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6章 第 476 章(1 / 2)

重生之出魔入佛2 柳明暗 20507 字 4個月前

破魔?

小和尚他也不過是入了障見,卻不是被魔頭侵擾。內魔不生,外魔不擾的,破魔的菩提靈光落在他身上可謂是全無用處。

益智就更不用說了。小和尚他入的是障見,並不是缺少智慧。若在這個時候平白予他菩提靈光加持,怕就是將他往障見的更深處推。

要知道,越是聰明人才越容易轉牛角尖。

菩提樹幼苗怕就怕現如今顯然是他自己不曾放過他自己的淨涪小和尚,最後會因為他落下的菩提靈光更彆扭,以至於再拐不回來了。

菩提樹幼苗皺著眉頭想了很久,到底是有了注意。

它直接給自己換了個位置。

菩提樹幼苗在淨涪佛身的身後紮下根來。

淨涪佛身這院子裡原就長有一株菩提樹,如今數十年過去,這株菩提樹生長得更為高大。即便淨涪佛身此刻就端坐在菩提樹下,在他與那株菩提樹之間仍然有著一片寬闊的空間。

菩提樹幼苗又著意控製自己的體型,是以它很自然就占去了那一片空間。

而也就是這個時候,一陣馨香合在涼風中,在淨涪佛身周身繚繞不去。

那馨香甚淡,卻仿佛能演化萬象,請道臨化,又仿佛能淨空四下諸般道則意蘊,隻叫人一念存留,以反照己身,明見心頭菩提......

神異至此,著實不似是人間之物。

自這一陣馨香布滿淨涪佛身周身三尺以後,菩提樹幼苗就像是累極了一般,不過隻掀開眼皮子看了身前的淨涪佛身背影一眼,便沉沉睡去。

饒是身處識海諸天寰宇世界裡的佛身根本就無暇理會外事,也仿佛能夠嗅到鼻端的一點微涼馨香。

他鼻翼明顯地扇動了片刻,臉色也似乎好看了一些,但他還是沒有醒轉,仍舊在道路與本心之間艱難掙紮。

然而,心魔身和淨涪本尊卻不會錯過這麼明顯的助益。

他們同時轉了目光,往外間看了一眼。

‘原來是那株小菩提樹的樹香啊,效用確實很是不錯,但可惜就是量少了點,若能再多一點就好了......’心魔身不無惋惜地道。

淨涪本尊懶得看他,‘菩提樹的樹香與他們自身的積蓄有關,可以調用少許,卻不能越過某個底線,否則很可能會拖累他們自己的修行。’

‘能得這一點已是不錯,再多......’

他轉眼看向佛身,‘就不好了。’

心魔身倒也不是真的就要打那株菩提樹幼苗的主意,所以他隻是提了這麼一嘴,便也放過去了。

他的注意力也和淨涪本尊一樣,落在佛身身上。

‘......要一直讓他這般麼?’

又上下打量得好幾回後,他問道。

修士若陷入了障見之中,被障見所迷,確確實實是少有他人能夠插手,隻有等他自己想明白。但淨涪本尊和心魔身也都是淨涪,是佛身一體三分的存在。

佛身此刻的困境,對於菩提樹幼苗、淨音這些修士來說,莫說是要幫著淨涪佛身處理了,單單隻是靠近,怕都要束手束腳、瞻前顧後的,生怕一個不小心,就會給淨涪佛身帶來更多的麻煩。

但換了淨涪本尊和心魔身來說,卻要簡單了太多。

更甚至,要不要解決佛身的問題,將佛身從無窮無儘的對峙、衝撞中帶出來,就都隻看淨涪本尊和心魔身的一點心念而已。

這也是障見的奇異之處。

生也罷,破也罷,都隻在修士自身的一念。

淨涪本尊瞥過心魔身看戲的眼睛,緩慢搖頭,‘自然不。’

心魔身還以為淨涪本尊是要幫佛身一把,將他從障見之中帶出來呢,卻不想淨涪本尊隻是喚回了一點佛身的意誌。

看著眼底仍舊蘊著厚厚一片迷霧的佛身,都還沒來得及失望的心魔身直接就又笑開了。

‘佛身。’

淨涪本尊連個眼角餘光都沒有分給心魔身,他平靜地喚了一聲。

佛身眨了眨眼睛,慢了一拍地看向淨涪本尊。

淨涪本尊還待說些什麼,耳邊就已經傳來了心魔身越漸響亮過份的聲音。

他停住話頭,轉眼向心魔身看了過去。

心魔身正待與淨涪本尊道歉,卻忽然間生出一點預兆,意味不明地將目光轉落到了佛身那邊廂。

說來,也真不知道是心魔身自家的笑聲太過響亮猖狂,吸引了佛身的注意,還是因為淨涪本尊的目光轉落,以至於叫此刻神智隻剩下三分的佛身也下意識地追了過去。

不過結果總是一樣的,佛身在這個時候,又看見了心魔身。

這本來也隻是尋常。畢竟淨涪這偌大的識海諸天寰宇世界裡,也就隻有淨涪本尊、佛身和心魔身這三個生靈。

佛身不過是看見了心魔身而已,再沒有什麼問題。

但這會兒,不論是心魔身本人,還是另一邊廂原本眼含警告看定心魔身的淨涪本尊,都察覺到了什麼異樣。

他們定定地看著佛身,眼睛一眨不眨。

也正是因為他們都看得太過仔細了,所以他們很輕易就捕捉到了佛身身上的異樣。

他那雙倒映著心魔身身影的眼睛,漸漸地亮起了火光。

不,不該說是亮起火光,而應該是說映照出了火光。

因為那原本映在他眼睛瞳孔裡的心魔身身影,不知什麼時候赫然已經化作了蒼白色的火焰。

是的,再沒有心魔身的身影,而是兩縷正在安靜搖曳的蒼白色火焰。

心魔身和淨涪本尊都知道,那映在佛身瞳孔裡的蒼白色火焰,並不是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它是心魔身的力量,也是心魔身的道相,更是心魔身的道則雛形。

也所以,佛身這會兒看到的,乃是淨涪心魔身的本相。

而隨著佛身的眼睛看清淨涪心魔身的本相,他心神中似乎也被這蒼白火焰牽引,也亮起了光。

那是一縷......

比往昔鉑金色澤還要更淺淡些的佛光。

它太薄太稀,仿佛還不等穿透那心頭籠罩的厚厚濃霧,就先被濃霧化去,再不留下一點痕跡。

但這一縷淺色的佛光卻出乎意料地堅韌,哪怕是被層層濃霧鎖去,它也像是老樹一樣,將自己的根係死死地咬在濃霧裡。

同為淨涪,心魔身和淨涪本尊很快就確定了佛身的狀態,判斷出他清醒所需要的時間。

‘......還得再等十來日。’心魔身說道。

淨涪本尊不曾反駁,他隻問心魔身道,‘你是要在原地等著,還是再換一個位置?’

可莫要忘了,佛身這家夥在陷入沉思之前,是正看著心魔身的,現如今也沒有將目光從心魔身身上挪移過一分一寸的位置。

亦即是說,心魔身此刻正被佛身緊盯著,一眨不眨地、直直地。

心魔身懶懶招手,貝葉《金剛般若波羅蜜經》便乖順地出現在他的身前。

‘就這樣吧。’他道,‘就佛身這家夥現下的情況,除非我離開這識海,否則還得是現下這模樣。’

既然如此,他還折騰些什麼?非得要跟佛身在他神智不甚清明的時候玩一場捉迷藏?

還是在他們自家的識海諸天寰宇世界裡?

嗬。

淨涪本尊看著心魔身笑了。

心魔身甚是隨意地伸手一點,將那貝葉《金剛般若波羅蜜經》慢慢地展開。

不是似佛身平時拿在手上的那般貝葉重疊模樣,而是散化開來的、分出了三十二份的貝葉經文。

這三十二份貝葉《金剛般若波羅蜜經》在心魔身身前沉浮,於是也就很自然地隨著心魔身的身影一道,被收入了佛身的瞳孔裡。

‘如是我聞,一時佛在舍衛國......’

‘時長老須菩提,在大眾中......’

‘佛告須菩提:諸菩薩摩訶薩......’

原本合作一冊的《金剛般若波羅蜜經》重又分作了三十二分,更映入佛身的瞳孔中......

一時,也不知是因為這三十二分的《金剛般若波羅蜜經》自身的神異,還是因為這三十二分《金剛般若波羅蜜經》喚醒了早年間佛身的記憶,以至於一個稚嫩的聲音忽然在淨涪這偌大的識海諸天寰宇世界中響起。

那聲音初時很細微,就像是微風拂過樹葉的聲音,又像是塵埃飄飄落下的聲音,更像是蝴蝶落在花前的聲音......

細微得輕易就叫人將它忽略了過去。

可它也在一點點地壯大響亮。

也不知是因為它被人聆聽注視,所以獲得了成長的力量,才能從過往的時光中找回自己的樣子,還是因為它本來就是那般的響亮洪壯,隻是直到如今,才被他們所意識到而已。

因與果、過往與未來,在這一刻顛覆錯雜,竟叫人看不分明了。

但不要緊,心神清明、隻在等待的心魔身和淨涪本尊也好,心神混混沌沌、想要在迷蒙和紛繁中尋到正確出路的佛身也罷,到底是漸漸聽清楚了那聲音。

包括它的音質與內容。

隨著那聲音漸漸地落入淨涪三身的耳膜,他們也終於能夠確定這些聲音到底是什麼了。

是他們,不,是佛身早年間修行時候立下的心念。

是十信。

菩提修學階梯最初的那一段路程。

十信,一信心、二念心......八回向心、九戒心、十願心。

隨著佛身心神中翻轉過當年的一幕幕,他身後悄然浮出一座九層寶塔。

寶塔一層接著一層被點亮。

柔和但也無比堅韌,仿佛不為歲月所改、不為人事所易的光芒從九層寶塔內部散落,披了佛身一身。

心魔身和淨涪本尊儘皆散去所有雜念,隻沉默地看著。

既是見證,也是在汲取營養。

在第八層佛塔亮起時候,原本傳遍偌大一個識海諸天寰宇世界裡的聲音陡然又更清晰了幾分。

淨涪三身都聽清了它的內容。

‘願以此功德,莊嚴佛淨土。上報四重恩,下濟三途苦。若有見聞者,悉發菩提心。儘此一報身,同生極樂國。’

......這是回向偈。

不說是佛身,就連心魔身和淨涪本尊,都很是熟悉。

而在第九層佛塔也都亮起以後,即便是心魔身和淨涪本尊,目光也齊齊落在了光明佛塔的塔頂。

那塔頂上,佛身以十信所成的十顆舍利子中最後的一顆,光芒悠悠散落。

但不論是其質,還是其亮度,這一顆舍利子都要遠勝於其他九顆舍利子。

十信,第十,願心。

在這一顆舍利子光芒的輝映中,佛身當年所立四宏願似洪鐘響起。

‘眾生無邊祈願度,煩惱無儘誓願斷,法門無量誓願學,佛道無上誓願成。’

‘眾生無邊祈願度,煩惱無儘誓願斷,法門無量誓願學,佛道無上誓願成。’

‘眾生無邊祈願度,煩惱無儘誓願斷,法門無量誓願學,佛道無上誓願成。’

佛身當年在願心修行時候立下的宏願一遍又一遍地,在淨涪三身耳邊回響。

而每回響過一遍,那四宏願就像是又積蓄得一點更多的力量一般,較之前一次更響亮了幾分。

佛身眼底的迷霧也隨之而翻滾。

時而濃鬱,時而淡去;時而逼近,時而退卻......

但,即便是這番拉鋸推扯,佛身眼底的濃霧卻也在堅定地退去淡化。

即便它退去淡化的速度相當緩慢,濃霧的消散卻也是事實。

到得佛身眼底的濃霧隻餘下薄薄一層,再遮擋不住他的神智以後,佛身終於從那混沌錯亂的本心與道路碰撞間真正醒轉過來。

待佛身眼底神光再次恢複透亮以後,心魔身偏頭看向淨涪本尊,低聲道,‘沒想到,居然沒有拖到十多日去......’

佛身不是他先前所以為的,須得再有十多日時間才能醒轉,而是隻花費了九日。

‘卻是我小瞧了他。’

心魔身還待要再說些什麼,卻覺得身前傳來一陣細微的波動。

他抬眼看去,果然就看見散化做三十二分的貝葉《金剛般若波羅蜜經》已經重又合作一冊,異常乖順地回到佛身手上。

同樣這般乖巧順服的,還有那座光芒大盛的光明佛塔。

佛身如今就是一手捧著貝葉《金剛般若波羅蜜經》,一手托著光明佛塔,平靜地凝望著他。

饒是心魔身,在佛身這道目光籠罩下,也不禁有些不自在。

他避開了心魔身的視線,輕咳了一聲。

隻不過......

還沒有等心魔身說些什麼,那邊廂的佛身便已經收起了貝葉《金剛般若波羅蜜經》和光明佛塔,端正且鄭重地合掌躬身,與心魔身和淨涪本尊行了一禮。

淨涪本尊麵色不動,穩穩當當地受了。卻是心魔身,見得佛身行禮拜謝,卻是著實嚇了一跳,當即便閃現到一側,將佛身這一禮給避讓了去。

本尊能受禮很正常,畢竟佛身這邊的修煉出現問題的時候,便是淨涪本尊先行出手,幫著佛身穩定情況的。可是他呢?

他可是什麼都沒有做過。

他要是也像本尊似的,坦蕩蕩受下佛身這一謝禮,回頭他必得給佛身貼補回去。

不行!絕對不行!

然而心魔身躲了,佛身卻很堅持地轉了個方向,又要躬身向心魔身所在的位置拜下。

心魔身又是身形一閃,躲了過去。

他邊躲,還邊問道,‘佛身,你到底是什麼意思?’

不問清楚不行啊!

看佛身這堅持的態度,若他不問個清楚,讓他們兩個中的其中一個改變主意,這一場“追逐”還不知要持續到什麼時候去呢。

佛身聽得心魔身的話,倒是先停了下來,與心魔身解釋道,‘多謝你啊......’

心魔身嗬笑一聲,也遠遠地顯出身形。

‘你還是分說清楚的好。若還這般含糊其辭的,我可真不敢受你的禮。’

佛身想了想,果真便與他解釋道,‘一謝你取了貝葉《金剛般若波羅蜜經》來,助我脫出迷障;二卻是謝你點醒我,諸位前輩所指引的道路,不過是一個個道標,我該行、該成的,是我自己的道。’

佛身說著這話的時候,目光清明,眼神平和。

顯見,他是真的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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