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1章 第 321 章(2 / 2)

重生之出魔入佛2 柳明暗 18071 字 3個月前

“你們有意建立魔天?”

不知什麼時候收斂了周身氣機,又低著頭顯得格外恭謹小心的留影老祖聽到上頭傳下來的聲音,立時低聲應道,“是。”

周泰沒去看那景浩界天地。

早在前幾次進入這方天地時候,這天地裡該知道的、不該他知道的,他全都知道了。這會兒,哪裡又再需要他去仔細瞧?

周泰這會兒看著的是淨涪本尊最後站著的位置。而那裡,還彌散著景浩界天地意誌的道韻。

淨涪和尚作為景浩界天地的世界之子,在對整個世界都極具威脅力的他與陸道秀麵前,居然也還能得到景浩界天地的儘力庇護,也著實是讓他開了一番眼界。

就是不知道,倘若他真的針對景浩界天地,乃至景浩界的天地意誌,祂是會更願意自保呢?還是會先將那小和尚給團團護得嚴實......

周泰一麵漫不經心地琢磨著,一麵又問留影老祖道,“你們還是更願意自己來建立魔天?”

留影老祖默默點頭。

“天真。”周泰嗤笑一聲,不知是真的提點,還是著意誘惑,他跟留影老祖道,“單靠你們這些......人。”

留影老祖知道,相比於“人”這個說法,眼前這位大概是更願意用“廢物”這樣的詞。

他也不作聲,隻當自己沒想到,就安靜地聽著。

“單靠你們自己來,不知道得拖到什麼時候才能完工。而等到你們將事情做完,佛門乃至道門,大概都已經將他們手邊的事情做完了吧。”

周泰說完話,還看了留影老祖一眼。

留影老祖察覺到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知道自己再不應聲,怕是真的就不好了。

他於是垂手相請,問道,“還請前輩指教。”

周泰滿意笑了一聲,“我隻在這裡走一遭,稍後就回茂陽界去了,你向我請教,哪兒趕得及?”

留影老祖麵上顯出一分急色,再請,“請前輩指教。”

周泰隻閉緊了嘴巴不言不語。

留影老祖麵上急色越發濃鬱,躬身三請。

周泰這才歎了一口氣,道,“你請我有什麼用。明明你景浩界就有一尊大佛,你等如何就看不見呢?”

留影老祖不意周泰最後居然說的是這樣的話,愣了一愣,才小心問道,“前輩的意思,是指......淨涪和尚?”

“可不就是他了麼?”周泰道,“你們景浩界出了這一尊大佛,你們居然沒想著燒香拜一拜,也是夠笨的。”

留影老祖木然片刻,期期艾艾著開口,“可是,可是我們是魔門。淨涪和尚他,他是佛門和尚......”

周泰不說話了,淡淡看他。

留影老祖身體僵了一瞬,片刻才道,“前輩指點得很是,縱然我等與淨涪和尚門戶有彆,但我等魔門在景浩界裡開辟魔天,原就不單單是為我魔道。便是為了景浩界天地眾生,淨涪和尚也得耐著性子聽我等一言。”

“回頭,”留影老祖的頭又低了低,“回頭我便親上妙音寺去。”

留影老祖話方才出口,直接便被周泰斥了一句。

“糊塗!”

留影老祖被罵得愣了愣。

周泰看他這模樣,又是歎了一口氣,“罷了,我既已經心軟,開了個頭,便幫忙幫到底好了。稍後我會邀淨涪和尚入我天魔窟雲天一趟,你作陪。屆時,我替你開口便是了。”

留影老祖算是終於聽明白了。

他露出了笑容,感激與周泰一拜,“那就多謝前輩了。”

周泰笑著道,“也隻是為了這一方天地而已。”

留影老祖賠著笑臉應答幾句,心下卻著實不太擔心。

從今日裡這兩位“上使”的言行就看出來了,這兩位一個忌憚淨涪和尚,一個又想要利用淨涪和尚,隻不論他們心裡到底是個什麼想法和盤算,想來都是不太想跟淨涪這個和尚徹底撕破臉的。

既是這般,他又哪裡需要替那位擔心?

論後台,他們景浩界裡的這位未必比他們兩個遜色;論修為,他們景浩界裡的這位眼下是多有不如,可既然他們還克製著不想要跟他撕破臉,那就是還有他周旋的地方;論算計與手段,他們景浩界裡的這位未必就真的差了......

色色樣樣計較下來,其實他們景浩界裡的這位還隱隱占了上風,連帶著他們景浩界這個小世界都還是個原模原樣,隻驚不傷,他還擔心個什麼勁?

平白浪費心力!

還不如省下這份心力來,好生應對眼前這個,莫要在他這裡出了岔子呢。

留影老祖心裡的這份計較,這會兒除了他自己,是沒幾個人知道的。尤其是景浩界天地裡的凡俗眾生,更是無從得知。

這會兒的他們隻顧著仰頭望天,笑得輕鬆開懷的同時,又藏了五分的擔憂。

“這天都恢複過來了,應是無事了......隻不知,到底是哪一位神佛這般神通,居然這就將那可能出現的恐怖結束了......”

“是啊是啊,也不知那位神佛現在到底好不好?像剛才那般陣勢,說不得還是強敵呢!”

“你們看到剛才掃去半個天空的手了嗎?”

“手?是手嗎?我怎麼沒有看到?”

“是手!我看得清清的呢。當時我就站在廟裡的窗戶邊,剛好就看見了那手......那手可真大,好像金子一樣的,還閃著金光呢!”

“閃著金光或許是,但像金子一樣的就假了吧。人的手,怎麼就像是金子呢!?”

“閃著金光的手,那大概就是佛陀了!是了,一定是妙音寺裡的那位淨涪和尚!一定是他!!”

“淨涪和尚?!真的是淨涪和尚!!阿彌托佛!佛祖保佑淨涪和尚可得好好的,莫要哪裡傷著了!”

“呸呸呸!你說的是什麼話?!淨涪和尚神通廣大的,哪裡就會傷著了!阿彌托佛,佛祖彆信她的話,她渾說的呢。佛祖保佑,保佑淨涪和尚萬事順遂,稱心如意。”

“對對對,我剛才是渾說的,淨涪和尚可好著呢!佛祖保佑,保佑淨涪和尚哪裡都好,平平安安的......”

待到天穹上的雲霧、塵煙、金花、虹光被儘數掃去,碧空如洗的那一刻,整個景浩界天地各處,都有陣陣議論聲響起。

不知是不是為了釋放剛才那不長時間的異象所帶來的恐懼與壓力,人們聲音很是高昂,帶出不同一般的激動。

甚至,他們說著說著,還各自尋了信香、供品來,帶了去往附近的山寺神廟,還願的同時還不忘拜請上頭供奉著的神佛庇佑又一次保護了他們的淨涪和尚。

是的,即便景浩界裡的這些凡俗百姓其實根本就沒看清淨涪本尊的動作,甚至都沒有怎麼看見淨涪本尊的人,他們就已經認定了這次出手的,還是淨涪本尊。

眼見著一切恢複平靜,沛縣雲莊上空的諸位修士也都鬆了一口氣,各各望向最中央站位的程沛。

程沛團團看了一圈,心念一動,暫且收回先前緊急安置在沛縣雲莊各處的陣旗,對邊上簇擁著他的各位修士點頭道,“幸而隻是虛驚一場,勞煩各位跑一趟了,且都回去歇息吧。回頭,我程家自有薄禮奉上,也算是我程家為景浩界天地、為沛縣百姓多謝諸位了。”

那些簇擁著他的修士大半是程家這些年來聚攏、培養出來的,這會兒聽得主家這般說話,也都拱手對程沛道謝。

“多謝程家主。隻是我等什麼事情都沒做,就......”

這些個修士大多都是依附程家修行的修士,少部分是散修,家底都不怎麼豐厚,程沛又素來出手大方,所以對於程沛口中的這份“薄禮”,也不是沒有人不舍。

但正如他們顧慮的那樣,彆說景浩界這回隻是虛驚一場,縱使景浩界真的又遭了一場大劫,作為景浩界裡的修士,他們儘一份心力也是理所應當,哪裡就需要程沛這個程家家主來給予一份“薄禮”?更何況,這會兒什麼都沒有發生,他們就白白提防了一回,也沒要他們做些什麼,又哪裡能厚著臉皮去接這樣的一份“薄禮”?

程沛笑著一一看過眾人,將他們眼底的不舍與愧疚儘數收入眼底,最後道,“雖然這一回是勞煩諸位白跑了一遭,但諸位為我景浩界、為我沛縣所儘心力,我程沛都是看在眼裡的。諸位且隻管收下就是,隻是......這薄禮是真的薄禮,還望諸位見諒。”

簇擁著程沛的各位修士又推托了一回,到底沒扛得住程沛,還是應了回來。

程沛先送走了那少部分的散修,才帶著那些依附著程家修行的修士們往程家去。很是過了一些時候,程沛才算是從人群中脫出身來。

看著終於空蕩蕩的廳室,他終於卸下了麵上的笑容。

或許是因著今日裡心思起伏太過,饒是如今已經修至元嬰境界的程沛,眉宇間也禁不住浮上幾分倦色。

他揉了揉額角,抬腳走出了廳室。

程沛也不往哪裡去,就站在門口處,抬頭直直地望入天穹之上,仿佛能從那已經被徹底洗淨、澄碧得安撫人心的天穹裡,看到一張與他有幾分相似的麵容。

就似很多人猜測的那樣,程沛也認為今日裡出手解圍的,還是他那位同胞兄長。

也隻有他,才能將這天地從風雨欲來的境地帶回到風平浪靜的當前。

程沛在門口處站了好一會兒,到底是沒能從那天穹上看到些什麼來。

他笑了笑,竟不見多少失落,甚至還似乎輕鬆了一些。

他仍然信服這位兄長的本事,自覺也還是敬重他,但每每想到要見他的時候,心裡又總是平白生出幾分疏淡甚至是憎恨來。

那般的隔閡,不獨獨是因為長時間的疏遠與不親近,程沛自己心裡清楚。至於為的是什麼,程沛的記憶很是模糊,但......

當日裡發生的那些事情,母親沈安茹在鴻聞界時候,就已經跟他說過了。現如今,雖則已經過去幾十年,事情慢慢淡化下來,可也不是什麼都能被歲月洗去,總有些什麼,在心裡紮了根,然後肆意生長。

旁的什麼人也好,自己也好,隻扯一扯,就覺得生疼生疼。

程沛隨手將腰間掛著的巴掌大小陣盤理了理,轉身走下台階。他一路走出了前庭,轉入後院。

雖然他已經是元嬰境界的修士,但他還是沒有成婚。又因為他與程家其他支係的疏遠,這程家後院裡的正經主子,還是隻有他生身母親沈安茹一人。

幸而沈安茹的性子素來清淡,所以即便如今偌大一個程家隻有他們兩個人,她也不覺得如何清苦,不會似旁人的母親一般,老是催促著他成婚生子,傳承血脈。

程沛緩步往後院裡走,心裡一點點想著這些閒事,心思也就慢慢平和下來了。

到得他來到沈安茹所居住的院子時候,程沛麵上又帶了一點笑意。

這笑意不似先前對著莊客的客套,稍顯平淡了一些,但也更真實了一點。

才剛走入院子裡,程沛就聽見從院子小佛堂裡傳來的念佛聲。

他不由頓了一頓,悄聲問迎出來的侍女,“母親在小佛堂裡?”

侍婢回了一禮,低聲應道,“自老爺你離開家裡以後,老夫人就入了小佛堂,現在都還沒有出來呢。”

幾十年過去,現如今跟在沈安茹身邊侍候的,早就換去幾批人了。程沛平日裡專注修行,儘管也會分神照看沈安茹,但跟沈安茹身邊侍候著的這些侍女,他卻是真的不怎麼熟。

這會兒聽得侍女回話,他點了點頭,揮退了人,自己往裡走。

沈安茹念佛念得很認真,程沛的動靜又少,一直到沈安茹這邊結束了,她才注意到站在門邊處看著這裡的程沛。

對程沛點點頭,沈安茹率先出了小佛堂,程沛連忙跟上,攙扶住沈安茹的手。

沈安茹如今也上了年紀,儘管因為程沛仔細照顧,又有適用於凡俗的丹藥,明麵上完全看不出來,但沈安茹自己心裡卻是明白。

兩人回到屋裡,在窗前坐下。

程沛親自捧了茶來,奉到沈安茹麵前。

“娘,喝口茶潤潤喉。”

畢竟念佛念了很有一段時間,沈安茹也確實是渴了,便接了茶盞過來飲去半盞。

程沛又給她續上。

沈安茹且由得他去,隻問他道,“外頭是不是沒有什麼大事?”

從先前天地間出現異象開始,沈安茹就進了小佛堂,現在才從小佛堂裡出來,哪兒就能知道這一段時間裡整個景浩界天地是怎麼變化的?不過就是這會兒見著自家兒子一身輕鬆地來接她,周圍也是安靜平和,不曾聽聞哭聲哀嚎猜的而已。

程沛點點頭,將外頭景浩界的變化仔細跟沈安茹說了。

他從來不會因為沈安茹沒有修為在身,就將這些事情都給瞞過去。

不會。

除了某些特彆凶險、特彆醜陋的事情以外,大多時候程沛都會跟沈安茹直說。

因為發生在他自己身上的那些事情,他尤其不喜歡隱瞞。

尤其是那種打著“為你好”旗號的隱瞞,他更是下意識厭惡。

而正因為他不喜,所以他也不會讓沈安茹遭遇這樣的事情。

沈安茹就似往常一般,靜靜地捧著茶坐在那裡聽著,隻目光偶爾在程沛眉宇間落過。

等到程沛將話說完以後,沈安茹才又將杯盞捧起來,抵到唇邊喝了兩口。

程沛看著沈安茹微微顫抖的手,抿了抿唇。

“......是嗎?確定是你兄長他出手的嗎?”

“我察覺到了他的氣機了。”程沛點點頭,又道,“浩大磅礴,無可匹敵,非常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