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0 章(1 / 2)

重生之出魔入佛2 柳明暗 14024 字 7個月前

當上香......

這高唱聲拉回了淨涪的心神, 讓他暫且將眉心處那一點異樣放下, 轉而取出隨身褡褳裡早已備下的清香,捧在手上。

清源方丈和淨音等人也是一樣的動作。

清篤大和尚掃了一眼, 見俱已準備妥當,方才又高唱了一聲,“拜!”

淨涪捧著手中清香又是躬身一拜,原本無火無煙的清香頂上當即就升起了三道細長的煙柱。

淨涪上前兩步, 將手中清香插入供案前方的大香爐上。

在淨涪這位主祭之後, 便是清源方丈、淨音,接著就又是妙音寺上下一眾佛弟子們。

尋著這一點間隙,淨涪方才得以分神去探尋自己身上的異狀。可他此刻還在水陸道場中,不好當即取來鏡子細看,也不好抬手去細細探查那片灼熱的皮膚,隻能以心神探查。

可他僅僅隻是將心神凝聚到那一片灼熱的皮膚處而已,竟就有一種玄之又玄的感應不知自何處而來, 隻落入落入心底。

淨涪抬眼去看牆壁上掛著的那一幅迦葉尊者畫像。

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 他總覺得那畫像裡的迦葉尊者的目光正從微微掀開的眼皮中透出, 落到他身上。

淨涪心中一頓, 隱隱察覺到了什麼。

識海世界裡,淨涪本尊終於發聲, ‘需要換了我來麼?’

淨涪雖有三身, 但在這種情況下,心魔身不適合出麵,所以如果這會兒淨涪佛身有心抽身而出, 那便隻能由本尊來接手了。

淨涪佛身透過正將手上燃起的清香插入香爐中的一應佛弟子看向那位迦葉尊者,往識海世界裡道,‘不,還是我來。’

有始有終方才是正統。

淨涪本尊再沒有作聲,隻任他自己做決定。

淨涪佛身站立在原地,默然看了那位迦葉尊者片刻,又自垂落眼瞼。

列隊過來與迦葉尊者上香的諸位大和尚們認認真真地將手上清香插入香爐中後,便要與一眾師兄弟等列隊返回他們的位置,卻在不經意間瞥見了淨涪,儘皆忍不住頓了一頓,目光在淨涪眉心處轉了又轉。

淨涪佛身便是再遲鈍,也發現其中的不對了,但他隻是垂眼默然站著,不曾多有動作,隻細細感知著眉心處那一片溫度正在漸漸攀升的皮膚。

倒是清見主持、恒真僧人這些觀禮的客人無甚要事在身,可以隨意觀望此間各處情形,此刻發現了諸位大和尚的動作,一時也都順著諸位大和尚的動作往淨涪方向看去。

隻是他們這會兒所在的位置不是在最末就是在側旁兩端,淨涪又正站在這祖師堂的最前方,直麵迦葉尊者畫像,他們是怎麼都看不到淨涪的正麵,隻能作罷。

待到各位妙音寺弟子儘皆將清香插入香爐中又各自回歸座位之後,清篤大和尚方才又開始高唱。

“......當進供。”

唱完,他偏過頭去看淨涪,就要對淨涪點頭,準備提醒他給迦葉尊者上供品。

但清篤大和尚的目光才望見淨涪,就先看定了淨涪眉心處。

那片皮膚上原本就隱隱起伏的金色紋路此時已經徹底成形,那是一朵......莊嚴聖潔、殊勝清淨的金婆羅花。

不知是淨涪自己的緣故,還是真的僅僅隻是清篤大和尚的錯覺,他竟看見那金婆羅花花瓣微顫,似要隨風搖曳。

清篤大和尚的動作當即就停頓了下來。

幸而淨涪本也不需要他特意來提醒,聽得清篤大和尚的唱詞之後,淨涪便又抬手伸入隨身褡褳裡,從裡間捧出一本《金剛般若波羅蜜經》來,邁步來到供案前,將這部由妙音寺上下弟子協力抄成的《金剛般若波羅蜜經》奉到條案上。

淨涪回到自己的位置後,就又有清源方丈和淨音依次從他身後走來,將他們手中捧著的靈果、淨水等物什也供奉到條案上。

道家祭祖,必有三牲,佛家卻不然。

清篤大和尚好容易將自己的目光從淨涪臉上收回,又穩定了心神,看著清源方丈和淨音上了供品之後,他方才又高唱道,“妙音寺上下諸弟子等,請迦葉祖師享祭。”

他唱完,當即就轉身來麵對迦葉尊者畫像,合掌再度躬身而拜。

淨涪也與清源方丈、淨音連同妙音寺其他弟子等,儘皆合掌躬身而拜,同唱道,“妙音寺上下諸弟子等,請迦葉祖師享祭。”

山呼海嘯一樣的唱禮聲在這妙音寺祖師堂中爆發,又浩浩蕩蕩地向著外間掃蕩而去。

唱禮聲中,那幅迦葉尊者畫像忽然一顫,有一片清光從卷軸中縱出,圍著這一整個祖師堂團團轉了一圈,又重新投入那幅迦葉尊者畫像中去。

清篤大和尚看著那團清光歸入迦葉尊者畫像中,又是深吸一口氣,高唱道,“諸弟子再上香。”

淨涪領著清源方丈、淨音等人又捧了清香在手,拜得一拜燃起清香之後,再依次將手中線香插入香爐中。

待到所有弟子歸位站好,清篤大和尚仍是高唱得一聲,“諸弟子三上香。”

淨涪等又一次將線香供上。

如此一番動作之後,流程已經到了祭禮的最末。

清篤大和尚團團看了一圈祖師堂中,目光在清見、恒真僧人等客人中轉過,又唱道,“妙音寺上下弟子上香畢已,請諸位觀者禮祭。”

這是清源方丈和淨音早早定下的流程,確定時候已經和清見主持和恒真僧人等商議過,清見主持、恒真僧人等一眾觀禮的客人也是知道的。

如今聽清篤大和尚唱禮,他們便自一整衣裳,從自己的座位上走出,列隊來到條案之前,各各捧了清香,也是一拜燃起,方才將手中線香插入香爐中去。

淨涪和清源、淨音分彆作為這一次水陸道場的主祭與輔祭,在清見主持、恒真僧人等上香禮祭迦葉尊者的時候,也都一一躬身,以作答謝。

這般一通忙碌之後,就該是真正的水陸道場結束的時候了。

清篤大和尚最後深吸一口氣,“妙音寺上下諸弟子再拜祖師。”

淨涪聽得這一聲唱禮,最後領著清源方丈、淨音乃至妙音寺上下弟子等,合掌躬身一拜。

也是這一刻,淨涪眉心處那一朵金婆羅花真被風吹起,上下輕搖。淨涪佛身隻覺自己心神仿佛被什麼東西輕柔地帶出,穿過一片仿佛無窮無儘的黑暗,看見一點最為璀璨,也最為堅固的靈光。

淨涪佛身心頭一震,正待要細看,卻已被整個拋出,重新投入到他自己的肉身中。

淨涪佛身來不及體味驚魂未定的感覺,就下意識般地抬起眼睛再去看那一幅迦葉尊者畫像。

也正是因為他的動作這般迅速,所以淨涪沒有錯過了整個水陸道場最為壯觀也最為璀璨的一幕。

這祖師堂中供奉著的各位尊者,包括阿難尊者,也包括世尊釋迦牟尼佛,他們畫像上那些早在儀式開始那一刻就在閃耀的金色佛光此刻已經凝聚成一道道金色的光明雲,正向著迦葉尊者的畫像前方彙聚。

那層層疊疊聚攏起來的光明雲,既遮蔽了虛空,也照徹了天地。

就仿佛這裡真有一位大德大聖的尊者出世一般。

而那幅畫像中的迦葉尊者雖神色渾然不動,但目光隱隱彙聚,就仿佛是在看著這一重又一重的光明雲一般。

淨涪這時候抬眼,竟正正對上迦葉尊者垂落的眼眸。

淨涪佛身不知道為什麼,隻覺得自己心神一轉,竟就像是他自己正站在迦葉尊者畫像所在的那個位置,正俯視著這重重疊疊的光明雲,俯視著妙音寺的一眾弟子一般。

他甚至真的看見了他自己。

淨涪佛身心神一顫,方才察覺不知誰將一道意念托給了他,而他隻能從那股意念中察覺到一點催促。

你來。

我來?我來什麼?

淨涪佛身仿佛是在問自己,又仿佛是在問或許真的就在這裡也或許並不在的那一個無可察覺,無可接觸的存在。

西天靈山勝境裡,原本正領了世尊釋迦牟尼佛法旨,正要收拾行囊走出靈山勝境的阿難尊者動作一頓,猛地往景浩界所在看去。

這一眼,就正正看見那一幅正有微微清光流轉的迦葉尊者畫像,與站在供案前愣愣看著畫像的淨涪......

“師兄!”

他不自覺地叫了一聲。

但這聲音隻飄散在殿堂中,卻無人應答。

此刻,就連觀自在大士、他化自在天魔主一眾人等,都輕轉了目光,投落在這一個殘破的小世界中,望見這小世界裡的淨涪。

淨涪卻是一無所知。

他就這般愣在那裡,一時全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麼,又要怎麼做。

對於淨涪來說,這確實是久違又難得的體驗。

那位存在仿佛不曾在意,也未曾為淨涪的茫然與無措動容,仍自淡淡。

來處理這些東西。

淨涪佛身順著那位存在的意思下意識看去,就看見那些依舊彙聚過來的光明雲。

這一下,他就真的明白了。

淨涪佛身也不知自己是怎麼做到的,他隻一個意念,便真的就放開目光去,看見這個景浩界世界裡各處奔忙勞碌的眾生,看見景浩界暗土世界裡沉淪煎熬的無數殘魂。

他甚至還看見了景浩界世界之外,遠遠地圍堵著的一眾大魔。

他能看見視線中每一位生靈的表情、動作,他還知道,但凡他願意,他其實還可以探知到他們的所思所想,包括那些圍堵著景浩界的大魔們。

他仿佛融入了這片天地。

可他又知道,他現下的狀態與他昔日被景浩界世界意思引領著走遍世界記憶的那個狀態大不相同。

他似乎是與道同在。

清篤大和尚已經完成了他司儀的職責,本待要與清源方丈、淨音乃至淨涪等退出祖師堂,可他走出了幾步,愣是沒等到淨涪動作,當即就側了身來,想要去叫他。

但清篤大和尚隻往淨涪的方向看了一眼,便停下了所有動作。他想了想,也不去在乎寺裡其他人,甚至是清見主持、恒真僧人等這些外客的想法,自顧自回到他早先站定的位置,盤膝坐下,靜默地等待。

選擇等待的並不僅僅隻有清篤大和尚,清源方丈、淨音乃至白淩、謝景瑜與皇甫明欞等人都默默地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坐下,隻用一雙眼睛觀察著淨涪那邊的動靜,完全不敢打擾。

清見主持和恒真僧人等往外走出幾步,忽然發覺前方的動靜,停了腳步轉身看了一眼,也頂著妙音寺上下弟子的目光回到了原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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