國中的諸位羅漢所請,予圓微等人一份機緣。”

圓微祖師......

清見主持終於又躬了躬身,向恒真僧人一拜,“請祖師細說。”

恒真僧人瞥了他一眼,心下哼哼了一陣,但也沒隱瞞他,將慧真羅漢的打算與清見主持說了一遍。

“替圓微祖師等人築就廬舍,引他們入暗土世界中,令他們度化暗土世界沉積?”

清見主持喃喃重複了一遍。

恒真僧人點點頭,才低頭去喝了杯中茶水。

然而這茶水才一入口,恒真僧人就忍不住皺了眉頭。

這茶水......

既苦又澀,和他品出的茶香與茶色實在很是不符,大有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意味。

恒真僧人放下手中杯盞,瞥了一眼清見主持。

這樣的茶水奉出來給他,真不是故意的?

清見主持隻做不見,暗自沉吟一下,抬頭望向恒真僧人,“祖師......”

恒真僧人吞下那口茶水,抬眼看他。

清見主持就道,“既然祖師有意予圓微等幾位祖師一份機緣,那總不好直接指派諸位祖師行事,不如......先問過圓微祖師等人的意願,再作安排?”

恒真僧人眯著眼看清見主持,“你是覺得我的安排不合理。”

說什麼問過圓微等人的意願,不過是覺得他的安排不合理,想給圓微他們推了而已。

清見主持低垂了眉眼,沒有否認。

恒真僧人又暗自哼了一聲,卻開口道,“直說吧,清見,你有什麼意見。”

清見主持又是一躬身,禮貌且周到,“弟子隻是覺得,既然祖師都願意為圓微祖師等諸位先輩築就合適的廬舍了,那何不將這諸多先輩帶在身邊?”

“祖師也好隨時指點諸位先輩修行不是?”

清見主持說得確實好聽,但內中的意思,卻是誰都聽得出來。

“你覺得他們更適合與我一道為佛門扶正信念?”

清見主持這會兒不閃避了,他直接望入恒真僧人的眼裡,“祖師,比起度化暗土世界的沉積,諸位先輩會更願意為佛門正信出一份力不是?”

恒真僧人沉默了一下。

他為身上這重大因果鬱結,圓微等人何嘗又不是一樣?

他們能將自己的畢生修為貢獻出去,以助得凡僧直接越過重重門檻登臨西天佛國,顯見也是對佛門信念歪斜有所鬱結的,如今他既然已經要扶正佛門信念,實在不好就將他們拋到一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