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0 章(1 / 2)

重生之出魔入佛2 柳明暗 21536 字 4個月前

洪長興臉色漲紅,不是羞惱,更像是憤怒催生的激動。

他似乎想要爆發,但很快他的拳頭拽緊,將自己的情緒控製了下來。

陸姓女修看著這樣的洪長興,倒也閉嘴了,沒有繼續再說些什麼。

等洪長興穩定下來之後,他看向陸姓女修,“那麼你說,你想要怎麼辦?”

陸姓女修眉峰很快皺起又鬆緩下來。

“我以為......我們或許可以選擇一位金仙投效。”

他們畢竟在沉桑界天地潛藏了這麼多時日,也是有優勢的。這點優勢應該能夠確保他們可以去見那些金仙尊者一麵。

即便隻是一見,那也是機會。

洪長興定定地看了陸姓女修一陣,什麼話都沒說,轉身離開。

陸姓女修一開始還有些摸不著頭腦,等洪長興的身影一直遠去,幾乎都要脫離她的視線了,她才反應過來,衝著洪長興的背影發問,“你不願意?”

洪長興停了腳步。

畢竟都是出自羅元大世界的修士,畢竟先前他們有過同盟協定,雖然這協定不牢固,但到底是協定。

不過他也沒有轉身,隻是偏了頭問,“那些即將進入這片天地的金仙大修,和現如今這些沉桑界裡的玄仙大尊有什麼不同?”

陸姓女修一時語塞。

洪長興卻沒興趣去等陸姓女修的答案,他自己就輕笑了一聲,說道,“其實也是有不同的,是不是?畢竟一邊是金仙,一邊是玄仙,就算要我們做的事情並無二致,他們之間也有實力差距,而實力差距又導致了成功可能性之間的差彆,對吧?”

陸姓女修呼出一口長氣,耐心道,“洪道友,我們不過是天仙境界的小修,在這方天地裡,我們根本就沒有太多的選擇。”

也由不到他們選擇。

如果是被點破他們其實一直都沒有真正脫離沉桑界修士耳目這個事實之前,陸姓女修或許還有更多的想法,但這個事實被人道明之後,陸姓女修就現實了許多。

“真的......沒有太多的選擇嗎?”

洪長興並沒有看向陸姓女修,他的視線壓低,直接落在地麵上。

陸姓女修本來還想反問他,但她看見洪長興的模樣,卻在電光火石間明白了洪長興這句話真正想要問的人。

並不是她,而是那個程涪。

那個非常神秘的程涪看起來實力也沒有比他們超出去太多,起碼應該也還是天仙修為。可他在如今這樣混亂的沉桑界天地裡,卻仍能保持一份獨立的自由。那是何等驚人的成就?又是何等的......引人欽羨?

陸姓女修沉默了一瞬,才慢慢說道,“我們不是他。他或許有,但我們沒有。”

洪長興聽罷,抬起目光來看了她一眼,那目光中帶出的意味,說不出的複雜。但有一點陸姓女修卻是抓了個正著--鋒銳。

那不該出現在洪長興這個藥修身上的鋒銳。

陸姓女修近乎下意識地逼問道,“你到底想要做什麼?!”

洪長興不答話,隻是轉了頭過去,仿佛想要離開了。

陸姓女修叫住他,“你等等!”

雖然洪長興真的停了腳步,但他也沒有再回頭,“我們之間的協定沒有更嚴密的約束,你既有了你的想法,那就去做吧。隻是我也有我自己的想法,所以......”

陸姓女修還想再說些什麼。

洪長興卻是又往前走了,他的速度非常快,不過是眨眼的工夫,就已經徹底消失在陸姓女修眼前。

陸姓女修看著已經再沒有任何人跡的前方沉默了一陣,暗歎得一聲,卻也沒有再在這裡逗留,很快就離開了。

洪長興不太關心陸姓女修之後的動作,他與陸姓女修分彆之後,又小心翼翼地遮掩自己的行蹤。

他也確實很有幾分手段,不過幾天工夫,真就覷著一次空檔,逃出了監視者的目光。

避到一處險地,確定自己的情況之後,洪長興為自己暫時開辟了一處簡陋的洞府。

坐在洞府的靜室裡,洪長興做的第一件事,卻是取出了一道氣機。

那氣機若隱若現,似乎正在快速地消散。

洪長興看著這道氣機,也不再去試圖封存保留這一道氣機了。

不現實。

他很快從藥簍裡取出九種靈藥,布置成聯絡藥陣之後,便將這一道已經消去大半的氣機送入藥陣中樞。

整個藥陣仿佛被一道無形的靈火燃起,靈藥中的藥氣被抽出,聯接成環,又在氤氳的藥香中以藥陣中樞的那道氣機為引,溝通空間,聯絡到那道氣機的主人。

守在淨涪靜室之外,仿似真人一般潛修的北辰被一股破開空間而來的藥香纏繞。

這股藥香甚是規矩,沒有直接侵染北辰,隻是停在北辰身周,不輕不重,不驕不躁地浮動。

洪長興本也不太願意得罪北辰,故而手段相當的溫和。

北辰脫出定境時候,一眼就認出了這股藥香的來曆。

他往淨涪閉關的靜室看了一眼,確定淨涪並沒有受到任何打擾,方才伸出手去,將那股無形的藥香擒住,拿在手中。

藥香完全聚攏的瞬間,香氣浮動之際,有洪長興的聲音傳出。

“北辰小友?”

北辰麵無表情,卻也不缺恭敬,他應得一聲,“洪前輩。”

洪長興敏銳地抓住了北辰聲音裡的情緒,他心下一定。

果然料想不錯,那位程涪令這隻有元嬰境界的北辰在他麵前現身,本就有默許接觸的意圖在!

洪長興麵色舒展,甚至久違地顯出了一個真切的笑容來。

他溫聲問道,“不知程涪道友此時可有空閒?”

北辰回想起他接令去與這個藥修接觸時候淨涪的交代,回道,“主上正忙著。”

忙著?

洪長興心下疑惑,卻不敢多問,他頓了一頓,將自己當前的情況與北辰毫無保留地描述了一遍,然後又請教道,“不知程涪道友先前可有留下話語給我?”

北辰看了看麵前的那團藥香,沉默了一瞬,完全複線了淨涪心魔身先前的語氣和音調,將心魔身的話轉述給洪長興。

“你想清楚自己到底想要什麼了嗎?”

那漫不經心的語調,聽得藥陣中樞前的洪長興眉關一跳,險些以為此刻與他對麵的,並不是北辰,而是程涪了呢。

但他很快反應了過來,答道,“我已經想得很明白了。”

他緩緩地將話吐出,言語非常堅定,“我想能夠掌握最大的主動權。”

洪長興很有自知之明,他不曾希冀自己能夠保證存活,也不曾期待自己能在這個如同泥淖一樣的世界裡收獲到他想要的好處,可是有一點,他卻仍然堅持。

主動權,更確切一點的說法,是自由。

沉桑界各方有謀算,那些已經進入又或者即將進入沉桑界天地的諸位金仙大修也有他們自己的謀算,在這許多的攪渾池塘的推手麵前,他唯一希望想要保留的,是自由。

行動的自由,以及意誌的自由。

當然,當然!他知曉當前的局勢,他並沒有足夠的實力和手段去保障自己的自由,所以他的要求並不高,隻是在他掌控的範圍裡最大程度的自由而已。

北辰心下又是一陣喟歎,對淨涪心魔身這位主上更是尤為拜服。

他問道,“也就是說,你想要找到的,是一個足夠穩固、足夠包容的倚仗。”

北辰說得如此直白,倒是讓洪長興也沉默了一陣。

但沒辦法,這是淨涪心魔身的原話,北辰不好篡改。而且直白一點也沒有什麼壞處,起碼不會給以後留下爭議不是嗎?

洪長興頗有些無奈,但還是應聲道,“不錯。”

不過在無奈的同時,洪長興心底也悄然生出了一份期待。

這程涪,或許還真有辦法......

北辰不曾多去理會洪長興的想法,他很快又確定似地詢問道,“哪怕那位倚仗的立場,有所偏頗?”

立場有所偏頗?

洪長興心頭咯噔了一下,幾乎就要直接詢問什麼叫立場有所偏頗了。

但他按捺了下來。

北辰沒有催促他,留給了他足夠的時間做出權衡和判斷。

洪長興垂首坐在靜室中,目光卻已經沒有在看他身前的那個藥陣中樞了,而是垂落在他身前,焦點模糊。

不過也沒有耗去太長的時間,洪長興視線很快對焦,他略略抬起目光,重新落定在麵前的藥陣上。

“是。”

他應聲了,聲音哪怕在穿過藥陣時候有些微的扭曲,也仍然無損那其中的決絕與堅定。

北辰聽得也很是清楚。

他麵無表情地點了點頭,將淨涪心魔身給洪長興留下的最後一個問題原模原樣地傳達出來。

“洪道友,”那聲音裡,甚至還有洪長興曾經聽到過的程涪語調中的笑意,“你考慮過......秘境墓穴裡葬著的那條左臂的主人嗎?”

洪長興身體直接歪倒。

北辰能夠聽到洪長興那邊傳來的細微動靜,但他也隻是麵無表情地靜默著。

洪長興穩住了自己的身體,卻沒能控製住自己的聲音。

那一瞬間,他脫口而出的聲音顯得過分的尖利。

“哪位?!”

北辰倒也好心,他非常明確地回答了洪長興的問題。

“秘境墓穴裡葬著的那條左臂的主人。”

洪長興又沉默了下去。

這一次,他沉默了很久,但從藥香中傳過來的,卻不是沉默,而是更急促的喘氣聲。

北辰耐心地等待著。

這一刻,他神似他那位正在靜室裡閉關修行的主人。

洪長興明明就坐在清心蒲團上,身邊纏繞著的也多是清心凝神的藥香,可他此刻卻是捂了心臟,急促地喘著大氣,額頭上更有細密的汗珠沁出。

居然是這樣......

原來是這樣!

難怪沉桑界天地的局勢,會到了現在仍然是混亂中又透著嚴整,不似尋常被心魔意蘊纏縛的世界。

原來是因為纏縛著這沉桑界天地的心魔意蘊有主,且那位主還在有意無意地加以控製。

所以說,沉桑界天地此刻的局勢並不全是沉桑界本土修士的功勞,還有那位主的一份力在。

是各方有意無意地推動,才使得沉桑界天地一直維持著相對的穩定。

隻是隨著時間的推移和人心的變化,沉桑界天地的局勢也即將開始發生轉變。

而他......就站在這一股浪潮裡!

洪長興幾乎是顫栗地認知到這一個現實。

果然,留給他的時間不多了!

洪長興還更心驚膽跳地確定。在時間正在不斷縮減的同時,留給他的選擇也不多了。

洪長興這一刻,無比的羨慕程涪。

是的,羨慕。

他並不以為這程涪就會是那條左臂的主人,因為不像。

不僅僅是實力,還是因為程涪與他來往時候展現出來的作風。

如果程涪真是那條左臂的主人,現如今的沉桑界天地就不會是這般模樣的了。

然而否定了這個猜測之後,洪長興對程涪又更羨慕了。

聽他語氣和說法,程涪顯然是已經與那位碰過麵的,最起碼有過一定的交流,但就算是這樣,這程涪似乎也仍然遊離在外,不曾歸屬於任何一方,不曾被誰所掌控。

洪長興簡直羨慕到不得了。

可羨慕的同時,洪長興卻也非常清楚自己的現狀。

他沒有程涪那樣的背景,沒有程涪的底牌,沒有程涪的手段,所以他需要做出妥協。

洪長興苦笑了一下,問道,“我該怎麼做?”

北辰毫不遲疑地答道,“接引此間天地彌散的心魔意蘊,誠心恭請,應該就可以了。”

洪長興聽著,本來還滿是決絕與堅定的表情也都僵滯了一瞬。

應該?

這樣一個用詞中透露出的意味,可真是複雜啊。

北辰卻不曾理會洪長興的心情,他垂著眼,沒有任何動作,可是他身前收攝成團的藥香卻是完完全全地淡去了,再沒有留下絲毫的痕跡。

時間到了。

洪長興回過神來的時候,本來還想要跟北辰再打探些什麼的,然而都還沒等他開口,他麵前的藥陣就徹底崩散了。

怎麼會?

洪長興驚了一下,立刻去檢查藥陣,卻發現原來是那道被他攝取、拿來聯絡用的屬於北辰的氣機已經完全耗儘了。

沒有了聯絡的定位,聯絡自然而然就中斷了。

洪長興看著麵前還在運轉的藥陣以及那空蕩蕩的藥陣中樞,手指指甲重重陷入掌心。

他沉默許久,再有動作的時候,卻是抬起手指掐印。

過不多時,一縷幽灰魔氣落到了洪長興的手掌心。

洪長興定定看著這一縷幽灰魔氣,耳邊回響著北辰,又或者說是程涪的那一句話。

接引此間天地彌散的心魔意蘊,誠心恭請,應該就可以了......

他不知道那程涪是想要借他試探那位,還是想要達成彆的目的,但這條路......卻真的是當前最適合他的路。

洪長興苦笑著,但他的動作卻再沒有了任何遲疑。

一條長長的江河從天邊而來,又往天邊去,江水清澈和緩,襯著此刻江上熾白暖融的陽光,格外的賞心悅目。

而江水低緩之處,那綠茵茂盛的岸邊處,卻也有一位少年拿著根釣竿,半眯著眼睛靜坐。

似乎是在釣魚,又似乎是在單純地享受著此刻暖融的陽光。

但也就是在這個時候,一陣不知從何處而來的低語落到了少年耳邊,不停地重複徘徊。

少年掀起了半片眼瞼,斜斜地往那聲音傳來的方向瞥了一眼。

似乎是看到了什麼好笑的、有趣的事情,少年嗤笑出聲。

這笑聲隻是尋常,卻驚退了幾條聚攏在釣餌旁邊的江魚。

少年倒也不在意,隻是隨意地揮了揮手,便又閉上了眼瞼。

他動作隻是等閒,沒有太過驚人的舉動,也不曾如何出格,可洪長興手掌心托著的那一縷幽灰魔氣卻開始扭曲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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